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說什麽,”秋欣然明知故問:“可是出了什麽事?”
這馬車上就他們二人,原舟湊近了神神秘秘道:“今日大祭禮,按著禮製,皇后同四妃要去地祀廟祈福。可今早宮裡忽然傳出消息,說是皇后昨晚領著一群人去了淑妃宮裡,也不知出了什麽事,出來就說淑妃身體有恙,今日不能再去參加大祭禮。我聽眾人都在議論,說昨日皇后禦花園設宴,淑妃還是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發了急病出不了宮了?”
身體有恙自然多半只是借口,只是秋欣然沒想到皇后在后宮一貫吃齋念佛不愛管事的樣子,行事竟也如此雷厲風行,當晚就將淑妃扣押在寢宮,應當是打算等大祭禮結束聖上回宮之後,再做清算。
她不由問道:“大皇子來了沒有?”
“大皇子今日要隨聖上一同上天祀廟,自然來了。”原舟覺得她這話問得奇怪,狐疑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秋欣然想了想:“我出門前算了一卦,卜出個凶來,這幾日大祭禮,你跟在老師身旁,要多留個心眼。”
聽她這麽一說,原舟神色一凜:“卦上可還說了什麽?”
“沒有了,”秋欣然歎一口氣,“但願這回平平安安的吧。”
第70章 忌祭祀 他眼前一亮,忽然笑起來,“你……
大祭禮為期三天, 地點在城北旼山上。
秋欣然原本被安排留在地祀廟祈福,白景明上天祀廟領文武百官朝拜,而原舟則隨聖駕上祭禮台。但淑妃今天未到, 原舟便留在了地祀廟協同皇后主持祭祀, 換秋欣然被安排跟在宣德帝身後的儀仗中, 當個隨行小童,一道上祭禮台誦經。
第二天天蒙蒙亮, 宣德帝走在最前頭, 身後是大皇子與二皇子,再往後是一眾誦經僧侶, 由羽林軍護衛,上祭禮台祈求四海升平五谷豐登。
秋欣然跟在隊伍最末,遠遠就瞧見李晗意今日一身紅衣獵獵, 好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倒襯得他身旁的李晗台神色委頓,眼下青黑,像是連日沒有好眠,雖勉力打起精神, 但還是難掩憔悴。宣德帝見了他這副樣子, 不滿地沉了下眉頭,但礙於祭禮到底未說什麽。
從天祀廟到祭禮台一共一千零八十級階梯,等上到山頂, 天光已經大亮。早上的祭禮完成之後, 午間宣德帝在祭禮台旁的寢宮簡單用些飯食, 稍作休整,等午間繼續祈福,天黑前再下山回到天祀廟, 這三日中最重要的儀式便算完成了。
秋欣然坐在祭禮台附近的長廊下,跟著其他上山的僧眾一道用了午飯。廊下眾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塊閑聊,她邊上坐著個青雲觀弟子,主動同她搭話,得知她是九宗卜算出身,眉頭一皺,但還是客氣道:“九宗卜算一門倒也出了幾個叫人敬仰的前輩,可惜……”
天下道門千萬,但也難免同行相輕。比如像青雲觀這種自認身外紅塵三千,心內一意修行的道觀,通常就不大看得起九宗卜算這樣,先是為了學一門手藝吃飯,順便再修個道的宗門。這類言論秋欣然十三歲下山時就聽過,回山同師父聊起這事,抱玉道人頗為不屑地冷笑一聲:“修得一顆功利心總比修得一顆嫉妒心要強上許多。”
是以秋欣然每回聽見這樣的言論,摸摸袖口裡的錢袋子,總能常懷一顆平常心。
她轉頭朝四周望了一眼,總覺得同上午相比,身旁不知不覺間多了許多羽林軍的身影,且這些人個個神色嚴肅,不苟言笑,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論理說即使宣德帝在寢宮休息,這會兒羽林軍也不該圍著他們這群僧侶道士打轉才是。
她心中正有些奇怪,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小聲喚她的名字。秋欣然轉頭一看,發現是個宮裡相熟的小太監。祭禮台上隨行的下人不多,二皇子那邊剛要過茶水,可下人們忙得團團轉,這會兒才想起來還沒送去。正好李晗台那兒也要送茶,小太監分身乏術。眼見著山上這麽多人只有她一個常在宮中出入,於是拿著手中的茶盞請她幫忙,替大皇子送一回茶水。
和李晗台相比秋欣然倒是更願意給李晗意跑個腿,小太監一聽,又驚又喜。李晗意脾氣不好,與二皇子相比下人們自然更願意去服侍大皇子,沒想到秋欣然主動提出可以替他給二皇子送茶,不禁感激涕零。
守在寢宮外的羽林軍抬手攔下二人,聽說他們是要進去送茶水的,還要再趕:“聖上在寢宮休息,誰也不得進去打擾。”
“可您也知道二皇子的脾氣,他要是左右等不到人進去伺候,恐怕……”小太監苦著臉賠笑道。那羽林軍不耐煩,揚起手正要趕人,卻叫一旁的同伴阻止了。那人抬頭看一眼外頭的長廊,見廊下有些人已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看過來了,勸道:“無妨,放他們進去。”對方稍作遲疑,這才收回手,粗聲粗氣道:“手腳利索些,快去快回。”
秋欣然心中疑惑愈重,直覺怕是出了什麽事,但這會兒已進入寢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山頂的寢宮陳設簡單,正中苦辛殿是寢宮主殿,東西兩間偏殿。進去之後,小太監與她分頭朝著巡守步廊兩端走去。偏殿外也有羽林軍把守,秋欣然將茶水遞給守衛,正要離開,便聽裡頭“咚”的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