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我看見了星空!我們能出去了!」
萬悅的嗓子都嘶啞了,一使勁把腳蹬在凌軒的肩膀上,雙手扒著牆壁的邊緣就要往上爬!
「你他媽想得美!」
凌軒的身子猛地向下一蹲,同時身體前傾,萬悅站立不穩被他摔了下來,凌軒直起身體,一隻腳狠狠地踩在他的小腹上。
「想自己跑出去?我先一腳踢死你你信不信?」
「凌軒你住手,把萬悅傷了大家誰也出不去!」
莫淺淺端起槍抵在凌軒的太陽穴上。
「你總是忘記,我們需要協力才能夠出去!」
凌軒瞪著眼睛惡狠狠地看了莫淺淺半天,這才收回自己的腳。
「剛才可是他想要自己跑的!」
「我是一時衝動……我真的只是一時衝動!」
萬悅從地上爬了起來,狂熱地看著通往外界的那個洞口。
「這回是真的可以出去了,只要我們從那裡爬出去……我們不用死了莫淺淺!」
萬悅忽然上前一步抱了抱莫淺淺的肩膀,眼睛裡面留下兩行淚水,將他布滿血跡的臉上沖出了兩道滑稽的痕跡,看著他花貓一樣的臉,莫淺淺一點都笑不出來,不知怎麼,心裡面沉甸甸的。
「以前我從來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求生**,我只是想著,人生真他媽的沒意思,能活一天算一天,如果真的有一天生命走到了盡頭,那我也可以平靜地直面死亡,心裡面不會有任何的遺憾……」
喘了一口氣,萬悅忽然手一收,把莫淺淺擁進了懷裡,趴在她的頸側喃喃低語。
「但是我現在不這麼想了,真到了這一刻,我才發現自己的人生當中還有那麼多的遺憾,我還沒有對爸爸媽媽說過我愛他們,我還沒有對暗戀的人表白……我不能就這樣死去!」
「嗯,我們不會死!」
莫淺淺伸出手,摸了摸萬悅已經全部汗濕了的頭發。生命的可貴,真的是只有直面生死的那一刻才能夠顯現出來。
「你們還有完沒完,先想一想怎麼出去再慶祝也不遲!」
凌軒涼冰冰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萬悅抹了抹臉,鬆開了莫淺淺的肩膀。
「那個洞口只有踩著一個人的肩膀才能夠得到……」
萬悅看了看莫淺淺,又看了看凌軒,終於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無論怎麼想,最後都會留下一個人啊。
「淺淺,我看你怎麼選擇?你不是說不會捨棄任何一個人嗎?」
「我當然不會。」
莫淺淺笑了笑,這事情可不是絕對無解的。
「有一個人留在下面,另外兩個人先上去,然後將衣服結成繩子,再將最後一個人拽上來,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
莫淺淺直視著凌軒的眼睛,目光中是淡淡的疏離,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其實從第二個房間開始,我們就可以協力一起走出來,而不是非得犧牲掉一個人的生命,危險的環境已經使你喪失了理智,徹底釋放出了心中的魔鬼。」
「你說得容易,那你說說怎麼不用犧牲一個人而走出第二個房間?」
「那時我們有四個人,每個人貢獻出身體當中一部分的血液,不,也許是尿液就足夠了,那樣的話每個人都能活下來。」
凌軒愣了愣,半晌之後露出嘲諷的笑。
「真是天真,事情哪有那麼簡單?那種時候誰會信任別人,王博對霍廷做的事情你也看見了,那麼自私的人你管他的死活幹什麼?就說現在這間房間吧,讓我留在最後一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因為除了我自己,我不信任任何一個人,我根本就不相信你們上去之後,不會只顧著自己逃命,而還會想著把我拉上去!」
「其實事情就是那麼簡單,只不過是複雜的人把它想得複雜了。」
莫淺淺走到萬悅的面前,抬手按住他的肩膀。
「萬悅,你信不信任我?」
萬悅咬著嘴唇,他明白了莫淺淺的安排,想了好久之後,終於猶豫著點了點頭。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上去之後會把我拉上去的。」
「那就好,記住我的話,我一定不會讓你死!」
莫淺淺伸出手,輕輕捶了捶萬悅的胸口。
「我們三個,我先上去,然後是凌軒,最後我們兩個再合力把萬悅拉上來。」
莫淺淺對著兩個人說出自己的決定。
萬悅一臉的失魂落魄,心懸在半空的滋味可實在是不好受,但是似乎又只有這個辦法行得通,凌軒不會同意最後一個上去,莫淺淺的力氣太小駝不起一個男人,最好的辦法只能是他留在最後。
「淺淺,你一定想著把我拉上去。」
萬悅的聲音可憐兮兮的,就像一個即將被拋棄的小狗。莫淺淺忍不住對他笑了笑。
「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拋下你的,相信我,我一定會帶著你走出去。」
凌軒和萬悅現在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條小褲頭,其餘的布料都貢獻了出來,擰成了一根繩子,一頭挎過萬悅的腋下,繫成一個掙脫不開的死結,另一頭繫在莫淺淺的手臂上面。
