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跟活動組回程, 回去了之後,活動組的車經過她當初住過的醫院, 便讓司機把她先放了下來。
岳清瑤帶上口罩和于靜蘭兩個人進了醫院,找到負責她的婦產科醫生,問了問流產的原因。
醫生扶了扶眼鏡,“你服用了墮胎藥,你自己不知道嗎?”
岳清瑤聽到墮胎藥, 有點不可置信, “不是因為跳舞動了胎氣?”
“當然不是。”
岳清瑤一臉茫然道:“可是我沒有吃過墮胎藥。”
“墮胎藥一般要服用三天,第三天才會見效,你回想一下是不是在這之前有過服藥經歷, 而誤食了墮胎藥。”
不, 岳清瑤記得很清楚,自己沒有吃過任何藥物, 甚至連類似藥丸的東西都沒吃過。
于靜蘭歎了一口氣,“醫生,那你當時怎麼不說?”
醫生道:“我當時已經跟岳小姐的先生說過了, 我以為你們都知道的。”
先生?蕭政宇?岳清瑤想起那天她流產住院,蕭政宇守夜的那一晚,他坐在病房裡,一夜都沒說話。
原來那時候他已經知道了,只是他沒說而已。他一定以為她是故意吃了墮胎藥,還故意騙他。
難怪,他會生那麼大的氣。
可是, 就算他生氣了,他也沒有對她發出質問,還說從來沒有想過不要她。
從醫院裡出來,岳清瑤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
于靜蘭還是覺得奇怪,“瑤姐,是不是醫生搞錯了,那幾天你沒吃藥啊。”
當醫生說墮胎藥需要服用三天,岳清瑤已經大概知道墮胎藥從哪裡來的了,只是還不能告訴于靜蘭,“可能是我吃的別的東西裡面含有。”
“什麼東西?”
岳清瑤沒回答,反問:“你知不知道夢琪去哪裡拍戲了?”
“聽說是四川成都。”
四川成都有點遠。
“什麼時候回來?”
于靜蘭想了想,“她去年年末在北京拍的喜劇電影過幾天首映,估計會回來做宣傳的。”
“嗯。”
于靜蘭覺得奇怪,“瑤姐,怎麼了?”
“沒事,只是問問。”岳清瑤淡淡道。
晚上。
岳清瑤把行李箱的衣服掛進衣櫃裡,蕭政宇從外面進來,站在她旁邊,脫著西裝外套,“明天把屬於你的東西都搬過來。”
岳清瑤看著他,“嗯?”
“你那邊的房子退了,以後住我這。”
岳清瑤說:“那房子不貴,租著也沒事,我爸媽要是再來,也有地方住。”
“我家給岳父岳母住的地方還是有的。”
岳清瑤抿著唇笑了笑,“臉皮真厚,還沒結婚就稱岳父岳母。”
蕭政宇道:“近的你多,被傳染了。”
岳清瑤:“……”
蕭政宇解開領帶,轉身進了浴室洗澡。
岳清瑤掛好了衣服,拿起手機再給劉夢琦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提示無人接聽。這已經是第三次,無人接聽。
她明明開著機,卻故意不接她的電話。
拉開了窗簾,站在落地窗前,岳清瑤看著樓下被燈光照射的花園發愣,怎麼也想不清楚,這到底是為什麼。
背後一暖,身後有人摟住了她,雙手環在她腰間,沒說話。
岳清瑤看著落地玻璃窗上的影子,身後的蕭政宇比她高半個頭,下頜貼著她的耳邊,微微閉著眼。
“你其實早就知道我流產是因為藥物,對吧?”岳清瑤問。
蕭政宇並不想舊事重提,“過去了。”
“不,沒有過去。”岳清瑤轉身,面對面看著他,“我雖然對那個突然而來的孩子不待見,可是我沒有想過隱瞞你偷偷打掉。”
蕭政宇看著她,神色複雜。
岳清瑤對上他的眼睛,“我一直以為是因為跳舞動了胎氣,但是今天問了醫生,他告訴我是藥物。”
蕭政宇神色平靜地看著她,“所以呢?”
“總之,你知道我沒有隱瞞你,也沒騙你就好。”岳清瑤低下頭,“不過,你不相信我也沒事。”
蕭政宇把她按進懷裡,側臉貼合她的耳邊,“你說了,我就會信。”
岳清瑤閉了閉眼睛,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大概就是遇到了能溫暖她一輩子的這個人了。
——
這兩天,劉夢琦有心避開岳清瑤,打電話,發消息,她都不回。
但是,不弄清楚劉夢琦那樣做的原因,岳清瑤絕不甘心。
在羅香怡那裡看了劉夢琦的通告,得知她今天會回來,岳清瑤直接去了她的住處。
按了門鈴,一臉憔悴的劉夢琦開了門,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著門外的岳清瑤,咬著唇不說話。
岳清瑤看著她,語氣平靜,“我們聊聊。”
劉夢琦側身讓開讓她進來。
岳清瑤以前常來她家,對她住的地方還算熟悉。在沙發上坐下,岳清瑤瞥見茶几上的煙灰缸,裡面還有幾根煙頭,她以前從不會抽煙的。
看來,這段時間的她真的變了。
看著臉色有點蒼白的她,岳清瑤問:“沒睡好?”
