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豪貓是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老闆,年紀輕輕卻身價不菲。
因為幼年和少年時期家庭貧寒,所以哪怕萬貫家財也摳摳搜搜,拿二十萬只是為了抱一下卡比人,要是告訴一年前的他。
估計土豪貓只會破口大駡,讓說這話的貓爬遠一點。
而現在——
回到了觀眾席,觀眾們紛紛詢問:“感覺怎麼樣呀!是不是超爽!你運氣可真好!”
“小可愛身上有沒有奶香?”
“抱著軟不軟?”
“你肯定沒敢用力吧?”
土豪貓驕傲的抬高頭顱,鼻孔朝天,語氣十分欠揍:“廢話!”
那麼一個小小的人在自己的懷裏,那雙大眼睛看著自己,身體輕的不可思議,光是想一想,就滿足的要昏古七了!
這些沒有抱過人的貓,哼!自己和他們不一樣!
觀眾們羡慕了,嫉妒了,決定孤立土豪,紛紛轉頭重新看向舞臺,不再和土豪搭話。
伊恩又抱著葉斐然開始接受採訪。
主持人笑眯眯地問:“剛剛看小可愛吃了牛肉乾,不是說卡比人都喜歡吃小餅乾嗎?小可愛對食物有什麼要求呢?”
伊恩愁眉苦臉:“說起這個,小可愛不愛吃小餅乾,小可愛太挑食!他喜歡吃我們吃的東西,尤其喜歡吃肉,蔬菜都很少吃,就連水果都只吃甜的,從來不吃酸的!”
葉斐然內心是崩潰的,他一點都不挑食的好吧?只吃肉不吃蔬菜是因為伊恩每次看到他的時候,他都已經把蔬菜吃的差不多了,肉都是留到最後吃,而且伊恩又不會做飯!
一個大男人,不會做飯,以後是找不到媳婦的!
葉斐然想起在地球的時候,自己隔壁住著一家人,一兒一女,兒子和老爸會做飯,當媽和做姐姐的只負責吃。
他爸是這麼教育自己兒子的:“你不做飯,以後成了家誰做飯?”
兒子很委屈:“那姐姐憑啥不做飯?”
他爸語重心長:“你不懂,你爸當年就是靠一手廚藝追上的你媽,現在啊,你不會做飯娶不上媳婦。年代不一樣了,哎!”
兒子最終還是學會了做飯,偶爾也會串門給葉斐然送點當天做好的飯菜。
葉斐然的回禮一般也是出去旅遊時的紀念品。
一來二去,雖然不怎麼說話,但關係竟然還不錯。
伊恩天天吃速食,總有一天腸胃會出毛病,葉斐然也不知道怎麼勸,等回去了跟羅德斯提一提。
主持人又問:“小可愛很懂事嗎?”
伊恩挺高胸脯,一臉驕傲:“那當然了,小可愛不管在幹什麼都很懂事,從不讓我們操心,他還會自己洗澡,自己穿衣服!我有時候不開心,小可愛還會哄我呢!”
主持人雙眼冒光:“小可愛怎麼哄你?”
伊恩想了想:“小可愛會摸我的臉!”
台下觀眾開始拼命鼓掌:“哦——萌!!!”
伊恩又說:“他還會主動讓我抱抱!”
台下觀眾:“啊——爽!!!”
伊恩得意洋洋:“他還會把自己的零食分給我。”
台下觀眾:“你不是貓!你是怪物!!太過分了!!!”
被所有人羡慕嫉妒的伊恩一臉“你們這些凡貓永遠不會懂養人的樂趣”。
伊恩忽然歎了口氣:“我家小可愛,哎……”
主持人善解人意的接話:“小可愛怎麼了?”
觀眾也催,其中一個大嗓門大吼一聲:“說話說一半!你要死了呀!”
伊恩這才慢悠悠低說:“你們都知道南河星的事吧?”
這些話肯定是在羅德斯的授意下說的,葉斐然依舊假裝一臉懵懂的想。
氣氛忽然凝重起來,就連主持人的表情也嚴肅了,他坐直了背,認真問:“是的,我們都知道。”
伊恩有些悲傷的搖頭:“你們不知道。”
主持人:“……”
這樣要讓我怎麼接話?
主持人鍥而不捨:“我們不知道的話,你可以說出來讓我們知道。”
伊恩被說服了,他點點頭,又看向葉斐然,語氣充滿了後怕和悲傷:“其實小可愛差點在南河星回不來了。”
伊恩垂下眼眸,帶著自責和愧疚:“那個時候我已經不是軍人了,在帝都留守,就沒有參加南河星之戰。”
主持人點頭:“我們都知道,您身上有舊傷,這不怪您。”
“上將在去南河星前接收到了錯誤的資料資訊,敵人的資料被篡改,錯估了敵人的戰鬥力和數量。”伊恩吸吸鼻子,似乎馬上就會哭出來,“第一時間發現敵我戰力懸殊的上將讓後續部隊撤離,減少傷亡,你們知道的吧?”
