震耳欲聾的迪斯可舞曲就像裝修時砸牆的大錘一錘一錘砸在蘇湄的太陽穴上,讓她的腦袋像要裂開一樣的疼,一雙冰涼涼黏糊糊的手順著她衣服的下擺鑽了進去,不停在她的腰上揉捏,同時一股酒氣撲面而來,蘇湄剛剛勉強地睜開眼睛,就在陰暗的燈光之下看見一張嘟起的嘴在她的眼前越湊越近,眼看就要貼到她的嘴上……
「尼瑪這誰呀!」
蘇湄覺得這一定是哪個孫子把她灌暈了想要潛規則她,毫不猶豫地一拳揮出去,正中那人鼻梁,同時雙腿用力一蹬把那人蹬開,手在桌子上面一頓劃拉,抓住一個空酒瓶狠狠一敲,敲掉了半截之後惡狠狠地用玻璃尖角對准那人的臉。
「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蘇湄要是想靠著潛規則上位的話……咦?江瀚?怎麼會是你?」
蘇湄眨了眨眼睛,又看看四周的環境,目瞪口呆地立在當場。
「何蕾!你他媽有什麼毛病?不是你往老子身上黏糊的嗎,還有,那他媽的江瀚是誰?」
地上那人一手捂著鼻子,另一隻手撐起身子半坐起來對著蘇湄破口大罵,蘇湄沒有搭理他,愣愣地看著周圍,震耳欲聾的劣質音箱裡面放出來的劣質迪斯可舞曲、簡陋的裝修、忽明忽暗的燈光、場地上瘋狂扭動的奇怪男女……這不是自己拍攝的新戲《歧路》中的一個場景嗎,在這個場景中,她和浪蕩的富家公子莫小白廝混到了一塊,正好被自己的現任男友雷慕撞見,雷慕怒而暴打莫小白,兩個人因此結怨,從那之後莫小白就開始處處坑害雷慕,直到後來把他坑進了管教所待了一年……
可是她怎麼會在這個場景當中,這一場在前天的時候就已經拍攝完畢了,她剛剛明明是在拍攝和劇中的女主角在校園中第一次相遇的的那一場,在那一場中,自己因為女主角弄髒了她的新裙子而狠狠地甩了她一個耳光,然後……然後懸在她頭頂的懸掛式攝像機不知道出現了什麼故障掉了下來,正好砸在她的頭頂上,在暈過去的前一刻她似乎聽見了在外圍探班的女主角的粉絲傳來一陣歡呼,開始熱烈地討論關於她的第251種死法,再睜開眼睛她就莫名其妙地到了這裡。
蘇湄還在那裡東張西望地尋找攝像機啊、布景板啊、場務啊、導演啊等等應該在不遠處的東西,可奇怪的是什麼也沒有,外圍已經有些人感覺到奇怪而停止扭動看向這個陰暗的有著寬大沙發的隔間,這時,一個長得十分高的少年分開人群,看見了這裡的情景愣了一愣。
「何蕾,你和莫小白在這裡做什麼?」
這是走劇情了?還沒有弄明白狀況的蘇湄當然不能糊裡糊塗地就接台詞,舉著手中的半截啤酒瓶,蘇湄愣愣地望向那個長得十分俊帥的少年,劇中的男一號,當紅的偶像劇小生韓銘所飾演的雷慕。
「我替你暴打他呢!」
「啊?」
「啊!」
蘇湄和雷慕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也沒有聽見導演喊NG,蘇湄舔了舔嘴唇,整個人突然之間就不好了,難道是她已經被攝像機砸死了,然後穿越到了劇本裡?那樣的話可貌似不太妙啊!