劉夢琦精神恍惚道:“嗯,這些天都失眠。”
“因為我的那件事?”
劉夢琦看了看她,隨即又釋然,“對。”
“你的做法讓我猝不及防。”岳清瑤道,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最好的朋友會在給她的酸梅湯里加墮胎藥。
劉夢琦眼眶濕了,“清瑤,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我想知道原因。”岳清瑤想了很久,始終想不明白劉夢琦到底為了什麼要這樣做。岳清瑤的孩子沒了對她來說沒有一點好處。
劉夢琦眼神空洞,臉上幾分苦澀,“其實,有時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有一個愛你的蕭政宇,一個什麼都能給你的蕭政宇,即使不用奉承,不用出賣自己也能在圈子裡混得如魚得水,而我,就不行了,我什麼都沒有。”
岳清瑤看著她,吸了一口氣,“然後呢?”
“你還記不記得你陪我試鏡的那次,後來唐世林說想讓我演女一號,在這個圈子裡混這麼久,我也知道女主角不會那麼輕易拿得下的。可是,你知道的,我今年27了,再過幾年30,我錯過了太多機會,要是再不好好把我這一次,那我一輩子都沒辦法浮出水面了,所以……”她最後還是出賣了自己。
岳清瑤想起那一次去北京探班,看到唐世林摟著她出了大廈,原來不是她多想了。
劉夢琦猩紅的眼睛看著岳清瑤,“娛樂圈有多少潛規則,你是知道的,但是在這個圈子裡,要麼接受,要麼退出。我已經退不出去了,我必須接受。”
這些岳清瑤都理解,當初她跑龍套,做群演,後來努力進了樂音傳媒,也只是演一些小角色,這個圈子,並不是演技好就能一定紅,沒有後臺,連展示的機會都沒有。
要是以前,岳清瑤一定會為她心疼,摟著她安慰她,可是,她做了那件事,已經讓岳清瑤心寒,“你說的這些跟你做那件事到底有什麼關係?”
“因為余欣潔握住了我的把柄,她用那個把柄要脅我。”說著說著她的眼淚流下來了,“要是那些照片和視頻傳出去,我這輩子就毀了。”
又是余欣潔,不過倒也並不意外,她一直都在想盡辦法拆散她和蕭政宇。如果是她在背後指使,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劉夢琦用手擦了擦眼淚,“我從頭到尾都不想害你,我知道,那個孩子你也不想要,所以我才……”
“這個沒有關係。”岳清瑤打斷她的話,“我個人的意願和你所做的事,不構成因果關係,我在意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出賣了我,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
劉夢琦擦了擦眼淚,“清瑤,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做了那件事之後,我沒想過你會原諒我,也不求你原諒。”
“有些事情發生了,嘴上說原諒,心裡依舊會記一輩子。”岳清瑤道。
“我知道。”
岳清瑤看著滿臉淚痕的她,問:“那你現在開心嗎?”
劉夢琦搖了搖頭,吸了吸鼻子,“說實話,如果可以,我寧願回到以前。”
“如果你自己也後悔的話,那你就真的做錯了。”岳清瑤站起來,看著她,“我先走了。”
有些路走錯了,就再也沒辦法返回到原點了。
友誼也是,碎了,就再也補不回原來的模樣。
岳清瑤下了樓,走出了劉夢琦住的社區。
一個穿著格子衫大約三十歲的男人迎面走來,他脖子上掛著單反,從岳清瑤身邊走過,岳清瑤看了他一眼,總覺得很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當他擦肩而過,帶起了一陣風,岳清瑤莫名地心跳加速,停下腳步想了想,到底在哪裡見過他。
一個雙目圓睜,臉上帶著血的面孔劃過腦海,岳清瑤終於想起來了,他就是當初被余欣潔和袁航殺害的那個男人,連他身上的格子衫都和當時的那件一模一樣。
岳清瑤回過頭,看著他上了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岳清瑤轉身向著那一輛麵包車跑,摘下口罩想要出口喊他,麵包車已經開走了。
看了一眼車牌號,並記了下來,岳清瑤的心久久平靜不下來,要是剛才那個男人的命運沒改變,那他就會被袁航和余欣潔殺了。
可是,余欣潔和袁航為什麼要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