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虛不會玩麻將,也不會打撲克牌,更加不願意去學習其他規則更加艱深的賭博器具,於是從頭到尾,他一直守在一個桌子前面——搖色子。
他有內力開外掛,耳聰目明,短短半個鐘頭身前的籌碼就堆成了山,反觀蔣夢麟卻好像沒什麼賭運,上手摸了兩圈牌就把剛剛兌換的一百萬輸乾淨了,他也沒心情再繼續下去,悠哉地站定在宋清虛身後觀看。
「嘖!」
看到宋清虛百賭不輸的架勢,蔣夢麟有點不服氣了,「你有透視眼啊?」
宋清虛的身邊已經圍過來了一些人,準備搭著宋清虛的順風車撈些好處,宋清虛也覺得沒什麼意思,喊了身後跟著的侍應生將他的籌碼收好,拉著蔣夢麟離開了人群,人群裡發出一陣遺憾的噓聲。
「是耳朵,」宋清虛小聲湊在蔣夢麟耳邊說,「我用內力,能聽到一些,這裡好像沒有預備我這樣的出千方式,我記得以前在我們那邊,賭場裡都要專門派人在邊上大聲的再搖一個色盅的。」
蔣夢麟咂舌,又有點羨慕,但是練武太苦了,讓他用這個做營生估計不太可能。更何況,看到剛剛那個荷官微妙的神色,恐怕自己兩個人再多呆一會兒,賭場裡的負責人就要來邀請談話了。要知道,在這種大型的地方,總有一些坐鎮的千王,惹上他們,自己的旅途估計就不會有現在的愉快了。
去登記的侍應生很快拿了一本冊子過來,蔣夢麟翻了翻,宋清虛問他:「我贏了多少?」
盯著那一堆彎彎曲曲的英文字母,蔣夢麟頭痛了一會兒,仔細辨認之後,有點不確定:「好像是四千七百萬美金?」
「哦~」宋清虛挑起眉頭,有點驚訝,「你的意思是我發財了嗎?」
蔣夢麟毫不客氣地把冊子收好放在自己外套的內兜兒裡,瞥了宋清虛一眼後理直氣壯地說,「少來了,你的啟動資金不是我這裡來的嗎?你看除去利息和本金,其他的作為這次被你硬拉來米國的精神損失費好了。」
宋清虛愕然:「你收的是幾分利啊?」
「什麼幾分利,」蔣夢麟昂首哼了一聲,「我收的是一百的利!」
匡的一聲,兩人看過去,有人因為偷聽他們的講話而昏倒了。
蔣夢麟趕緊拽著宋清虛往外走:「糟糕了,明天拉斯維加斯一定又會流傳出一個比高利貸更恐怖的巨利貸的神話……」
宋清虛哈哈笑了起來,嚴肅的神色一掃而空,因為高興而放鬆下來的他顯得更加有魅力,「好說好說,反正高利貸也不算什麼,賺了錢本來就該交給你保管的,我到現在還沒有補貼過家用呢。」
蔣夢麟囧然。
錢很快匯到了卡裡,確實是四千七百萬美金,折合人民幣已經上了好幾個億,拉斯維加斯就是這麼個地方,充斥著一夜暴富的各種案例,兩個人毫無留戀地離開上車,司機笑著回過頭:「您一定交了好運~」
蔣夢麟大方的打賞了他一千元錢,然後報了一個地址,司機聞言瞭然地露出一個曖昧的微笑,眼神在蔣夢麟和宋清虛之間來回掃視了兩眼,快活的發動了汽車。
「你要去哪裡?」車子掉了個頭,不是回酒店的方向,宋清虛挑起眉頭看著蔣夢麟。
蔣夢麟咳嗽一聲:「囉嗦那麼多幹嘛,跟著就行了。」
汽車駛入了市中心,拉斯維加斯的馬路非常寬廣,隨處可見價值不菲的豪車,市中心四處佇立著華麗的獨棟別墅,但人流量卻非常密集,外國人好像很抗凍,已經是秋天了,卻還要很多穿著短袖的壯漢以及比基尼美女。
「南三街200號,」司機停下車子,小聲地笑了起來,「恭喜你們~」
「什麼?」宋清虛還來不及困惑,就被蔣夢麟一把拽下了車子。
