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夢佳咬咬嘴唇,手指神經質地抖了抖,按下了電話的撥出鍵。
「喂。」
「喂,您好。」
葉霖低沉的聲音在電話裡面響起。
「葉律師。」
「對,是我。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幫幫我!求求你幫幫我!」
聽見裡面那個顫抖絕望的聲音,葉霖皺了皺眉頭停住了腳步。
「別著急,有什麼事情的話慢慢說好嗎,我會一直聽著。」
葉霖的聲音放軟放輕,話筒裡面那個緊繃的聲音讓他覺出來這個人的精神狀態十分的緊張。
「我……我好害怕。這一陣一直有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跟著我。」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鬼魂在這個世界上是不存在的。」
「不……不,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會回來索命,他不會放過我們……」
「你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嗎?如果這件事情很嚴重就會在你的心裡形成一道心理障礙,當你的情緒低落、沮喪的時候,這道心理障礙就會被你無限的擴大,形成繼發性妄想,產生幻覺。其實你所感覺到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幻想出來的,它並不存在。你的這種妄想症是很好治癒的,甚至不用通過藥物,只要影響你的那道心理障礙消失,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心結解開,那麼你的那些幻覺、妄想也會隨之消失。」
「真的嗎?你說那個男孩並不存在,只是我幻想出來的嗎?」
「對,這個世界沒有鬼魂,如果你還有什麼疑問的話可以隨時來我的事務所,也許我能幫到你。」
「不不……我不要見你……」
「好,不見。那你能和我說一說這件事情嗎?包括起因,包括你什麼時候開始產生幻覺。」
「不,這件事情不能說,和誰也不能說。謝謝你葉律師,聽見你的聲音之後我感覺好多了,我相信那一定是我的幻覺!謝謝你,再見!」
韓夢佳果斷掛斷電話,葉霖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機,輕輕搖了搖頭。心結哪有那麼容易就解開?這種患者不盡快就醫或者及時調整好自己的心態的話,會相當的危險。
隱藏在灌木叢後面的韓夢佳眷戀的目光一直盯著葉霖的背影,一直到他上了車離開這條街道,韓夢佳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如果,我再殺了那個人,我的心結會不會就此消失?」
坐在椅子上,韓夢佳自言自語,半晌之後起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看著韓夢佳遠去的背影,佟珈從另一邊的灌木叢走出來,露出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午夜十二點,呆呆坐在窗前的韓夢佳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疑惑地接起手機,韓夢佳喂了半天,裡面卻沒有一點聲音。
「喂?你到底是誰,不說話的話我可掛了!」
韓夢佳剛想把手機從耳邊拿開掛掉,裡面忽然響起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
「韓夢佳,你為什麼不救我……」
聲音飄飄忽忽、時有時無,在這個漆黑的夜晚顯得異常的陰森。
「你……你是誰?」
韓夢佳的聲音已經發抖,耳邊的這個聲音讓她覺得異常的耳熟。
「佟……峰……」
「啊!」
韓夢佳尖叫了一聲,把手機扔到一邊。
「不……不會的!不可能,葉霖說過這個世界上鬼魂是不存在的……這一定是誰的惡作劇!」
韓夢佳一面自言自語,一面拿回手機,抖著手回撥了剛才的那個電話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該死!」
韓夢佳尖叫了一聲,把手機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韓夢佳把屋子裡面所有的燈都打開,又把電視機打開調到最大的音量,然後她坐在沙發的角落裡,抱著膝蓋,把頭深深地埋在膝蓋間。
半個小時後,大門傳來了砰砰的敲門聲。
「都半夜了你們家還把電視打到那麼大的聲音,還讓不讓鄰居睡覺了?!你把它關小點聲行不行……」
「對呀,我們明天還得上班呢,你行行好就把它關了吧!」
「你有病吧?你是不是聾了?信不信我們進去抽死你?!」
任憑鄰居在外面威脅、恐嚇、哀求,韓夢佳躲在裡面就是不出聲,這樣她覺得安全了很多,起碼門外有一群怒不可遏的人一起陪著她。
