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劇情中, 主角受許湫明身負母親傳承下來的一卷“神鬼書”, 據傳鎮壓著極凶的惡鬼。而他為了能通過天師試煉,在世家中立足, 不惜召喚惡鬼, 並與其定下契約借助鬼神之力。
謝虛便是這神鬼書中鎮壓的惡鬼, 為千年前妄圖顛倒陰陽操縱眾鬼的謝家叛出子弟,被數大天師世家聯手封印,屍身鎮壓在山河靈脈之下, 神魂封印在神鬼書中,永世不得超生。
而他自被主角受釋放出來後,便邪念再生,試圖佔據許湫明的肉身, 最終被後期強大起來的主角受吞噬了神魂。
接收完劇情線的謝虛半漂浮在空中,極是高傲地斂目, 他看著許湫明, 滿面冰冷。只微一抬袖, 謝虛捏了個法決,便見許湫明手中的靈符燃起幽藍鬼火, 燙得主角受下意識地鬆手, 然後望著化灰的符紙怔住,心中掀起驚駭狂潮。
他先前還遲疑,生得這樣美貌皮囊的惡鬼不會要他來保護吧, 便吃了記敲打。
只聽那面貌絕艷的惡鬼道:“別拿靈符對著我, 我不喜歡。”
他音調低沉, 卻十分悅耳。
許湫明又怔住不敢說話了,他飛快抬頭撇了一眼那黑髮惡鬼,臉更加熱得厲害。
謝虛又道:“你叫什麼名字?”
許湫明答:“許湫明,許是允許的許,湫是……”
他還未說完,便見那惡鬼應道:“知道了。”隨即許湫明覺得眉心一痛,一滴鮮紅的眉心血飄在空中,融合在惡鬼的指尖上,寫成一道契書。
謝虛做完這一切才道:“我叫謝虛,待你有求之時便默念契書。”
許湫明:“啊?……好。”等他話音落下,謝虛已經回到神鬼書中修養神魂、默練術法了。
許湫明只覺得奇怪得很,心中有些惆悵……這惡鬼比想像中危險性少了不少,他現在都懷疑母親的告誡都是唬人的了,怕他兒子被美色所迷彎了才這樣。
二是覺得這惡鬼生得一幅無欲無求、高嶺之花的模樣,哪裡是垂涎人血肉的惡鬼,反倒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一般,真的願意幫他通過天師試煉嗎?
主角受哪裡知道,謝虛是被這個世界背景重塑了三觀,因為劇情需要,他是許湫明前期的金手指,精通各種道術、邪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現在謝虛的腦海中充斥著各種術法,卻不知如何運用——剛才的鬼火之術都是現學的。這要是掉鏈子了還了得,主角受說不定就沒命了,這才忙不迭地趕回鬼神書中練習道法。
因任務繁重,鬼魂的軀體又不會覺得疲累,謝虛練習的忘了日月。等感召到主角受的召喚,謝虛從鬼神書中脫出時,才發現這時許湫明已經進入天師試煉的劇情線了。
許湫明與其他天師世家的天之驕子進入至一棟廢棄的精神病醫院中,在惡靈的追殺下逃命,只有堅持到只剩五十人才能通過初試。
敵我實力差距懸殊,本應該和眾人待在一起才安全,越是落單越容易被盯上,但是許湫明一無世家背景,二無強硬實力,很快便被拋棄落單,只能沉住氣盡力躲避惡靈。
但即便許湫明再小心謹慎,以靈符遮掩氣息、又用醫院中能找到的克陰器具,配以自己的指尖血擺成靈陣,卻阻礙不了他的陽氣在陰暗空間中像太陽一樣吸引著惡靈。
經過一段追逐戰後,許湫明被惡靈逼進角落,惡靈詭異呆滯的目光在他身上游離片刻後,許湫明生出了仿佛要被分屍的惡寒感和戰慄感。
——他的手按在腰間的避靈符上,猶豫要不要燃燒求援。但那樣他或許可以苟全一條性命,卻永遠失去了踏入天師界的資格。
許湫明終是不甘心。
咬牙之後,他選擇了默念契書,將自己視為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謝虛召喚出來。哪怕被惡靈撕成碎片,也好過再蠅營狗苟的活在世上。
一陣藍光過後,謝虛半透明的魂體擋在許湫明面前。只不過瞬息之間,謝虛便捏下法決布下簡單的半靈陣,將惡靈抵擋在了安全距離之外。
許湫明的心簡直要從胸膛裡蹦出來了,他看見惡靈停下了步伐,以一種萬分垂涎兇惡的目光盯著他,兩隻空洞洞的眼睛開始流出黏稠血淚。
空中似乎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玻璃牆,任惡靈如何掙扎也不能靠近半步。只能不斷向前衝撞,五官都被擠壓變形,血肉模糊成一片。
許湫明心驚膽戰地問:“它能過來麼?”
謝虛:“能。”
許湫明:“……”他本是求個心安,卻沒想到被謝虛噎了一下,沉默半晌才問道:“那怎麼辦?”
