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眼神晦得微深,顴骨輕動了下,最後卻隻抑成一聲歎笑:“我們梔子什麽時候學會欲擒故縱了。”
“不是,我是認真的,”宋晚梔輕聲,眼神認真裡藏著點難過,“江肆,我不會綁著你的,你也不用覺著要對我負責。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沒興趣了,那你要告訴我,我會自己走的。”
“走什麽,往哪兒走。”江肆散漫著笑,問也松散,隻顴骨像錯覺似的輕輕抽動了下。
宋晚梔低了低眼,沉默了會兒她才輕聲說:“那我應該會按照我以前的想法,找一個喜歡我的,而不是我喜歡的人。我媽媽說,那樣的人才更容易和我過一輩——”
宋晚梔的話沒能說完。
江肆忍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沒能忍住,他抬手輕輕勾起女孩的下頜,迫得她微微仰臉,難過濕漉的眼瞳就茫然地對上了他的。
細碎垂下的額發旁,那雙桃花眼的眼瞼被情緒抑得微微泛紅。
江肆氣卻笑了:“宋晚梔,你再這樣欺人太甚,下回你就算哭出聲求我,我都不停了。”
宋晚梔被江肆眼底那點情緒弄得有些慌:“我怎麽欺人太甚了,明明是你欺負我。”
“我要是真欺負你,你現在還站得住?”
“?”
江肆直回身去,漆黑眸子低低睨下,攀著她九分長褲下露出一截的纖細雪白的腳踝,一點點廝磨上來,最後停在她眼前。
江肆問:“知道我那時候為什麽說你一捏就碎麽?”
宋晚梔默了默,有點不服氣地輕聲抗辯:“我才沒有你以為的那麽虛弱。”
“不對,一捏就碎的意思是,”江肆慢條斯理地上前,緩低了身,在她細白下頜旁欲吻未吻,“我怕將來怎麽都覺著不夠,會忍不住把你一直,一直弄死在床上。”
“——”
宋晚梔呆住了。
她長了十八年,從來沒聽過這樣偭規越矩離經叛道的放浪話。
江肆,江肆他簡直——
“人…人渣。”
梔子罵人都輕得磕絆。
親眼盯著女孩的臉頰豔麗到前所未有的嫣色,江肆得逞地一笑,他晦著眸子直回身:“所以我剛剛說了,暗戀人渣是會付出代價的。”
宋晚梔還在那句話的鎮壓下,心慌地躲他眼神:“什麽代價。”
江肆喉結輕滾了下,隻笑:“你猜。”
宋晚梔憋住。
哄好女孩,江肆收斂了那些恣肆的情緒:“不過在那之前,我們有正事要做。”
“嗯?”
“你還記得,你是怎麽到主席台、又是怎麽被我拉過來的嗎?”
“嗯,當然是跑……”
話聲消止。
一兩秒後,宋晚梔驚愕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左腳腳踝。
·
宋昱傑是在接到宋晚梔的心理醫生的電話後,第一時間趕到心理診所的。
從停車的院內到診所會診的小洋樓裡,一路他都是跑過來的,在診室外面停下時更是氣喘籲籲。原本宋昱傑克制不住就想推門進去,但猜想裡面還在會診中,不能打擾,他隻好忍耐下急躁的心情。
宋昱傑深吸了口氣,調整著呼吸轉過來,想走去窗旁。
到此時他才發現,門外走廊的長窗前,正站著一個看起來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個子很高,骨架修長,對方正扶著窗框微微俯身,像在看窗外探到一半的花草。
被午後薄薄的陽光藏得半明半昧,肩頸線條凌厲優越,那張清雋側顏看起來輪廓立體而漂亮。
是那種氣質非常出眾、見過就絕不會忘的年輕人。
而宋昱傑總覺著他有點眼熟。
不知道是這邊的視線存在感太強,還是年輕人的五感敏銳,宋昱傑正在審視思索的間隙,視線裡的年輕人直起身,神情冷淡又散漫地轉進來。
“?”
讀懂年輕人那個反問眼神的同時,一道思緒劃過宋昱傑的腦海。
看見這張生得優越的年輕面龐,他一瞬間就想起了這個年輕人叫他覺著眼熟的原因和對方的身份。
恰到好處的驚訝和善意展現在宋昱傑的笑容裡:“原來是江先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
“……”
江肆眼瞼微斂。
他不認識面前的中年人,但從剪裁得體的定製西裝來看顯然是公司高管之類的職務;又這樣稱呼他,那基本可以確定是生意場上那些和江家有來往或者想要結識的企業和事務所的高管。
總之,與他無關。
江肆懶淡下眉眼情緒,朝對方點了點頭,算作回禮。
“這間診所是我朋友開的,”宋昱傑不以為忤,“江先生來這邊,是有什麽事情要辦?”
江肆眼神微動,剛準備走開的腳步又落回來:“我陪我女朋友過來。”
“噢,這樣。”
宋昱傑和善地笑著應下,腦海裡卻已經開始飛速地捋起江家的那些交際關系。
P市裡能夠得上江家的門庭不多,其中有適齡女孩的就更少。之前他倒是聽幾個生意場上的朋友在飯局裡提起過,實業大戶孟家似乎有意和江家攀親,那家的小女兒也確實二十左右,剛從國外音樂學院畢業回來,論背景和個人條件應該也算能襯得住江肆……
宋昱傑還未理完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