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成帝的旨意被宣讀出來之後,秦曜就呆住了。
蕭貴妃則宛若瘋狂:“不,不會的!陛下不會這麼做的!”
“蕭貴妃,父皇是怎麼樣的人,你應該最清楚才對。”秦昱笑道。
蕭貴妃的表情僵住了。
秦昱說的沒錯,永成帝是怎麼樣的人,她清楚的很。
那人自私自利,永遠只考慮自己,讓他高興的人,他願意多看顧著一點,讓他不高興的人,他卻會再也不見。
趙皇后是他的結髮妻子,秦昱是他的嫡長子,他不喜歡了,也能對他們視而不見,而她和秦曜……
他們做了那樣的事情,這人不把他們五馬分屍,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蕭貴妃很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早早動手。
不,其實也不是她不想早點動手,實在是時機沒成熟,永成帝雖然喜歡她,卻也沒給她太多的權利,她的兒子,還是個會給她拖後腿的……
蕭貴妃坐在牢房裡,不哭也不喊了,只呆呆地看著那三丈白綾,看著看著,她突然坐了起來,然後就看向秦昱:“是你是不是?”青雲道長和蕭家的關係她藏得很好,秦岳應該不會知道,這次那一樁樁的事情,恐怕是秦昱挖出來的。
“蕭貴妃說什麼?”秦昱笑問,隨後就揮了揮手,道:“你們先出去。”
跟在秦昱身後的人都離開了,牢房裡只剩下他們三個。
這時候,秦昱又道:“是我又怎麼樣?”
“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我?”秦曜猛地跳了起來。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秦昱看向秦曜:“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我?”
“我只是不小心,我是不小心……”
“哦……我也是不小心。”秦昱道:“善惡到頭終有報,你現在也是自作自受。”
他跟秦曜不同,至少不曾主動設計陷害秦曜。
秦昱以前非常痛苦的時候,常常會幻想把秦曜打入塵埃之後,自己要如何如何折磨他,但現在他卻覺得索然無味。
畢竟……很多話他都說過一次了,至於打人……秦曜去皇陵之前,自有人打斷他的腿。
秦昱很快就離開了,他又去了秦岳那裡。
秦岳設計陷害秦曜,還在科舉這事上面動了手腳,這放在之前,是能讓永成帝將他貶為庶人的,但現在……
有秦曜在前面,壓根沒人注意到秦岳,大傢伙兒提起他的時候,也只是惋惜地說一句:“聽說……榮王他不是個男人。”
當然,這對秦岳來說,恐怕比殺了他更讓他難受。
“二皇弟,你運氣真不好,一輩子都只能活在我和秦曜的陰影下不說,好不容易鬧出不能人道這麼一樁大事,結果還是沒幾個人注意到你。”秦昱看著秦岳,面上帶著同情。
秦岳的表情扭曲起來。
秦岳這些日子過得很不好。
蘇明珠跟他撕破臉之後,他才知道原來自己被蘇明珠下了藥,竟是連孩子都不會有了。
這個女人實在太過可惡!秦岳恨不得弄死蘇明珠才好,結果秦昱下旨將他圈禁的時候,竟然只讓蘇明珠選十個下人……
蘇明珠選的那十個下人,都是她陪嫁到榮王府,對她忠心耿耿的,有這麼十個人在,他不僅沒辦法弄死或者傷害蘇明珠,甚至還要看蘇明珠的臉色行事。
這些日子,他這個原本很溫柔的王妃每日裡將他呼來喝去,讓他尊嚴掃地……
秦岳這些日子過得是他最為厭惡的生活,偏偏他還沒能力阻止這一切。
“秦昱,你為什麼要害我?”秦岳問道。他算是看出來了,秦昱絕對是早就和蘇明珠勾搭在一起了!
“禮尚往來而已。”秦昱道:“你如果真的安安分分的,我也懶得對你出手,但你野心太大了,手也伸得太長了。”
秦岳臉色一白,突然想到了自己找人刺殺秦昱的事情。
秦昱能知道青雲道長和秦曜的關係,能說動原本對他言聽計從的蘇明珠,他找人刺殺他的事情,恐怕也是知道的。
“秦岳,你後悔嗎?”秦昱問了一聲,笑著離開了。
他和陸怡寧曾經死在秦岳手裡,因而在重生之初,他是想要將這人大卸八塊的。
但現在……他卻覺得讓這人生不如死更好。
秦昱離開了,蘇明珠才從屋裡出來,她看著秦岳,滿臉諷刺:“有些人就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明明不過是一隻雞,竟然還想當鳳凰。”
“蘇明珠!”秦岳憤怒地看向自己的妻子。
“怎麼?難道我還說錯了?你看看你,你有哪一點比得上秦昱?”蘇明珠道,隨即又冷了臉:“秦岳,你最好快點去把馬桶洗了。”
秦岳黑了一張臉,他就算以前在宮裡不受重視,也沒幹過這樣的事情:“你休想!”
