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喬九所料。
倚天劍的事越鬧越大,很快就真的在峨眉山挖出了劍。據說仔細看還能看到劍身重鑄的痕跡,裏面的秘笈顯然是被拿走了。
天鶴閣的據點每日都往總部傳消息。
由於距離的關係,消息送到雲浪山時會慢上那麼幾天,但據點每日傳,無論慢幾天,雲浪山每日總會收。
最近有個說法正在人群中散開,大概意思是但凡有江湖大事發生,百年幫派和武林世家都會瞞著眾人偷偷處理,那些厲害的武功秘笈、橫掃千軍的兵器、數不盡的財富等等,像他們這種沒有背景的小魚小蝦根本觸及不到,所以人家永遠厲害,而他們永遠是雜魚。
謝涼聽完後特別想見一見那位幕後主使。
這簡直太會炒作了,找的點也都是特能戳人的。
階級和貧富的差距無論何時都是熱點,就像放在現代,一輛普通轎車和一輛跑車撞人,兩個新聞擺一起,鍵盤俠們絕對直奔那輛跑車。
不過人一多,總有一兩個喜歡陰謀論和腦補的,也不一定是幕後主使幹的,就看這次散佈的消息是不是有組織的了。
他不由得問了一句。
喬九道:“是他幹的,幾乎一天就傳遍了。”
謝涼深深地覺得那是個人才。
喬九道:“再鬧大,少林武當應該要請白虹神府、四莊他們過去了。”
謝涼道:“你想什麼時候去?”
喬九微笑:“我把少林他們找上我的事也散了出去。”
謝涼挑了一下眉。
喬九繼續沖他微笑,謝涼便沒有疑問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喬九道:“怎麼?”
謝涼道:“我要睡了,不送。”
此刻早已入夜。
謝涼練完了字,剛準備睡覺就被喬九找上了門,現在聊完,他自然要休息。
喬九坐著不動:“我還不困。”
謝涼道:“那你想幹什麼?”
喬九思考一會兒,想出一個好主意:“你不是說你們那裏的曲子很多嗎,唱個我沒聽過的。”
謝涼點點頭,拿起茶壺把他面前的杯子倒滿水,又翻出方延白天買的一包瓜子遞給他,然後起身脫掉睡衣往衣架上一扔,上床睡覺。
“……”喬九抱著瓜子盯著那張床,把東西扔下走過去,“謝涼。”
謝涼閉著眼:“嗯?”
喬九道:“你現在一點禮數都不講了,客人還沒走呢。”
謝涼笑了,睜開眼,見他在自己的床上坐下了,問道:“九爺平時是個喜歡講禮數的人?”
喬九笑得飛揚跋扈:“我當然不是。”
謝涼道:“那九爺很喜歡那些講禮數的人?”
“當然也不是,”喬九知道他的意思,低頭看著他,“我只是不喜歡你現在對我不講禮數。”
謝涼道:“這說明我拿你當自己人。”
喬九道:“我不需要。”
謝涼心想:你這是欠日。
喬九脫掉鞋,乾脆把兩條腿也放了上來,見他又有要閉眼的徵兆,便收了收囂張的氣焰,沉默數息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謝涼微微一怔,看他一眼,好脾氣地坐起身為他唱了一首歌。
喬九支著下巴靜靜聽著,感覺既不像白菜之類的那般洗腦,也不像竇天燁的歌舞那麼奇怪,而是很輕柔的曲子,配著謝涼的嗓音,十分動聽。
一曲終了,喬九有些意猶未盡。
不過他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於是起身下床,整理一下衣服站在床前對謝涼微笑:“逗你玩的,今天不是我生辰。”
謝涼道:“沒關係,頂多你以後再說你生辰,我不信了就是。”
喬九想了想,覺得不划算,便又回到了床上。
兩個人討價還價半天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越說越困,喬九懶得回去,便在這裏留宿了。