午後的太陽已經有些偏西,美好的橘紅色日光照在街道上,與沿街的楓葉交相輝映,周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這個時候的東方面孔並不那麼多,路過的行人帶著好奇打量著蔣夢麟和宋清虛——他們十指交握,一看就是情侶。
僅僅包含著好奇不帶惡意的眼神讓宋清虛不那麼生氣了,但是過往的比基尼美女們還是讓他很不習慣,他低下頭小聲的問蔣夢麟,「你要買特產嗎?明後天再說吧,現在太難帶了。」
「白癡,」蔣夢麟翻了個白眼,拉著宋清虛站在一處長長的隊列尾端。這裡排著很長的隊伍,擁擠但井然有序,末端則在園林裡的窗口處。
「哎?」宋清虛發現有點不對了,排在前面的那些人,全都是成雙成對的,有男女搭配,也有女女或者男男,雖然很清楚在這裡同性戀人並沒有國內那麼低調,但宋清虛還是覺得有點奇怪,排在前面的一對黑皮膚男人感受到他的騷動,回過頭來,小個子的那個男人眼睛一亮,「日本人?」
宋清虛臉掛下來了,蔣夢麟笑了笑,對他搖搖頭,「不,我們是華國人,您是美國人嗎?」
「啊,抱歉,」黑人很顯然是明白華國人和日本人之間的矛盾的,他撓了撓後腦,有點不好意思,「我是法國籍的,對不起,因為我們碰上的華國情侶並不多,您知道,華國很保守不是嗎?」
蔣夢麟看了宋清虛隱約撅起的嘴,無聲地咧了咧嘴,換成了法語,「我男朋友是個軍人,他很討厭日本人,他好像生氣了。」
黑人有點驚訝:「您會說我的母語嗎?您說的真好!」轉眼看到宋清虛的臉色,他有點嚇到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了!」他指了指站在旁邊的高個子黑人,「這是我男朋友格勞爾·烏森,我叫梅德文·本,很高興認識你們。」
「你好。」
蔣夢麟被邀請做了他們婚禮的見證人,宋清虛越來越不高興,蔣夢麟說的話他一句都聽不懂,但是那個態度異樣熱情的黑人真的好詭異,老是用一種自己搞不清楚的眼神盯自己。
格勞爾和梅德文很快就辦好了手續,輪到了蔣夢麟,窗口後的女士吁了口氣,拿起筆:「國籍。」
蔣夢麟看了宋清虛一眼:「華國。」
女士的手頓了一下,驚訝地抬起頭來:「恭喜你們,華國人很少會來這兒。」
蔣夢麟含蓄地點點頭。
宋清虛猶自搞不清楚狀況,拉著蔣夢麟的衣袖:「怎麼回事,這裡買土特產怎麼那麼麻煩?她這裡是賣什麼的?小麟你不要在這裡□啊,帶不回去買了很浪費的……」
蔣夢麟理都不理他,對站在旁邊的梅德文笑著說:「還要麻煩你當一下我們的見證人了。」
梅德文笑了起來:「我的榮幸啊!」
蔣夢麟從口袋裡翻出自己和宋清虛的護照,然後在一張白紙上簽好名字,再拽著宋清虛的耳朵讓他也簽好,宋清虛還來不及看清楚上面的字,紙就被收了回去,女士伸出手:「五十五美金,謝謝。」
蔣夢麟掏出褲兜裡備用的錢包整個塞了進去:「剩下的是我們準備的紅包,謝謝您了!」
女士咧著一嘴黃牙高興地又說了幾句好話,然後從口袋裡掏出另一張紙說:「謝謝您的慷慨,這裡是通往森馬灣教堂,的地址和我的介紹信,主教會親自為您住持……」她看了茫然的宋清虛一眼,然後神秘地笑了起來「婚禮!」
「……什麼!?」
宋清虛眼睛瞪得滾圓,胳膊給蔣夢麟拉住得啵得啵地被拽出隊伍,另一隻手捧著一疊窗口裡遞出來的紙還有兩本綠皮的本子,整個人陷入了茫然狀態。?
