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宿主,女主怎麼再也沒來看過你了呢?”007有些好奇地問道。
“當然不會過來了,畢竟已經說了告別。”何安在家中的陽臺上,背靠著特製的舒適棉花墊子,修長而白潤的食指輕輕滑過手中的書本。
一道又一道數學定理,證明公式從眼前掠過,深深地記入腦海。
“告別,我怎麼不知道,女主上次在醫院病房裡不是說了還會來看你嗎?現在都一個多月過去了,你都出院回家了,她怎麼還沒有再過來看你。”007驚呼,原本幼稚的童聲甚至有了幾分尖銳。
何安歎了口氣,清朗的眉目帶出絲絲愁緒,淡淡地搖了搖頭。
這個系統,情緒波動大,但並不意味著它真的很懂人類的感情。
從曾曉珠說出她喜歡上了一個男生時,他就知道她應當是不會再過來。
一個女孩子告訴一個暗戀自己的男孩子,自己喜歡上了別人,這不就意味著含蓄的拒絕了別人對她的好感了嗎?
他很清楚,曾曉珠過來,僅僅是為了做一個了斷。
兩人的家庭,老實來說,差距已經不小了。
原主父母的前途蒸蒸日上,家族親戚也發展的很好,原主讀的又是全國數一數二的Q大,還是熱門專業數學系。
而曾曉珠家裡長輩也都大多在那個年代去世了,原本還算有點權勢的父親又在外派路上意外去世。人死如燈滅,人走茶涼,原本還算不錯的家境就這麼落了下來。
母親又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很明顯差了原主一大截。
所以這也是當初曾曉珠當年搬家後再也沒有聯繫原主的原因。
曾曉珠當初應該很清楚的明白自己未來的歸宿應該不是原主,所以她將幼年時期心中那份朦朧的感情藏至深處,很少觸及。如果不是因為原主出了車禍,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原主父母應該不會同意讓曾曉珠嫁給原主。
但可惜的是,沒有如果。
在那份最有可能發生的未來中,命運就這麼推著兩人磕磕碰碰的前行著,最終造成了兩敗俱傷的局面。
“她不會再來了。”何安垂下視線,下了定論,接著看起了自己手中的數學專業書。
原主學的是知名大學熱門專業數學,他又沒有原主的記憶,腦袋空空的他可得好好抓緊時間學習這些課程,要不然日後遇上了以前的同學,他可不就露陷了。
再說,在他的計畫之中,數學的學習是必不可少的。
“她早就決定要和原主撇開關係了,所以她才會過來告訴原主她有喜歡的人了。”
當然還有些事情,何安壓在心裡,並沒有當面說來。
以原主這個癡情種子來說,他既是一直深愛著女主曾曉珠,同時良家家境出生的他又有著自己的驕傲,如果他沒有如同女主曾曉珠一樣看到未來,失去行走能力的他本來就十分接受不了,加上又聽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孩拒絕了自己。
他想,原主應該會更加崩潰。
只是,沒有如果,現在擁有這副身體的是他。
他想,自己這樣一個看似溫和,實則冷酷無情的人應該是很難對一個人產生真摯的感情。
對待原主和曾曉珠之間的事情,他認為自己沒資格去干涉。
因為對他來說,這根本無關緊要。
再說,他無比清晰的意識到原主和女主曾曉珠其實被家人保護的太好了,壓根沒有見過這看似平和的社會表面之下的洶湧暗流。
原主認為自己不和曾曉珠在一起,曾曉珠就一定會獲得幸福。
何安卻不這麼想,想到這裡,他不禁合上雙眼,低低地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放了出來。
這是她的人生,自有她自己去操心。
而他自己的人生,他也將一步步握住自己想要的,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沉重有序的敲門聲緩緩響起,有著良好的聽覺的他叫了一聲在廚房忙著打掃,耳朵不太行的孫姨。
“孫姨,有人來了,麻煩你開一下門。”
這是原主母親找過來的一個阿姨,負責家裡的衛生以及一日三餐。
為人和善,幹活勤快,在家裡住了一個星期的何安和這個阿姨相處的還算不錯。
