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和兩個安保合力,沈鵬宇才終於把跳到大堂沙發上引吭高歌手舞足蹈的醉鬼拉下來,死死摁在了沙發上。
幸好此時臨近半夜,大廈的大堂內除了值班的安保也沒其他人,沈鵬宇一邊抽空給兩個安保遞煙一邊賠禮道歉:“實在對不住,等電梯好了,我朋友把落在上面的小姑娘帶下來,我們立刻就走。對不住啊,打擾你們工作了。”
“沒關系,我們這個工作性質嘛,就是什麽人也能見著。”安保打了個頓,乾笑,“不過你這哥們,唱歌倒確實是唱得,嗯,挺有個性。”
安保大哥剛說完,靠在沈胖子身上,平息了沒幾秒的醉鬼仿佛又被按下了點歌開關——
“人生短短幾個秋啊~~~
不醉不罷休~~~
東邊我滴美人哪~~~”
“要了命了。”沈鵬宇頭大如鬥地想摁住他,“大哥您能不能消停會兒,回去再唱啊?”
醉鬼聽了脖子一杵,聲音再提十個分貝,胳膊豪邁地甩向前:“東邊我滴!!美人哪!!”
“美人個頭!你這鬼哭狼嚎的嗓子,叫不來美人,只能叫來鬼!”
沈鵬宇氣急敗壞地撲上去,試圖靠體重壓製對方的“歌喉”和胡亂揮舞的胳膊。
這邊沙發上正激烈搏鬥著,冷不防地,沈鵬宇聽見頭頂後方勾回來個懶洋洋帶笑的聲音。
“大半夜的,憋不住就去開房。在這裡玩少兒不宜這套,有沒有考慮過小朋友的身心健康?”
“……”
沈鵬宇百忙之中試圖抽空扭頭:“肆哥你怎麽先下來啦?”他剛轉過一半,就被醉鬼又扒拉回去,“您就別說風涼話了,再說這哪兒有什麽小朋——友、友、友?”
最後扭曲的是沈胖子驚恐的尾聲。
原因無他——
江肆散步似的從消防樓梯口裡走出來,手腕上勾著兩條骨肉勻停的腿,脖子前還被纖細的胳膊摟著,女孩白生生的臉闔著眼搭靠在江肆肩上,而他不緊不慢地路過長沙發。
還真是背了個“小朋友”。
沈鵬宇目瞪口呆地看著,連壓在底下的醉鬼揮著胳膊往江肆那邊瘋杵的“東邊我滴美人哪”都顧不上攔了。
江肆到沙發前停下,長腿一抬,踹了踹沙發上的兩坨:“讓位置。”
“啊?噢,噢噢。”
沈鵬宇連滾帶爬地下了沙發,順便把那個醉鬼一起薅下來了。
許是被某人此刻擦著淡淡笑意卻又格外黑漆的眼眸懾了,連鬧騰半天的醉鬼都很安分,瞪著眼睛好奇地看著眼前兩隻交疊的“生物”。
江肆轉身,長腿屈膝折下,他把背上的女孩送進柔軟的沙發裡。
女孩一動沒動,隨他擺弄進去,就柔軟地靠在沙發裡。纖長烏黑的睫毛細密闔著,在她淺薄的眼皮上輕輕遮下來。像是睡過去了,安靜又脆弱。
沈鵬宇盯著看得眼都沒眨。
江肆直身,察覺什麽,他微微側身落眸:“看什麽。”
“怎麽感覺小學妹長得跟照片上不大一樣,這真人明明……”沈鵬宇下意識地嘀咕出了心裡話,跟著求生欲一振,他立刻昂首挺胸,“沒,就是看看我們安喬出來的S大小花苗,絕無半點覬覦之心!我發誓!”
“用不著。你隨便覬覦。”
“啊?”沈鵬宇震驚回頭。
江肆輕哼出笑:“又看不上你。”
沈鵬宇惱得漲紅臉:“肆哥你你你不能這麽侮辱我啊,雖然我跟你比確實有很遠的差距,但也不是那麽——”
“一樣,她也看不上我。”江肆懶聲截斷。
“??”
在沈鵬宇“這不可能那不存在”的疑惑下,江肆沒作理會,而是側回身,對著沙發上窩起來的女孩審視了兩秒。
無聲的注視裡,女孩薄薄的眼皮輕顫了下。
江肆垂了眸,淡淡一哂。他俯身從沈鵬宇那兒勾來外套,摸了根煙出來。
沈鵬宇正在探頭觀察:“肆哥,她這是睡過去了?”
“裝的。”江肆隨手拿起煙,抵進唇間。
“?”沈鵬宇晃著胖手扭頭,“怎麽可能,這小學妹一看就是那種不說謊不騙人又聽話又文靜的好學生,她怎麽可能是裝——睡??”
在沈鵬宇呆滯轉過來的目光下,宋晚梔低著微紅的臉頰從沙發裡直起身。
江肆懶支著長腿,半垂著眼睨她,見狀他也只是輕咬著煙,不太明顯地笑了。
眼皮子底下的女孩大約是自覺犯了錯,手收在膝前,細長的手指尖緊張垂著,指甲上雪色似的白裡泛起點糾結的粉。
這樣糾了好幾秒,她低著頭輕聲說:“謝謝……對不起。”
沈鵬宇這一秒才陡然回神,驚得差點跳起來:“我靠真是裝睡!”
“這點算什麽,”江肆輕舔過煙頭,抵得唇間香煙輕起輕落,要掉不掉的,而他低頭哼出聲散漫的笑,“裝不認識,裝沒見過,說謊,躲人,聽牆角。現在的小朋友,哪樣做不到?”
“……”
宋晚梔頭更低,臉更紅了。
她現在合理懷疑江肆就是帶她下來算總帳的,可那也是背她下了十幾層樓,她想躲他都理虧得沒辦法跑掉。
江肆似乎看破她想法,慢條斯理地補了句:“哦,還有背下十幾層,裝睡了一路。”
“?”沈鵬宇的表情像被雷劈了,轉頭都僵著,“真是你背她從樓上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