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力揚這幾天挺著急的。
他排除了萬難才得以從蔣氏脫身到g市來,為的就是吳九江許諾給他的那個大生意,吳九江可是說了的,那個寰球公司目前是國內房地產新貴,資產翻越別提有多迅速了,上一回魔都的那個項目,開發了整整四萬多個平方,兩層一疊加將近十萬平,賺地盆滿缽滿,一瞬間就從二流企業飛躍成為一級資質的企業,加上後台強硬,注定了背景一片光明。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劉力揚想都不敢想和寰球搭上線,但現在可不同,老天要助他,時來運轉了,寰球來了g省,那不就是在吳革命眼皮子底下討飯吃麼?商不與官鬥,那寰球再怎麼厲害,還能真的不賣吳家的面子?不過是給個工程這樣小事兒,明眼人都不可能會拒絕,而這對劉力揚來說可並不那麼簡單。
要是能把這筆大單給收入囊中,蔣氏從今往後不是任憑他差遣了嗎?只要有劉雅的配合,加上劉家的幫助,蔣方舟現在更是屁事兒都不管,蔣氏還有誰能和他爭鋒!?
他現在無比慶幸自己有個好身世,私生子又怎麼樣?他天生就注定了和普通人不同!
原本劉力揚想的是挺美的,但來了g市那麼久,劉雅給他送了無數回錢,大大小小加在一起快八十萬了,這事兒卻一點音信沒有,他甚至連那個寰球負責人的面都沒能見到,這可不太妙!
「哥,你別哄我了,我到底什麼時候能去簽合同啊?再拖下去蔣氏要被我那兩個舅舅吃光了,到時候哪裡還有我的份?」
劉力揚對吳九江可沒什麼隱瞞的,蔣氏如今的風波和困窘全部一五一十報備過了,吳九江總是拖著不讓見面,這叫怎麼回事兒呢!?
吳九江吃著飯,聽劉力揚一開口,胃口立刻去了一半,臉上表情也不太好,他知道自己這些日子拖得太過,已經讓劉力揚疑心了,但他能怎麼辦呢?原本什麼事情都牽好線了,那個寰球的負責方匡當一下就進去了,又派來一個新的,聽父親說這個人還很硬氣,恐怕沒有那麼好搞定,吳九江自己也心急如焚。他跟開源集團那邊的人老早就打過招呼了,現在他們催促地比劉力揚還要著急,吳革命倒是好,什麼事情都讓他這個兒子出面,自己裝的人五人六的,反倒搞得他裡外不是人。現在吳革命也在搪塞他,母親張淑華那邊的張家又寸步不讓,何開源那裡三天兩頭來電話,這會兒好不容易吃口飯,劉力揚還不肯安生!
「你急什麼!我不是也在給你想辦法?之前那個負責人我塞了多少錢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你是我弟弟我能把那麼好的事情給你?可現在我怎麼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啊?這回新來的這個人我連面都還沒見上呢!」吳九江憋了一肚子的氣,說話自然也難聽地很,看到從來沒被他凶過的劉力揚詫異地抬頭看著他的模樣,吳九江忍不住心裡一個咯登,趕忙緩和下面色,做出漫不經心的模樣。
「你總得給我個轉圜的餘地不是?我現在也在托朋友呢,你放心,這事兒我既然答應了你,就絕對不會食言的。」吳九江話在腦子裡轉了三圈,才慢悠悠地說了出來,抬眼掃了眼劉力揚,心裡卻猛然掀起一股難言的惱怒。
劉力揚眼裡分明已經有了疑心!他在疑心了!
吳九江心裡百轉千回,拚命想著該如何把他的疑心壓制下去,忽然聽到桌上的手提嗡嗡地鳴動起來。
吳九江撂了筷子探頭看了一眼,立刻抬手接起,之後唯唯諾諾地嗯嗯啊啊說了幾分鐘,電話掛斷,他抬起頭來,臉上止不住的得意。
「你瞧!這不是有了嗎?明晚寰球集團會有一個新項目企劃大會,結束之後那個新負責人會跟爸爸他們一起參加一個g市的地產交流會,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能不能搭上關係,還要自己努力才行!」
劉力揚面色一整,臉上禁不住泛起濃濃的喜意,吳九江這話雖然說得很不確定,但劉力揚還能不清楚麼?省長公子都出面了,怎麼可能還有解決不掉的事情!?
看到劉力揚變得比翻書還要快的臉色,吳九江眼神一黯,記起了何開源的那檔子事……也許這事兒根本不用他親自出手不是?劉力揚這個蠢貨,給根胡蘿蔔跑得比誰都要快呢!