主持人和台下的觀眾一起點頭。
“但是那個時候,上將本人並沒有撤離,他帶著先鋒軍團給後續部隊的撤離爭取時間。”伊恩的眼淚落了下來。
葉斐然聽著也不是滋味,畢竟他見過滿地的大貓屍體,鮮血流了一地。這些戰士哪怕在戰爭結束後也沒能回到自己的家園,而是永遠留在了南河星。
伊恩或許有一些話是作秀,可是感情是真的,那些戰士曾經也和他打過交道,或許是點頭之交,或許是勾肩搭背的朋友。
雖然明知道上戰場一定會有這麼一天,但是死在敵人的手裏,和死在己方的暗算下,完全是兩碼事。
此時沒有人敢說話,氣氛一下變得嚴肅起來,就連對戰爭最不關心的一些人也聚精會神的聽著。
伊恩擦拭眼淚,繼續說:“是我的朋友在回到帝都之後,軍事法庭降了她的軍銜。那時候我們都以為上將肯定也……”
“但是我們都不想放棄,我們駕駛著民用星艦,去到了南河星。當時我們想的很簡單,上將是英雄,他就算死了,遺體也不應該和敵人待在一起。我們沒有本事帶回所有戰士的遺體。”
說著,伊恩又開始哭起來,他小聲的啜泣。
也有感性的觀眾開始流淚。
“上將沒死。”伊恩吸吸鼻子,“小可愛當時就和上將在一起。”
“小可愛沒有哭,也沒有鬧,他一直很乖很安靜,他就守在受了重傷的上將身邊。”
“小可愛不會說話,走不了幾步路,甚至可能永遠不會理解我們的感情。”
“可是那個時候,我看到灰頭土臉的小可愛,覺得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使,那應該就是小可愛了。”
于此同時,在南河星的照片也在大螢幕上放了出來。
那是一片荒蕪的沙漠,寸草不生,烈日炎炎。
一個卡比人坐在地上,他抬頭看著眼前的人,懷裏還抱著一隻小小的黑貓。
卡比人身上都是沙塵,臉上全是鮮血和污漬,他站起來的時候,一條腿還無法用力,虛虛的挨著地面。
所有人都知道,過度消耗精神力就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也知道原本精神力強大的貓,在透支之後不會死,而是身體變小。
至於能不能恢復,這就要看命了。
“小可愛的世界很簡單。”伊恩扯出一絲微笑,“只要能填飽肚子,有地方睡,有衣服穿就足夠了。在星艦上,小可愛也沒讓我們操過心,他可能知道我們當時的狀態,很多事情他能做的就自己去做。”
“沒人給他穿衣服,他就自己穿,沒人給他洗臉,他就自己洗。”
伊恩越想越不是滋味:“所以哪怕換一個更好的卡比人來,我也不會讓小可愛離開我們。”
“不好意思。”伊恩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雙手揉搓著自己的臉,鄭重地道歉,“我知道我不該提起這些,我只是克制不住……”
台下卻忽然掌聲轟鳴。
“好樣的!!”
“我們帝國上將的卡比人,那也不是軟骨頭!”
“一定要讓元老院給個說法!媽的!軍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把烈士們接回來!!”
人群開始躁動,人們憤怒的想要衝去元老院。
土豪貓也在吼,只是他吼的和別人不一樣——
“下回你們去打仗,記得把小可愛託付給我!!!!”
觀眾們:“……”
如此嚴肅的場合,再次被土豪攪合了。
“我代表犧牲在南河星的戰士們謝謝大家。”伊恩站起來,他把葉斐然放在椅子上,嚴肅又鄭重地向台下所有的觀眾行了個軍禮,“打仗是我們軍人的天職,但我們可以死在敵人手裏,不能死在自己人的手裏。”
“這次我們和上將回來,就沒有想過還能安全的離開帝都。我們只是為了一個公道,一個屬於一千八百個先鋒軍戰士的公道!”
說完,伊恩又對著鏡頭說:“那些攪混水的,那些在幕後的人,我知道你們也在看。你們所做的一切,終有一天會大白於天下,明明白白的展示在所有帝國公民的面前,你們逃不掉的。”
“說得好!”土豪貓大吼,“需要資助嗎?!老子有錢!”
觀眾們也紛紛大喊:“我也有!”
“我的錢不多,可我願意拿一半出來!”
“我把我兒子的零花錢拿出來!”