「他是不是對你做什麼了?」
雷慕看了看蘇湄,又看了看坐在地上捂著臉的莫小白,他想修理這個小白臉很久了,最近他聽到了不少何蕾和他的風言風語,想了想,雷慕上前就想踹莫小白,被何蕾拉住了胳膊,雷慕瞇了瞇眼睛,危險地看著何蕾。
「怎麼的,難道你還捨不得?看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你先別嘰歪,陪我順一順!」
蘇湄拉著他的胳膊就往外面拖,被雷慕一揮手擋開了。
「你今天說什麼也沒有用,我非得修理這小子一頓不可!」
雷慕拎著莫小白的衣領就想揍上莫小白的臉,莫小白死命地掙扎,無奈弱雞似的他又怎麼能夠敵得過又高又壯的雷慕,這時蘇湄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打了一個響指。
「我知道了,如果是做夢的話那麼一定感覺不到疼!」
蘇湄拿著半截酒瓶對著自己的手腕比劃了比劃。
「你幹什麼?別做傻事何蕾!」
驚呼聲中,雷慕伸手想搶蘇湄手中的半截酒瓶,又怕傷到她而不敢動作太大,蘇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動作忽然歪著頭笑了一下。
「放心,我才沒有那麼傻呢。」
蘇湄忽然蹲下,將玻璃尖對准莫小白的胳膊輕輕劃了一下,在莫小白殺豬一般的慘嚎當中,蘇湄看見他的胳膊上一條血線順著酒瓶的尖端出現在莫小白的胳膊上,蘇湄用手指一抹,溫熱的血珠沾到了自己的指尖上,湊到鼻端一聞,淡淡的血腥味立刻在鼻端蔓延開來。
「媽媽呀,難道說這一切都是真的?我的靈魂穿到了劇本當中成為了這裡面惡毒的女配何蕾?難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清爽的晚風拂到臉上帶走夏夜的燥熱,蘇湄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雷慕陪在一邊,半晌之後,已經看見何家所居住的高檔封閉式小區大門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的雷慕忽然抓著她的胳膊將她拉到了路邊的法國梧桐樹下。
「何蕾,你今天晚上到底是怎麼了?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蘇湄抬起頭,看著眼前高大的男孩,半晌之後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我現在的心裡很亂,什麼也不想說。」
「有句話我憋在心中想和你說很久了,你看不上我,嫌我窮我都知道,我以前一直遷就你是因為我真的是喜歡你,但是你瞞著我又和莫小白搞到一塊這一點我絕對接受不了,何蕾,我們分手吧。」
蘇湄仰起頭,劇情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打架之後分手,看看雷慕的臉,蘇湄淡淡點頭。
「好的。」
憑著對劇本的記憶,蘇湄找到了何家的房間,家裡的人已經睡下了,走進自己的房間鎖上門,蘇湄靠在窗台上對著夏日的夜空發了一會兒呆,然後轉回身撲到床上,開始整理這一切。
她現在所處的世界明明就是劇本《歧路》當中的世界,這是她新接的一部戲,劇本本身並不是很出彩,在蘇湄看來就是狗血大集合,靠的就是男主角俊帥、女主角呆萌、女配角惡毒來吸引人的眼球。
在劇中她飾演惡毒女配何蕾,這是一個暴發戶的女兒,驕縱任性,自私殘忍,在學校中和很窮但是很帥的雷慕談戀愛,只是水性楊花的她很快又勾搭上了富家子弟莫小白,在剛才那一場中她和莫小白在迪廳裡面喝了些酒,莫名其妙地在那個又髒又亂的地方第一次圈叉,結果當場被雷慕抓包,雷慕暴打了莫小白一頓之後和何蕾分手。
莫小白和雷慕結下大怨,以後一直設計陷害雷慕,後來雷慕在考大學的前夕又打架,被莫小白的爸爸送進少管所關了一年,出來之後沒學歷又有前科,混得很是落魄,四年之後偶然之下救了一位投資大亨一命,投資大亨挺喜歡這個直率的小伙子,將他帶進股市,沒想到雷慕在這方面天賦奇高,在股市撈到第一桶金之後投身金融投資業,只用了短短五年的時間就成為了金融新貴,資產上億。
何蕾在金融雜志上看見成熟之後更加有魅力的雷慕立刻心生悔意,開始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糾纏不休,可這時雷慕的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陪他同甘苦共患難、不離不棄的小白花一樣的女孩,就是本劇的女一號林溪。
悔恨嫉妒的何蕾開始不遺餘力地陷害、詆毀林溪,試圖拆散他們倆,可是情比金堅的兩個人反而馬上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而這個時候發生了股市大動蕩,把所有身家都投進股市的何蕾的父親何慶金一夕之間變成負債累累的窮光蛋,經受不住打擊的何慶金跳樓自盡,遭逢此種變故的何蕾心理扭曲,雇傭了兩個流氓把前來探望、安慰她的林溪綁架,並且打算將她姦殺之後棄屍荒野,雷慕帶著警察及時趕到,何蕾用一把尖刀刺傷林溪之後跑上了頂樓,站在和她爸爸跳樓的同樣的地方,選擇了和爸爸的同一條道路。
綜上,男主女主最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惡毒女配被炮灰,喜大普奔!
劇的重點不是體現女配有多麼的惡毒,而是體現男主鹹魚翻身、**絲逆襲的那股爽勁。但是作為貫穿全劇的女配,女主呆萌、軟糯的小白花形象完全是靠著她自毀形象襯托出來的。
蘇湄在床上想著,滾來滾去的睡不著,知道結局的人生真的一點都不好玩。(尤其是在那個結局是悲劇的情況下)如果她真的是穿越到了這個劇本中的世界的話,那麼她必須做些什麼,以避免掉自己被炮灰的命運,蘇湄握握拳,在黑暗之中坐了起來,惡毒女配的設定什麼的都去死,既然現在她生活在劇本當中,那麼她就是一個全新的何蕾,所有人的命運就由她來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