“你可以不做,反正你什麼時候把事情做好,就什麼時候能吃飯。”蘇明珠道,又轉身回屋了。
秦昱雖然打算去西北,不想留下來幫秦齊,但在離開前,他還是做了一些事情的。
憑藉著曾經的記憶,他借著秦曜和秦岳一起倒臺這件事,一舉清理掉了朝中十分之二的官員。
為了大秦著想,他並沒有大開殺戒,這些官員,大多都只是抄家流放,而就是靠著抄家,已經空虛了很多年的大秦的國庫和皇帝的私庫,竟然都有錢了。
不僅如此,一下子少掉很多官員,朝中官員辦事的速度不僅沒有慢下來,反而還更快了。
不說別的,就說戶部……之前外放官員回京述職,不給錢能拖你幾個月一年,現在戶部少了很多光拿錢不辦事的官員之後,大家反而很快就能述職成功了。
除了清理朝堂以外,秦昱還接手了科舉這事。
因為永成帝讓人重新出了試題,這次的科舉,相對而言還是很公平的。
就是……因為永成帝喜愛那些文采斐然的學子的緣故,這些年來,每次開科取士,選中都是一些文章花團錦簇,但其實不通俗物的學子。
永成帝覺得那些人很好,秦昱卻正相反。
那些僅是文章寫得好,內裡一點實在內容都沒有的學子,都被他刷了下去。
秦昱選定了進士,但並沒有插手殿試。
他要離開京城了。
他以前離開過京城,卻從來沒有走遠過,這次卻要去一個非常遙遠,對他來說全然陌生的地方。
秦昱的心情難免有些複雜,又充滿期待。
甚至因為大仇得報,今後所有的一切都會發生變化的緣故,他還有些雀躍。
秦昱已經從宮裡搬出來了,但白天基本都留在宮裡,和陸怡寧也就沒什麼時間相處。
陸怡寧對此很不高興,都想扮作太平道人進宮去了……不過她覺得自己是個很聽話的人,要聽秦昱的話,因而到底還是沒去。
既然不進宮,陸怡寧就過上了跟以前一樣的生活——白天跟著胡夫人胡大夫學醫,學到秦昱快回來的時候,就跑去端王府的門口等秦昱。
這天秦昱回來的時間比平常要早,不僅如此,秦昱還給陸怡寧帶了烤鴨。
“是福滿樓的烤鴨!”陸怡寧看到秦昱帶回來的用木盒裝著的烤鴨,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秦昱這次買了兩隻烤鴨,他自己只吃了不到四分之一,剩下的,全由陸怡寧一個人解決了。
看到陸怡寧把烤鴨吃的乾乾淨淨的,擦了擦嘴滿臉滿足的樣子,秦昱突然問:“怡寧,晚上要不要出去玩?”
“你帶我去嗎?”陸怡寧好奇地看向秦昱。
“對,我帶你去。”秦昱道。
秦昱帶著陸怡寧去了京城的一個宅子。
那宅子本是屬於刑部的一個官員的,但那官員不久前被秦昱摘了烏紗帽抄了家,這宅子就歸了國庫。
因為秦昱抄了朝中許多官員的家的緣故,如今京城這樣的宅子有很多,基本都被貼封條封了起來,這個宅子也不例外。
但這天宵禁之後,秦昱卻帶著陸怡寧還有許多護衛,靜悄悄地從這個宅子的側門走了進去,然後又去了花園裡。
這個宅子的花園裡原本種著很多名貴的花草樹木,但現在,那些花草樹木,卻都被挖開了。
這會兒,那裡只有一片空地和一個洞,一個很大的洞。
“你們做的事情沒人發現吧?”秦昱看向負責這件事的趙楠。
“王爺,我們的人非常小心,沒人發現!”趙楠道。
趙楠是個很穩重的人,但這會兒,他的表情非常激動,便是夜色也沒辦法將之徹底掩蓋。
秦昱知道他為什麼會激動,便是他,這會兒也有些激動,甚至在早就知道結果的情況下,又問了一句:“已經挖開了?”
“是,王爺,已經挖開了!”趙楠道。
“我們去看看。”秦昱的嘴角微微勾了勾,但很快又皺了皺眉頭——他坐著輪椅,不好進去。
“王爺,我背你。”趙楠道。
秦昱還沒說話,陸怡寧就道:“我來!我來背!”
秦昱微微愣了愣,隨即笑道:“好,你來背。”
秦昱趴在陸怡寧的背上,跟著趙楠進了那個他讓人挖出來的地洞。
這個宅子的旁邊,坐落著永成帝身邊最得力的太監福貴在宮外的府邸。
而這個地洞……它通向那個別的什麼都不愛,就愛錢財的大太監的地底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