什麼婚禮誰的婚禮?啊啊啊啊!!!!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豈可修!
保持著茫然的狀態,他被拉近了汽車,司機照舊說著好話,拿過介紹信看了一眼,眼睛也瞪圓了:「真是不可思議!森馬灣的主教?很少有人能夠請得動他出面的,您可真有能耐!」
蔣夢麟訂好的西裝已經被店員送了過來,一個電話就到達了教堂門口,頂級的面料和貼身的剪裁,拉斯維加斯最高級的裁縫店出品,蔣夢麟趁著定制日常衣服的時候拿到了宋清虛的尺碼,這些堆疊好的西裝在夕陽下散發著迷霧般幸福的光彩。
宋清虛被強制套上西服,直到被拉到教堂內,才回過神來,不可思議地對蔣夢麟說:「你要和我結婚?!」
蔣夢麟挑眉,一點也不溫柔地從褲兜裡掏出一個藍色天鵝絨的珠寶盒,敲了一下宋清虛的額頭後塞到他手裡:「你敢說不同意?」
「不是!」宋清虛嚇了一跳,緊緊把珠寶盒攥在手心,生怕會有人搶似的,腦子有點混亂,「可是……你不是說……不是,你之前……」
蔣夢麟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們回國之後還要登記嗎?蠢貨。」
這只是一張證明,甚至都不會出現在宋清虛的檔案裡。蔣夢麟是沒有那麼多講究的,可是宋清虛的事業注定了他不能隨心所欲。
宋清虛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眼睛有點發紅。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慢慢打開藍色的盒子,黑色的底托上,靜靜的躺著一枚銀色的戒指。
細碎的鑽石鑲嵌在整個戒身,閃耀著的光芒晃花了宋清虛的眼。
臉頰一熱,宋清虛趕忙抬起手來遮擋。
教堂裡沒有一點聲音,蔣夢麟靜靜的看著這個第一次落淚的男人,心口酸溜溜的。
蔣夢麟從他手裡拿過戒指盒,取出裡面的鑽戒,拿起宋清虛的右手慢悠悠地說:「那麼老宋,你願意嫁給我嗎?」
宋清虛吸了吸鼻子,手掌往前面一伸,主動套好了戒指:「不是應該你嫁給我才對嗎?」
「喂!」蔣夢麟真是無語了,「你偶爾!偶爾!不能長長腦子,幹點浪漫的事情嗎?!」
宋清虛緊抿著嘴唇,唇角勾著難以察覺的弧度,伸手在蔣夢麟的口袋裡掏啊掏又掏出來一個盒子,打開後,裡面是一枚稍小些的同款式戒指。
他抬起蔣夢麟的右手,怔怔的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抬到嘴邊咬了一口。
蔣夢麟挑眉看著他怪異的舉動。
宋清虛有點不好意思地把戒指套上蔣夢麟的無名指,輕咳了一聲,低著頭小聲地說:「我願意嫁給你。」
蔣夢麟猶如獲得了抗戰勝利般傲慢地笑了起來。
教堂門口發出一聲輕微的吱呀聲,在安靜的室內顯得特別清晰,兩個剛剛宣誓完的人一愣,齊齊的撇頭看過去。
一個白髮,有著大鬍子,穿著一身黑袍的老人,從門縫裡探頭看過來。
蔣夢麟看到他垂在胸口的銀白色十字架,對他笑了一下:「您好。」
「您好……」老人一手握著厚厚的聖經呆呆的看著他,然後虛弱地把聖經塞回了自己的口袋裡,「我是森馬灣教堂的主教……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你們並不需要我……」
他說我這個話,就失魂落魄地走了,蔣夢麟這才反應過來,好像剛剛的宣誓……沒有神父的參與……
那到底還算不算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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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田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2-22 23:44:00
少年班扔了一個地雷
謝謝三位的鼓勵~
我真是傻的,都忘記說了,正文已經差不多了,接下去都是甜死人的小番外了
……
年紀大了腦子有點不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