想要上去的話,凌軒的雙手肯定不能再綁著了,解開凌軒身上的束縛之後,莫淺淺的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端著槍的手就沒有放鬆過。
踩著萬悅的肩頭,莫淺淺在兩個人的協助之下爬上了那個洞口。
夏夜清涼的風吹拂到臉上的那一刻,莫淺淺深深感覺到了生命的美好,深呼吸了一口氣,莫淺淺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感慨,趴在洞口上,協助凌軒從裡面爬出來。
「好了,我們再把萬悅拉上來……」
莫淺淺的話還沒有說完,眼角的餘光就看見凌軒忽然抬起一條腿直踢她的手腕,一直在防備著他的莫淺淺猛地向後一閃,然後毫不遲疑地扣動了扳機。
彭地一聲悶響,槍膛中射出的子彈擊中了凌軒的膝蓋,凌軒發出一聲慘嚎,捂著膝蓋滾倒在洞口的邊緣。
「你再亂動,下一槍我就絕對會擊中你的胸膛!」
莫淺淺的聲音發著抖,握住手槍的兩隻手也大幅度地顫抖著,她為了表演曾經學過射擊課,但是第一次開槍打人,心理壓力還是很大的。
「你……」
凌軒抬起一隻染滿鮮血的手,直直地指著莫淺淺,他真的沒有想到莫淺淺會那麼果決地開槍。
「相信我,打死你的話我也一樣有辦法把萬悅弄上來,現在給你一個最好的選擇,我們倆一塊把他拉上來,你只要及時就醫就不會死!」
「我答應你!」
凌軒爬到洞口的邊緣,和莫淺淺一起向上拉著繩子,把萬悅拉出了那間密室。
「上帝啊!我們終於出來了!出來了!」
一爬上洞口,萬悅就張開雙臂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帶著喜極而泣的哽咽。
莫淺淺將繩子解開,綁在凌軒傷口的上方,又將乾淨一些的T恤挑出來弄成一股繃帶,扎在凌軒的傷口上。
「你把我的腿廢了……你幹嘛不一槍打死我?那樣的話一了百了,所有的愛啊恨啊就都隨風去了……」
凌軒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坐在那裡,無動於衷地看著莫淺淺給他包扎傷口的動作,臉上面的狠戾猙獰已經全部斂去,如今變成了一片絕望的死灰。
「我無權決定別人的生死。凌軒我的心裡面有一個猜測,事到如今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的猜測對不對。」
「說說看。」
凌軒垂著臉,目光凝聚在莫淺淺白皙纖細的手指上。
「出賣公司機密的人就是你。」
凌軒的臉一僵,半晌之後抬起頭直直地看著莫淺淺的眼睛。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你回來完全是為了報復我。我在乎我的事業,你就想摧毀它,讓我嘗一嘗失去的滋味,只是你沒有想到把自己也陷進了這場災難。」
莫淺淺的手按在凌軒的傷口上,抬起頭直直看著他的眼睛。
「我想知道,當年我離開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滾!你滾開!別提當年的事情!」
凌軒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狠狠一推莫淺淺的肩膀,把她推到一邊。
「你還有臉提當年的事情?!要不是你我媽就不會死!她就不會選擇自殺的這條路!今天的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這個自私薄涼的女人造成的,我回來就是要毀掉你的一切,你最在意什麼我就偏偏要毀掉什麼……」
凌軒的眼珠通紅,狀若瘋狂的魔鬼,看著他,莫淺淺靜靜地擰起了眉頭,半晌之後搖了搖頭。
「凌軒你鑽進牛角尖裡了,當年阿姨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好,纏綿病榻多年,她一直有抑郁症、一直想自殺不是嗎?」
她的腦海中有當年的信息,凌軒生長在單親家庭,五歲時父親有了婚外情,以後只是每年寄給他撫養費。他的媽媽個性堅強,獨自把凌軒撫養長大,但是卻在凌軒考上大學後不久,因為一場車禍造成高位截癱,之後一直癱瘓在床。
因為環境劇烈的改變,她的性格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抑郁、焦躁,動不動就想死,胡亂發脾氣。
當年的事情,不敢說莫淺淺完全沒有責任,但是絕對不會是她一個人造成的。
「我恨你!我恨你!一夕之間我什麼都沒有了,親人沒有了,女朋友也沒有了,從那時之後就只有一個信念支撐著我,那就是仇恨!」
凌軒已經什麼也聽不進去了,他坐在那裡憤恨地指責著莫淺淺,這個時候,一直站在旁邊查看四周環境的萬悅,忽然發出了一陣詭異的笑聲。
「完了,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出去!我們現在正在第五間房間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