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那日我根本沒有遇見過你。”夏修言斬釘截鐵道,“那天,我隻將玉佩抵押給了一個卦攤的算命先生……”他說到這兒,話忽然停住了,目光危險地瞧著她,“你故意假扮算命的騙我?”
話說到這兒,秋欣然終於品出點他的意思了。忙“撲通”一聲跪下來,戰戰兢兢道:“不敢,我……我不知道世子那天沒認出我。”落在旁人眼裡儼然一副心虛的模樣。
原舟也想起來那天的事情,神色震驚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忽然生出一腦門子的冷汗,他沒想到秋欣然這麽大膽子,竟是連夏修言的玉佩都敢騙,振了振衣擺也忙跟著跪下來,同夏修言求情:“世子息怒,師姐生性頑劣,想來並非故意欺瞞。”
李晗風倒也想起上巳那天的事情,不禁啞然失笑:“秋司辰好大的膽子,竟連修言都敢騙,難怪今天見了我們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
拿著騙來的玉佩出來同人競價,結果正好叫正主撞破,這麽一說她今天許多反常倒是都說得通了。
其他人雖不知具體出了什麽事情,但從幾人的三言兩語間大約也明白了一個大概。
李晗台打消了先前的疑心,語氣也輕松一些:“你知道本朝官員不能從商的規矩嗎?”李晗星接口道:“我看秋司辰今日是來這樓裡銷贓來了。”
其他幾個聞言要笑,但再看夏修言面若冰霜,還是忍住了。李晗風在旁打個圓場:“秋司辰年紀尚小,不如饒她這一回吧。”
夏修言冷笑一聲:“這玉佩是我娘遺物,她若是能叫這玉恢復如初,我便不同她計較先前的事情。”
眾人沒想到這玉佩竟還是明陽公主的遺物,不禁面面相覷,心下也忐忑起來。秋欣然騙了他的玉佩固然是此事的根源,但聽夏修言方才的意思,玉佩碎了才是叫他真正動怒的原因。而這玉佩會碎,歸根結底卻要算是吳朋的過錯……
吳朋自然也想到了這一茬,弄碎了明陽公主遺物,他一時也有些心虛,但面上不顯,梗著脖子問道:“那你說怎麽辦?”
夏修言不疾不徐道:“當年和田進貢一塊璞玉,聖上命宮中能工巧匠打磨做出一套首飾,當作我娘的陪嫁,這玉佩便是其中之一。我娘過世之後,我爹將這玉佩留在身邊當作一個念想,直到我被接回長安,分別時我爹又將這玉佩給了我。”
吳朋越聽他說,心中越是發慌,還要強撐著質疑:“既然是如此重要的東西,你怎麽隨隨便便就將其抵押出去?”
“這便要問秋司辰了。”夏修言橫一眼跪在地上的秋欣然,冷聲道,“江邊一別,我回府立即遣人回去贖回玉佩,那人卻已早已不知去向。卻不知原來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秋欣然天降一樁冤案,但此時此刻也只能忍氣吞聲,順著他的話道:“我本想回去就將玉佩還給世子,只是不久便離開長安,才未能來得及歸還。”
夏修言冷哼一聲:“多說無益,如今這玉碎了,你說怎麽辦?”
秋欣然躊躇一番,才道:“這玉雖不是我摔碎的,但起因在我,任憑世子發落。”
夏修言淡淡道:“長安城天子腳下,規矩不是我定的,我不過一個小小的公主之子,如何敢輕易發落你。我看此事還是上稟朝廷,問問本朝官員私自行商,如何論處吧。”
他二人一個白臉一個黑臉,細聽還有幾分陰陽怪氣。吳朋臉上一時間青白交加,卻也找不出回懟的話。
落在李晗台耳朵裡,也生出幾分隱憂來。畢竟這事情再仔細說說同他也有些關系,若當真報上去少不得將他也一塊牽扯進來,只能適時開口道:“我看這事也是誤會一場,不如這樣,本朝官員私自行商按律罰俸一年,如今玉佩已碎,秋司辰雖賠不起但罰一年俸祿也算小懲大誡。此事吳朋也有過錯,但起因在我,我替他同修言道個歉,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他這一回。”
吳朋聞言大驚:“大表哥!”
李晗台狠狠剜他一眼,示意他閉嘴,又接著說:“這玉算是吳朋摔碎的,秋司辰已罰了俸祿,今晚買下那歌女的銀子便讓他來出,這小子無法無天慣了,經由此事也算長個記性,叫他知道行行都有規矩,不可仗勢欺人。修言看如何?”
夏修言瞥了站在一旁的吳朋一眼,見他滿臉不甘之色,垂眼道:“大公子的面子我自然要給,只是吳公子買下那歌女算是誰的?”
李晗台一愣,吳朋花了銀子最後那歌女進了他府裡,怎麽也算不上懲戒,倒還算是替他辦事。一直聽說這位夏世子心眼小,看樣子這回摔了他的玉佩,自己也是叫他記恨上了。李晗台對此倒是不以為忤,隻覺得對方果然還會是少年心性,心中失笑,提議道:“那歌女若是修言有意留下,就送去你府上。”
夏修言皮笑肉不笑地輕哼一聲:“我不通音律留下她做什麽?”
李晗台於是說:“既然如此,便還算是秋司辰買下的,也算做了一樁善事。修言意下如何?”
他說完看一眼夏修言臉色,見他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過一會兒才說:“大公子出面求情,便按大公子說得辦吧。”言下之意,倒還是給了他三分的人情面子。
第40章 忌夜飲 不至於不至於。秋欣然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