“我不買新品首飾了,給個帳號,我拿錢!”
“高跟鞋我也不買了!”
……
星網也炸鍋了——
……
很快,一篇文章再次火了,只不過這次發表文章的不是什麼知名人物,不是軍人,也不是政壇上的人——她是位年邁的母親,她的兒子去了南河星,再也沒有回來。
她所能得到的,只是一封孩子陣亡的郵件,和一封軍事法庭的裁決書。
她的孩子已經死了,為了帝國而死,卻連烈士的名號都沒有。
裁決書上說羅德斯犯了叛國罪,連他統帥的部隊都被剝奪了軍銜。
她拖著年邁的身體四處求助,告狀,她哭訴她的兒子不可能叛國,她的丈夫也是為帝國而死的烈士。
但是沒人會聽一個普通老婦人的申訴。
就連周圍的鄰居也對她指指點點,說她的兒子是個叛國賊,說她是個老瘋子。
“在我的孩子決心成為一名軍人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這位母親在文章裏說,“但我什麼也不能說,我只能準備好他參軍需要的行囊,在家裏等著,等他回來,給他做一頓飯,再送他離開。”
“我瞭解我的兒子,他不是懦夫,他也不可能是個叛國賊。沒有人理解我,也沒有人支持我。”
“可我不會放棄,哪怕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後一秒鐘,我也不會妥協,也要找一個公道!”
這篇文章下面還配上了她孩子從小到大的成績單,她孩子生下來的照片,少年時帶著父親遺留的軍帽的照片,以及背著行囊,穿著軍服離開家的照片。
最後——是一張年邁的老婦人守在門口的照片,她老了,滿臉溝壑,駝著背,目光悲傷的看著遠方,好像她的兒子在下一個清晨,會一如往昔的回到這個家,回到母親的身邊。
她送走了自己的丈夫,又送走了自己的兒子。
等到的,卻只是一封郵件,和一封判決書。
這篇文章瞬間以令人乍舌的速度轉遍整個星網。
羅德斯認真看完了這篇文章,也點擊了轉發,配了一行文字
無數在眾人指指點點中如陰溝老鼠般抱頭鼠竄的烈士家屬們終於站了出來。
他們開始列舉自己孩子從小多麼懂事,多麼有責任感。
這些烈士有些還沒有成家,和父母一起居住,還是父母的小寶寶。
有些已經是別人的丈夫,別人的父母了。
這場征討元老院的浪潮,終於在此時迎來了最高峰。
所有軍團負責人都不敢說話,但卻用自己的私人主頁轉發了這篇文章。
比起嚴肅的聲明,這樣一個母親的文章更能引起普通人的共情,他們感歎生命的逝去,可憐還活著的家屬,憎惡把戰士們送上斷頭臺的幕後黑手。
大眾是冷漠的,有時候又是多愁善感的。
葉斐然的個人主頁下也全是留言。
原本只有一百二十萬粉絲的主頁,粉絲量暴漲到了五百萬。
…………
此時躺在床上的艾力也心情複雜的看著文章。
從另一邊伸出一雙藕臂,索菲亞從床頭上拿過一支煙,也支著腦袋和艾力一起看。
“難受了?”索菲亞吐出一口煙。
艾力揉揉眼睛:“沒有。”
索菲亞拍了拍他的肩:“你也是帶兵打過仗的,難受很正常。”
艾力深吸一口氣,他的眼眶泛紅,肩膀開始抖動,他的聲音裏待著憤怒和一絲幾不可查的悲傷:“如果遭遇這一切的是我,眼睜睜看著下屬去死的是我……”
該怎麼辦呢?
艾力捫心自問,他做不到羅德斯那樣,還能想方設法,運用一切手段去給自己的部下正名。
在戰場上的時候,軍人們為了自己的信念,為了後方的親人朋友而戰,即便死去也沒有怨言。
但如果不是呢?
如果這場戰爭是自己人策劃的陰謀,如果一旦決定開戰就是決定去死。
還有多少軍人願意去打仗?
還有多少家庭願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去軍隊?
艾力不敢想。
索菲亞攬住艾力的肩膀,她豐潤的紅唇一張一合,她說——
“如果你找不到答案的話,就去問羅德斯吧,去找他。”
艾力看著索菲亞,他眼神迷茫,明明是個將領,此時卻如同一個看不到前路的孩子。
索菲亞親吻他的額頭:“你究竟在為誰效忠?你忠於誰?去找一個答案吧。”
就像當年的自己一樣,找不到答案的話,就去問比自己更強更聰明的人。
不知道走哪條路的話,就跟著那個人走。
總能看到亮光。
索菲亞笑了笑,撚熄了手上的煙。
既然要開戰了,就讓她送羅德斯一份大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