面貌生得極美的惡靈輕瞥他一眼,半點不為危機情況所動:“我的靈力藉由鬼魂之體太弱,你要是願意將肉身借給我倒可行。”
這是給主角受下套的第一步了——要慢慢侵佔他的身體。
許湫明雖然對謝虛的警惕性已經很低了,但還沒忘記他是個惡鬼,沉默片刻道:“如何借?我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世上的好處早被暗中競價,這點許湫明心知肚明。
謝虛道:“只要你意志允許,我便能上.你的身。至於報酬也簡單……我要借用你的肉身三天。”
只三天。
對許湫明而言,這個代價簡直低微到可以忽略不計了,他有些意動。
正是這時,惡靈的掙扎似乎已經起了些作用,它的臉慢慢擠進半靈陣之內,脖子伸得極長,猩紅的舌幾乎快抵在許湫明的面上。
主角受一陣窒息,終是答應了謝虛的條件:“好。”
便覺一陣天旋地轉,腦海疼痛得像是被人拿斧子劈成兩半。意識迷離了一瞬間之後,許湫明發現自己被擠出了身體,變成奇怪的靈體狀態漂浮在空中。
從第三視角看著自己的感覺是很奇怪的,“許湫明”面色蒼白,殼子裡已經換了個人。
謝虛借由主角受的身體醒過來了。
重新擁有身體的感覺有些奇怪,身上似乎沉了一些,冰涼的風拂在手臂上帶來細微的感觸。並沒有時間思考太多,謝虛便先踏出了自己所設的半靈陣,與惡靈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旁觀的許湫明:“!”
沒等他驚訝出聲,便看見謝虛伸出一隻手扼住了惡靈的脖子,將它高高舉起,兩隻黑沉的眸子中如同覆著寒冰。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扭,便摘下了惡靈的腦袋。
惡靈吐出猩紅的舌頭,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猙獰。
許湫明:“……”
接下來所看見的事物更讓他懷疑自己的眼睛。
謝虛並沒有以血畫符將惡靈封印起來的意思,而是輕飄飄提著惡靈的腦袋,推開廢棄的醫療室找到一把鏽掉的手術刀,將惡靈首級扔在冰涼床板上,就極其兇惡的拿著手術刀將首級戳成數瓣。
這場面本該是十分血腥駭人的,奈何謝虛的表情鎮定、節奏舒緩優美,十分能迷惑人。等許湫明醒過神來,惡靈已經魂飛魄散了。
許湫明再次:“……你怎麼殺了它?”
謝虛道:“不然如何?”
許湫明感覺到一陣暈眩,也不知是不是離體的後遺症:“可是、可是……還要靠著它去淘汰參賽者啊,只有留下來的最後五十人才能通過考核。”
謝虛:“……”
估計連天師試煉主辦方都沒料到現在的狀況,他們精心挑選的“考官”還沒多久就被一個還沒入門的天師小崽子幹掉了。
為了保證參賽考生的安全,廢棄醫院中都是安裝了監控器的,原本負責觀察的年輕天師只是走神和女友發短信玩笑了一會,再一回首發現居然出了大事。
年輕天師臉色煞白地給長輩打電話:“出、出事了,死……死了。”
他實在是嚇得不輕,說話也結巴含糊得不清楚。
收到他電話的天師評委之一還以為是哪個考生死了,不禁皺著眉問道:“是哪家的後人出了事?”
其實像這種危險性極高的天師試煉,死幾個目中無人、自以為是的天師預備役再正常不過了,但能讓監察者慌張報告的,恐怕是那幾個大天師世家的子弟。
不會是我家的後輩吧——評委心中“咯噔”一聲,感覺有些不妙,但又覺得自家後輩與其他幾個天師子弟交好,再怎麼也不可能被這麼快淘汰,那惡靈也是會挑人攻擊的。
年輕天師簡直要哭了:“不是……是惡靈死了!”
評委:“??”
……
謝虛面對已經被自己斬成數塊的惡靈,黑沉的眼睫微微垂下,看上去十分鎮定又漠然。
許湫明幾乎沒想過自己的臉也能做出那麼高冷的表情。
實則是謝虛面對剛開始就錯亂的劇情線有些不知所措,又莫名生出“果然如此”的感覺。他只怔了一會,又打算積極自救了。
謝虛返回剛才被惡靈圍堵的那條長廊中,惡靈的軀體已經消失了,唯獨剩下一件血淋淋的白色破爛長袍浸泡在一灘黑血裡。謝虛也不嫌棄髒,將自己的襯衫脫下來,換上那件腥臭白袍。
許湫明看著自己的身體被這麼糟蹋一臉懵逼:“?”
謝虛眼也不眨地在臉頰上抹上腥臭血液,割下一塊白袍蒙在臉上,揣著手術刀,便開始在長廊中游走。
許湫明似有所感,但又覺得不敢置信,飄在謝虛身旁問道:“你該不會是要……”
“是,”謝虛答道,“給其他考生製造一點難度。”
因為試煉出現了重大問題而齊聚一堂的天師們看著監控器的轉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