第二天謝涼醒的時候,喬九還沒醒。
他近距離看著面前的人,暫時沒有動。
以前他們同床的那些日子,喬九雖然偶爾會摘掉易容,但因為頂著書童的身份,也興許還因為和他不熟,多少有些警惕,所以每日醒的都很早,謝涼基本沒見過他熟睡的樣子。現在想想,這好像還是第一次。
這個人沒下限不要臉,為達目的節操喂狗,整天肆意張揚拉仇恨。
他清醒時氣場太盛讓人不敢靠近,睡著時卻意外地很安靜,拍下來就是一幅賞心悅目的油畫。
謝涼的目光轉到他的唇上,沒等深想就見他睜開了眼。
喬九還沒全醒,道了聲早,懶洋洋地起床。
那中衣的領口開著,胸膛露了大半,可以看到半截傷疤。
謝涼從他的喉結處一寸寸往下看,移到傷疤時,終於沒忍住走了一下腎,思考吻上的時候會是什麼觸感。
喬九完全不清楚正被人視奸,等他穿好衣服望向謝涼,謝涼早已收回目光,表情正經得不得了。他便揮揮手,開門走了。
生活如常。
除了謝涼,大宅裏沒人知道喬九在這裏睡了一晚。趙哥、方延和江東昊繼續忙事業,謝涼和竇天燁則繼續留守,梅懷東也過得很規律,每日練劍巡視,盡職地當他的護衛。
一切都和原先沒什麼不同。
據點的消息依然不斷地往總部送,眨眼間便過了三天。少林他們派人去請白虹神府等百年幫派了,聚在那裏的俠客也都知道天鶴閣正在找說書的竇先生,只消把幾方人馬湊齊了一對質,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這三天謝涼幾乎對竇天燁寸步不離,晚上也會陪他聊很久才回房。
竇天燁感動不已,一把握住他的手:“兄弟夠意思,你放心吧,我已經看開了,不用擔心我!”
謝涼表揚:“嗯,挺好。”
竇天燁道:“好了早點睡吧,晚安。”
謝涼往門口走了兩步,回頭看他:“用不用我陪你睡?”
“……”竇天燁“噌”地後退三步,“你別告訴我你看上我了?”
謝涼沉默地盯著他。
“難怪你最近這麼粘我……”竇天燁回想這三天的事,對上謝涼的目光,愧疚道,“涼啊,你的心意我懂了,但哥們是直男,鋼鐵直男。”
謝涼心想我管你死活,扭頭就走。
剛拉開門,只見數道黑影鬼魅般躍進了院中。他的神色一凜,急忙關門折回,抓住竇天燁扔進大床,一把扯下了床幔。
竇天燁頓時驚悚:“你你你……”
“閉嘴,”謝涼道,“他們來了。”
喬九那天晚上的意思很明顯。
他故意把天鶴閣插手的事放出去,為的便是引那位幕後主使出手,如果蒙面人和炒作者真的來自同一個組織,那他們肯定知道竇天燁在哪兒,為了不讓竇天燁攪局,自然得滅口。
喬九猜對了。
他們果然派了殺手,這便能徹底確定兩件事是一夥人所為了。
竇天燁毫不知情,正想義正言辭表示自己絕不是自奔為零第四彈,就聽見了謝涼的話,疑惑道:“什麼來了?誰來了?”
謝涼看著他:“殺你的人來了。”
話音一落,只聽一聲悶響,一個人影拍在了窗戶上。
一柄利劍穿過人影刺破窗紙,鮮血瞬間蔓延開來,竇天燁要是掀開床幔看見,估計會嚇暈過去。
喬九站在窗外拔出劍,看也沒看跌在地上的屍體,而是隨意甩了甩劍身的血。
梅懷東已經聽見動靜趕來,入目便是一個黑影要破窗而入,於是想也不想地要來攔,結果被喬九搶了先。他輕功落地,落點恰好是屍體旁,上方就是大片鮮血。
喬九側頭看著他。
梅懷東也看著他,維持著嚴肅的神情一語不發“吧唧”拍在了地上。
喬九:“……”
他摸了摸臉,擦掉濺上的一小滴血,踢踢地上的暈死過去的人,扭頭加入了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