“好的,我這就過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陸沉,有些稍稍地拘束,順便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所沾染的灰塵,路不是很遠,但從學校走過來,他還是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看著面前的木質門,他有些忐忑,他不是沒找過工作,甚至之前為了賺錢付學費,他也厚起臉皮偷偷地擺過地攤,但是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別人家中工作,而且這份工作還是一直欣賞他的教授所介紹的。
老實說,他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做的太差,丟了老師的臉。
而且在這偌大的上京,有來頭的人說不上少。
形形色色的人們彙集在這個城市裡,作為一個單獨的從偏遠鄉村剛進城還不算很久的學生來說,陸沉對這個地方是陌生的,甚至帶著很強的謹慎心。
這個年代的人們出門在外,可不像後世那樣比較放鬆,路上的攔路土匪還是不少的,甚至有些倡狂的直接上了傢伙。
因此,這個年代的人也頗有些財不外露。
畢竟開著豪車外出到別的地方,不是明擺著讓人去劫的嘛。
擺過地攤的陸沉也不是沒見識過那些聚在一起的混混們,甚至也被要脅過那麼幾次。
“進來吧。”
門開了,出現在陸沉眼前是一個穿著十分樸實的女人,梳著麻花辮,微黑的臉上帶著友好的笑意,腰間系著個圍裙,很是親和。
陸沉也跟著笑了笑,不管怎麼說,面對陌生人,笑總是不容易出錯的。
“我給你拿雙鞋子。”孫梅彎腰打開鞋櫃,拿出一雙早已準備好的拖鞋。
看著動作俐落乾脆,長得很精神,穿著樸實的陸沉,她越看是越喜歡,不禁問道,“小夥子,你是哪裡人呀?”
“H省的。”陸沉彎著腰,小心翼翼地換上拖鞋。
他輕步走在腳下在他看來過分乾淨的地板,儘量不讓自己的視線過分亂瞄。
房子在三樓,樓層合適,南面朝陽,光線很好。
一廳兩室,還帶著個陽臺和廚房,可以說空間是非常的大了。
至少以他所知,這房子很是不錯,附近又有公交,離著學校也不是很遠,社區的環境很搞得很是不錯。
據他從同學那裡瞭解所知,很多的教授都分不到這麼好的房子。
丁教授說的還是謙虛了些,這可不是一般的條件好了。
進了房子,轉身視角飄過客廳裡立式紅棕色書架上,一層又一層,擺滿的書籍,他心中一動,眼裡閃現幾分驚喜。
這家人可真有錢呀,他心中忍不住偷偷想到。
找他們同學的日常生活多是攢錢買自己想看的書,實在沒什麼錢,就只能去租,只是租的話一些比較新的專業的書多是沒有的,當然更多的人是選擇呆在學校圖書館。
陸沉記得,自己剛進校的時候,被同學帶去圖書館看書,簡直是流連忘返。
甚至好多同學們說起自己未來的生活,都說一定要弄間大書房,買好多好多的書。
“那離京城還挺遠的。”孫梅一邊走向廚房,一邊說道。
“確實,我記得之前我為了來上京上學,做了兩天的火車,家裡人給我塞了一大包的饅頭。”陸沉想了想,回答道。
“小夥子,蠻不錯的嘛?還是大學生呀,你是哪個學校的?離這裡遠不?”孫梅來了興趣,問道。
“還好,B大離這裡還是蠻近的。”
“B大呀,是個好學校,人人都想進,就是也難考的很。”孫梅想到自己親戚家幾個落榜的侄子,忍不住歎了口氣。
“您不介意的話,我叫你一聲阿姨,可以嗎?”陸沉看著面前滿臉笑容消失了不少,變得有幾分憂愁地女人,開口問道。
“沒事,你呀,不用那麼拘束,就和林公子一樣,叫我孫姨就可以了。”
“對了,廚房裡還有些水果,我去拿過來。司機之前拿過來的葡萄還有一些,甜的很,不吃掉也容易壞。”
看著走進廚房的女人,他轉過身,便見陽臺原本拉開的用作隔斷的簾幕已經打開一半,一個有幾分瘦弱男人坐在輪椅上,小心緩慢地移動著,對著他微微笑了笑。
其膚色白如細瓷,臉的輪廓溫文柔和,隔著陽臺照進來的淺淺的光,那笑意恍恍惚惚,連帶著人,恍若如在雲中。
靠的有幾分近了,陸沉才看得清了這人,著實生得一副好面孔,眉眼彎彎、睫毛微顫,恰恰有那麼幾分風流姿態。
當然此風流非彼風流。
此時此刻,浮現在陸沉心中的唯有那句詩經裡的句子。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