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這個高暘,居然連我們都瞞,等他回來我必要他好看!”口中雖這麽說,但賀中的臉色顯然放松許多,與前幾日截然不同。趙戎見狀提點道:“侯爺既然有心相瞞,必然有他的打算。你心直口快,容易叫人看穿,這幾日還是待在府裡,不要出去走動,等侯爺有了指令,必定會派人帶口信來。”
賀中連連稱是,突然外面有人稟報,說是大理寺周少卿帶人趕到,要見趙將軍。賀中一愣:“大理寺好端端地找戎哥做什麽?”
那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趙戎心中微微一沉,已是隱隱有了預感。他眉頭微蹙,片刻之後點頭道:“勞他稍等,我這就去。”
第66章 宜出行 石頭上的字尚且可以輕易抹去痕……
秋欣然拄著她的算命幡子走到翊善坊時, 正看見周顯已領著人從定北侯的官邸出來。他身後一群大理寺的官差,一看便是在辦公差。官舍前圍著不少人,竊竊私語, 不敢上前。
夏修言不在府中, 大理寺到這兒來拿什麽人?她站在路邊, 不一會兒見官差圍著一個戴面具的男人出來。她心中一驚,猜測恐怕是趙戎的身份暴露, 但見他從府中出來時, 身上未帶枷鎖,身旁的官差態度也算和氣, 隻將他請上馬車,看來應當是請他回去調查,還不到最壞的那一步。
趙戎上車之前, 似有所感, 抬頭朝她站著的方向看過來,一眼便看見了她,神色一頓,很快又不動聲色地轉開目光。
周顯已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見趙戎上車, 催促著手下動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侯府門前,只剩下躲在四處的街坊鄰居出來議論紛紛。
秋欣然在原地站了片刻, 等人都散了, 她才理理衣衫走到官邸門外握著門環輕輕叩了叩。不多時, 大門拉開一道小縫,門房從門後探出頭來,見了她也是一愣:“秋道長?您這是……”
秋欣然和和氣氣地笑著問:“不知賀副將在不在府上?”
門房一聽她找賀中, 心有余悸地回頭看了一眼,小聲勸道:“要沒什麽大事,我勸您晚些時候再來。”
秋欣然這個人很聽勸,一聽就知道多半是賀中在裡頭正發脾氣,立即決定不進去觸這個霉頭,反從袖中取出個小錦囊來交給他:“那勞您將這個給他,就說若他願意,就來何記飯館找我。”說著又取了一錠碎銀塞他手裡。
門房摸著碎銀,客氣道:“道長這是做什麽,本就是分內的事情。”秋欣然笑一笑:“賀副將正在氣頭上,要您跑一趟,這都是應該的。”
門房臉上笑出了一朵花,將銀子揣進袖子裡,連聲保證一定將話帶到。
秋欣然從官邸出來,叫一輛馬車出城。正是農忙時節,沿路不少農家,她一出城就跳下馬車,徒步往西走去。正午時分,走到一家不起眼的田莊,她朝莊外那三棵楊樹看了兩眼,這才上前叩門,不一會兒有個婦人出來,瞧見莊外站了個陌生人,神色頗為警惕。
秋欣然忙衝她亮了下手中的算命幡子:“夫人算命嗎?五文錢一卦,童叟無欺。”
這是先前夏修言教給她的暗語,那婦人一聽,果然臉色緩和不少,悄悄將門打開一道縫迎她進來。這田莊不大,婦人默默領她走到院裡,指著後頭一間小屋:“就是那兒了。”秋欣然同她道了個謝,上前敲門,不一會兒房門開了,露出後頭一張清秀的面孔,正是梅雀。
梅雀開門見了是她,先是一愣,隨即又是一喜,忙將她拉進屋裡:“是你?侯爺讓你來找我?”
秋欣然故意歎一口氣:“若不是他,我可找不著你。”
梅雀這段時間都躲在這城外的田莊裡,對外頭的事情一無所知,忙拉著她問個不停:“外頭怎麽樣了?蘭娘還好嗎,可有叫我連累了?吳朋哪?那天之後,他有沒有找過你的麻煩?”
秋欣然叫她這一串連珠帶炮的問題問得頭疼,忙抬手打斷了她:“我一會兒再說,你先告訴我,那天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會認識七公主?”
“你不知道?那侯爺怎麽會讓你來找我?”梅雀有些驚訝,沉吟片刻,才與她細細說道,“吳朋先前來過幾回芳池園,我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有一次急昏了頭帶著匕首就打算潛入他屋裡準備行凶,結果叫他身旁的仆從發現,原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那人卻放我離開,轉天七公主就私下找到了我。她問我想不想報仇,我自然想,她就說她能給我個機會。”
看樣子李晗如找安插了眼線在吳朋身旁,難怪那晚能將融梨香下在他的酒裡,說起來當真是她誤會了夏修言。秋欣然心情有些複雜:“那定北侯是怎麽回事?”
梅雀道:“我見七公主不久,這事就很快叫蘭娘知道了。她又氣又急跑來找我,可我那時候滿心隻想著報仇,哪裡肯聽,就當場同她吵了一架。本以為她被我傷了心,就再也不會管我的事情,沒想到她轉天帶我去見了侯爺,說起來就是在官邸碰上你那回。”
那回秋欣然自然記得,只是沒想到是因為此事:“侯爺同你說什麽?”
“他叫我照七公主說的去做,不過叫我那晚在湖心唱一出他準備的戲。”梅雀提到這個也有些奇怪,顯然至今沒想通那出戲到底是個什麽用意。不過說到這兒她倒想起另一樁事情,起身去床底下翻出一個箱子來,“對了,侯爺還說叫我將這東西交給來找我的人。”她小心翼翼地從箱子裡取出一個小盒子,放在桌上示意她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