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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收回了視線。
遲晚照閉著眼睛說道：“不睡了？”
孔希顏偏頭看她， 長發挽起露出白淨的額頭， 依舊是閉目狀態，眼睫毛輕顫， 臉上畫了淡妝， 更顯得輪廓分明，五官精致。
遲晚照見她沒說話看著自己，她在薄被下的手握住了孔希顏的手，她五指插進孔希顏的指縫裡，和她十指相纏。
孔希顏的面色有些微紅， 低聲道：“不睡了。”
遲晚照睜開眸子， 歪頭看孔希顏：“在想什麽？”
孔希顏垂眸：“在想， 人和人真的很不一樣。”
“有的人為了名利可以拋棄一切， 而有的人卻視為糞土。”
“真的很奇怪。”
她說著輕笑出聲，遲晚照瞧出她的笑容裡有幾分嘲諷， 她用手捏了捏她的手指：“不奇怪，每個人生來便是不同的，目的不同也正常。”
“若是人人都一樣， 那這個世界就要亂套了。”
孔希顏揚唇扯個笑容：“你當初為什麽相信我是無辜的。”
遲晚照斂眉：“有些人，骨子裡是不會變的，我相信你不會。”
孔希顏聽完她的話半響沒開口。
是啊，有些人，骨子裡是不會變的。
遲晚照見她陷入沉默用另一隻手拍拍她手背：“快到了，要不要再睡會？”
孔希顏：“不用了。”
半小時後，她們到了a國。
下了飛機後孔希顏就將口罩和墨鏡戴上了，周生將行李都裝上車，轉頭問遲晚照：“遲總，先去別墅還是醫院？”
遲晚照轉頭看王海寧，她走過去和王海寧低聲說了一兩句，遲萱的目光盯在兩人身上沒說話低頭先上了車。
孔希顏跟著遲萱上車了。
沒一會遲晚照和王海寧談好後過來對周生說道：“先去我私人別墅。”
周生低頭：“好的，遲總。”
孔希顏不解的看著遲晚照：“你們剛剛聊什麽？”
遲晚照扭頭看她：“沒事，她說累了，我帶她先去公寓住下。”
孔希顏用手指點了點坐在副駕駛的王海寧背部：“海寧，還好嗎？”
王海寧偏頭，只看到一個側顏：“沒事，就是有些頭疼，可能剛從飛機上下來，有些不適應。”
孔希顏：“那我等會陪你。”
“不用。”
王海寧拒絕了孔希顏：“我沒事，有事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她衝孔希顏安撫性的笑了笑，孔希顏了然：“好。”
黑色轎車在路上疾馳，沒一會她們到了遲晚照的私人公寓。很乾淨，纖塵不染，完全看不出很久沒人住了，遲晚照安排好王海寧住下後吩咐周生：“等會從公寓調兩個人過來。”
王海寧抬眸：“不用。”
遲晚照看著她：“這裡不是b市，就別逞強了。”
王海寧這才嗯了聲催促孔希顏：“你們快走吧，我累了，想休息會。”
孔希顏瞧她面色確實不算很好，有些發白，她很擔憂的蹲在王海寧面前問道：“真的不要我陪你嗎？”
王海寧笑了笑：“免了吧，你今天可是新媳婦上門頭回見婆婆，別因為我耽誤時間了，快去吧。”
孔希顏被她說的面色微紅，反駁她：“瞎說。”
王海寧拍拍她帽子：“快去吧。”
孔希顏還想再說話被遲晚照帶走了。
王海寧見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才吐出一口氣。
a國和b市相比更冷一點，這裡沒有什麽過年的氛圍，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孔希顏坐在車上看向外面的景色擔憂道：“海寧真的沒事嗎？”
遲晚照坐在她身邊：“沒事。”
孔希顏轉頭看遲晚照，見到她點點頭她才放心，已經坐在副駕駛的遲萱忍不住冒出一句：“她怎麽了？是不是水土不服？”
遲晚照揚唇：“你還挺關心她。”
遲萱別扭的說道：“才沒有，她是和我們一起來的，要是出事我們肯定要負責。”
說完身後良久沒有聲音，遲萱忍不住又問道：“真的沒事嗎？”
孔希顏看她這樣拍拍她肩膀：“沒事，海寧就是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不用擔心。”