天光大亮之後,韓夢佳終於把電視關上,縮在沙發裡面迷糊了一會兒,九點鍾之後,物業又開始來敲門,韓夢佳想了想,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走出來打開了門。
「您好,我們今天早上收到你鄰居的投訴……」
「我知道了,對不起,今天我一定不會那麼做了。」
還不等物業說完,韓夢佳就主動開口道歉,並且對著站在外面的鄰居們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真是對不起,昨天晚上打擾到你們了,我保證以後一定不會了。」
外面的鄰居面面相覷,一開始他們以為這間房間裡面住的不是無賴潑婦就是神經病,已經做好了長期抗戰的准備,沒想到卻是這麼軟的一位美女,幾位已經擼胳膊挽袖子,准備門開開就進去大幹一場直接把裡面的人抽死的男性同胞立刻軟了下來,連抱怨都沒有就離開了。
幾位阿姨級的女性同胞抱怨數落了兩句,看看也沒什麼意思,也都離開了。
關上房門,韓夢佳背後抵著房門滑坐到地板上面,用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頭。
「為什麼要來找我?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擺脫不了你?你別忘了,你還有妹妹在我們家的手上……」
在辦公室裡面正給韓偉倫沖咖啡的佟珈手一抖,幾滴咖啡濺了出來,濺到了她的手上。疑惑地皺了皺眉頭,佟珈甩甩手,把咖啡端到韓偉倫的桌子上。
「董事長,您的咖啡沖好了。」
「嗯。」
戴著眼鏡的韓偉倫從文件裡面抬起頭,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這一陣子,佟珈的工作讓他十分的滿意,這個外表柔順的女孩其實心思十分的細膩,來了幾天之後,就把手頭的工作理順,並且掌握了他的喜好。比如說,下午的時候他喜歡喝蜂蜜水,上午的時候他喜歡喝咖啡,而且咖啡中喜歡加黑砂糖,雖然只是一些小細節,但是很快佟珈就熟記於心,讓人覺得非常的暖心。
不過韓銘軒和她的關係可真是讓他頭疼,不僅僅是因為過往那段黑歷史,更是因為這一陣子他對佟珈升起的那股強烈的占有欲。
「你和銘軒是怎麼回事兒?你們兩暗中好上了?」
一直忍到現在才問,佟珈挺佩服韓偉倫的定力的。
「沒有啊爸爸,你們不同意,我怎麼敢做那樣的事情。」
「那如果我同意呢?」
韓偉倫盯著她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垂下眼睛想了想,半晌之後,佟珈笑著搖了搖頭。
「不,我曾經是暗戀過銘軒來著,但是那些事情都過去了,我現在已經有了情投意合的心上人了。」
「你有喜歡的人了?」
韓偉倫的表情有些復雜,他可不能讓這個女孩子這麼快就脫離了他的掌握。
「能跟我說說是誰嗎?是公司的人嗎?我也沒有記得你和別的男孩子有過什麼接觸。」
「不是公司的人,是上次酒會結識的一個男孩,他非常的出色。」
「酒會?」
韓偉倫皺了皺眉頭。
「我記得酒會上的都是一些富家子,那些都是浪蕩執褲慣了的人,沒有什麼出色的男孩子啊。」
「不,他不一樣。」
佟珈執拗地搖了搖頭,露出一臉沉侵在戀愛幸福中的表情。
「等有機會我會把他帶回家裡,這樣你和媽媽就都放心了。」
「當然,我可得好好給你把把關。一會兒我有一個會,我帶劉秘書去,你在這裡把這些文件好好幫我整理整理。」
「好的。」
佟珈特別開心地笑著,韓偉倫看著她的笑容,心裡面跟堵住了一樣,難受的要命,拎起公文包離開了辦公室。
「老狐狸!」
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佟珈皺著眉頭低聲說了一句。韓偉倫對於她還是有著很重的戒心的,重要的會議,重要的文件都不會讓她經手,她在這裡的作用就相當於一個專屬女傭和花瓶。
這麼長時間她的調查一點進展都沒有,而韓偉倫對於她的野心越來越明顯,使她感覺到一種越來越近的危險。
無意識轉著手中的簽字筆,佟珈的心裡面沉甸甸的。
這一刻她有些明白了原劇本當中那個悲劇的佟珈的想法,想以一己之力對抗一個根深蒂固的商業家族來說太難,所以說她才選擇了那麼一條讓人生不起同情的自毀性道路,寧可拼上自己也想要韓家身敗名裂、家破人亡,可是最終還是功虧一簣。
「真相到底是什麼呢?」
佟珈將拇指抵在太陽穴上,疲憊地低語,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上面顯示的居然是葉霖的號碼。
「喂?」
「喂,佟珈,我是葉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需要當面和你談一談。」
葉霖的口氣非常的嚴肅,佟珈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簽字筆,她覺得,葉霖將要和自己談的事情,一定和韓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