酒宴散去,蔣夢麟自然被安排回去休息,一路上他醉醺醺地軟綿綿地被人扶著出門,嘴裡還不停朝著高博嚷嚷:「沒醉!誰……醉了?還有一場,咱們……洗腳去!」
高博滿面紅光衝他揮手,嘴裡也是含糊不清:「成!洗腳去!」
包廂門被關閉的瞬間,高博滿臉是醉意如同潮水般褪去,一雙瑩瑩發亮的眼睛更是瞬間暗沉下來,緊抿著唇角走到窗邊,看到從大門被扶出去連走路都快要沒有力氣了的蔣
夢麟,心裡冷笑了一聲。
哼,寰球居然就派來這麼個東西?喝起酒來跟不要命死的,兩句話就被套出來了,真是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想到剛剛問出來的東西,高博就忍不住心裡沉甸甸的,連水都顧不上喝,立刻掏出電話來撥通了帝都張家。
就連張淑華可能都不知道,他可不止是張家的一個表親那麼簡單……張家人才濟濟,卻偏偏讓一個侄女婿當上了這麼個舉足輕重地方的省長,能放心才怪了,如果不是高博一直盯著,吳革命私底下還不知道要幹出多少亂七八糟的事情,當然,張家也給了高博足夠的好處,才三十來歲不到四十,就成了一方大省會的市委書記,高博可是連小學都沒讀全的,要沒有張家,他一輩子也甭想出頭。
現在大會即將召開,江老有意要為自己留後路,在退居二線之前肯定會有一番大提拔,張家和江老打了那麼多年的江山,怎麼可能被落下呢?但就算人家要提拔,也得有個名目,得立個大功,幹件大事,才不至於名不正言不順啊。
江老現在最注重反腐倡廉,黨內旗幟鮮明,也都是朝著這個方向發展,華國正在躍進,在這期間,需要多少墊腳石,誰都不可知、不能知,但總有那麼幾個香餑餑是誰都想去啃一口的!
一個是s市的那個市長,前段時間已經被白家的門人給落下了馬,張家失了先機,要從白家碗裡搶肉吃,就必須小心翼翼,江老那個小孫兒可是聰明伶俐地很,一開始就張羅著要立功勳了,要是能把他扶上去,加上江老本就強大的勢力,幾年之後,張家少不得又是一個「從龍之功!」
這段時間聽說白家開始著手要收拾s省的那位了,原本張家的人得知了消息,還以為是白家人放出的虛槍,打算聲東擊西,畢竟那位先生的背景帝都裡稍有名望的人都有聽聞,為了不寒了保守派的心,張家原本是不相信會有人敢觸這個霉頭的。
但現在看來,絕不是這樣!
那個蔣夢麟口口聲聲可是說,他被上頭的領導派去s省一段時間,給那位先生送去了無數的珠寶金銀,統統是留下了存根證據的!這就是說,白家是當真要動手了!
白老爺子可不是個吃乾飯的,他那麼多年,愣是從未站錯過隊!他的眼力只怕整個帝都都無人可及,要是他真的要動手,只能說明他已經得到了什麼白家人摸不到的消息!張家知道了這個消息後,如果能搶佔先機,先整治下s省,那麼絕對有數不清的好處!
那頭的張老爺子聽到這消息沉默了好半響,再三確定高博的消息來源絕對沒問題後,重重地承諾:」好小子!日後有你的發達了!」
高博想了想,還是覺得有點不放心,好半響打電話給了送蔣夢麟回去的那兩個人,那兩個人一聽他提起蔣夢麟,捂著嘴吭哧吭哧地笑,其中一人哈哈笑著說:「我頭一回見到那麼樣發酒瘋的人,路上要給我們唱歌聽,一回賓館,燈都來不及開,撲在地上就睡著了,那地上多髒啊……」
高博掛了電話,沉思良久,終於鬆開了緊皺的眉頭。
那一邊,蔣夢麟正對著鏡子仔細地刮鬍鬚,浴室內水汽蒸騰,他泡了半天澡,皮膚酡紅,但雙眼卻清澈犀利,哪裡有一點喝醉的樣子?
他端詳了一下自己腰身,覺得最近大魚大肉地有點長胖了,心裡忍不住有點發慌。他可不想二十來歲長個啤酒肚,那也太難看了。
電話通了兩聲,被接起,那一端是白少鋒的聲音,帶些倦意,蔣夢麟裹著浴袍出來,看了眼時間,凌晨一點,確實該睡覺了。
結果他一發話,還不到兩分鐘,電話就易了手,蔣夢麟聽到白父的聲音,趴在床上,懶洋洋地把今天的事情都講了。
「我早就猜到了……」白父歎息了一聲,很無奈的說,「張家是湖南來的,他們家宗族很大,雖然嫡系的血脈不厚,但旁系有多少人,就是我也是不知道的。張家現在得勢了,那些貓貓狗狗一個比一個張揚,只是g市這個高博,我也是前一段時間才曉得的,之前s市那幾個案子,就是他們在搶,你知道現在誰最著急麼?」
蔣夢麟想都沒想:「江越唄!」
白父一愣:「你怎麼知道的?」
蔣夢麟嘿嘿笑起來:「江家大少爺的那些個事跡,我在華東都聽說地清清楚楚,傳聞有鼻子有眼的。江大少爺快把風頭佔盡了,江越那孫子還不著急才有鬼。」
白父輕笑了一聲:「瞎說!」心裡卻是暗爽的。
聽了蔣夢麟說的事情,江父沉默了一會兒,也點頭說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情就記你小子一個人情,你可真是太蔫兒壞了。我們之前還商量著怎麼把這個燙手山芋給推出去,江老的槍我是不願意做的,張家要瞎出頭,還和香餑餑似的搶,這可不是我的錯。」
蔣夢麟歎息,他今日才知道,原來白父的臉皮竟然和他一般厚!簡直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