遲萱這才咬咬唇嘀咕一句：“我才沒擔心。”
遲晚照：“嘴硬。”
遲萱沒在反駁只是轉頭看向窗外。
她們沒有去別墅而是直接到了醫院，下車時孔希顏見到醫院門口站了個人，有些面熟，她皺眉想了好一會都沒想起來，遲晚照牽著她手走過去：“希顏，這是我大哥，遲一凡。”
“這是……”
遲一凡勉強笑道：“我知道，我都聽媽說了，希顏是嗎？”
孔希顏對他點頭：“大哥。”
遲一凡看起來和遲晚照很不同，有種儒雅的感覺，說話聲音很溫柔，雖眉眼布滿愁雲依舊面帶微笑。
孔希顏發現遲家三兄妹的性格，都不一樣。
遲晚照等他們介紹完走到遲一凡的身邊問道：“爸怎麽樣了？”
遲一凡斂去笑容歎氣：“不太好，走吧我們進去說。”
站在他面前的三人聽到他這話臉色就沉下來了。
孔希顏跟在遲晚照的身後進了病房，她看到了睡在病床上的遲焯，骨瘦如柴，面頰凸起，因為瘦的原因眼睛鼓在外面，身上還插著儀器。
她看著看著驀然眼圈紅了點。
她想到了她爸。
離開前也是這副樣子。
孔希顏深呼吸幾口看到遲晚照走過去喊道：“爸。”
接著遲萱也從她旁邊走到病床邊：“爸爸。”
遲晚照對孔希顏招招手：“過來。”
孔希顏低頭走過去，遲晚照拉她到床邊，孔希顏張張嘴：“爸……”
遲焯聽到她們的叫聲沒什麽反應，仍舊是呆呆的看向天花板，遲晚照擰眉看向遲一凡，遲一凡點頭：“醫生說他視力和聽力接近於零。”
遲萱聽到這個消息忍不住捂著嘴哭出來，身形顫抖。
孔希顏也愣了下隨後看向遲晚照。
遲晚照的反應冷靜很多，只是孔希顏瞧見她眼圈微紅，眼睛裡隱隱有水光。
遲一凡歎氣走到遲晚照的身邊：“這也是我為什麽著急喊你們回來的原因。”
“爸他，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了。”
遲晚照臉繃緊，垂眸：“知道了。”
遲一凡：“另外那個孩子，我希望她可以過來看一眼。”
遲晚照的語氣硬邦邦的：“那要看她願不願意。”
遲一凡低頭看遲晚照：“小晚……”
遲晚照抿直唇，不想過多的說這個話題。
就在病房裡安安靜靜的時候病床的遲焯發出聲音。
“小晚……”
“小萱……”
他嗓子很沙啞，透著年邁滄桑，遲一凡快步到床邊握住了遲焯的手，遲焯捏了捏：“一凡嗎？你妹妹呢？”
“你妹妹們怎麽還不回來？”
“我想她們了。”
遲晚照瞬間就紅了眼眶，那種濃烈的悲傷席卷全身，讓她招架不住，她艱難的想挪動步子，卻發現自己動不了分毫。
遲萱在聽到遲焯的話之後就崩潰了，她慢慢走到了病床邊，伸手拉住遲焯另一隻手，聲聲泣血：“爸！”
“爸！我回來了。”
遲焯艱難的轉過頭，用並沒有視力的眼睛茫然的看著：“是小晚嗎？還是小萱？是你們回來了嗎？”
“你們說話好不好？”
“爸想聽聽你們的聲音。”
遲萱趴在病床前痛哭失聲，遲晚照緊閉上眼睛倏地轉身小跑出了病房，孔希顏跟在她後面，見她跑進了衛生間的隔門裡。
孔希顏也擠了進去。
不大的隔門裡站著兩個人，遲晚照背對著孔希顏，頭埋得很低，孔希顏扣上了隔門才拉住遲晚照的手腕，將她面對向自己，臉上已經濕潤了。
孔希顏看她咬著牙站在那裡，哪怕是哭都沒發出一絲聲響，她心疼的摟住遲晚照，將她頭埋在自己的脖頸裡，溫熱的感覺襲來，夾雜遲晚照斷斷續續的聲音。
“希顏，我還是太高估自己了，我……”
“別說了，小晚，別說了。”
孔希顏緊緊的摟著她，恨不得將她的悲傷一並揉碎，遲晚照頭埋在她懷中也反抱住孔希顏，仿佛是溺水的人攀上了最後一塊浮木，她死命的摟著孔希顏。
遲晚照的情緒還在波動，她聲音悶在孔希顏的懷中：“希顏，我——”
孔希顏偏頭就湊上前吻住了遲晚照，封住了她還沒有說出口的話，見遲晚照還在怔愣，孔希顏對著她泛紅的明眸說道：“別怕，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陪著你。”
“我會在你身邊。”
“一直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