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謝涼安慰完沈君澤,喬九便將竇天燁說的一堆東西告訴了他。
謝涼笑了一聲:“我們那邊的原文和你們這裏其實是一樣的,只是後來有人開玩笑改了一下,聽上去挺有意思,所以就傳開了。”
喬九“嗯”了聲,問道:“和沈君澤都說了什麼?”
謝涼道:“沒說什麼。”
喬九暼他兩眼,不信。
但顧不上細問,跑去方便的方延和竇天燁這時就回來了,江東昊和趙哥也被天鶴閣的人請過來,到了這座先前謝涼他們和沈君澤談天用的涼亭裏。
涼亭建在池邊,周圍沒有能給人偷聽的地方。
喬九讓手下把週邊一守,再吩咐人站在高處盯著,便能放心說話了。
謝涼一直擔心通天谷的身份會給他們招禍,怕他們兜不住,便沒對他們起提過。
但這次為了釣魚,他連逛了四莊、白虹神府和飛劍盟,算是告訴了那夥人他和通天谷有關,再隱瞞沒用,因此他就事無巨細地交代了一番,包括通天谷的陣法和機關。
竇天燁幾人一聽便懂。
陣法機關就等同於穿越,當然是找不到的。竇天燁一時稀奇:“原來咱們還有這一層牛逼哄哄的身份!”
謝涼道:“此事非同小可,暫時不能往外說。”
竇天燁幾人紛紛點頭。
“現在沒多少人知道通天谷的事,能來試探你們的,基本都不懷好意,為以防萬一,你們等我把那夥人揪出來再回寧柳,”謝涼頓了頓,說道,“如果將來不小心被抓了逼供,你們也別死心眼什麼都不說,就實話說有個寶箱,鑰匙在我這裏,讓他們來找我談,我會想辦法救你們。”
竇天燁幾人頓時凝重。
其實不用謝涼說,他們自己也知道頂不住嚴刑逼供,然而……方延道:“要是他們不信,還要打我們呢?”
“那就沒轍了,”謝涼道,“你們不想被打,就別什麼人都信。”
竇天燁幾人一齊點頭。
謝涼道:“或者你們隨便扯點咱們那裏的東西誤導他們也行,讓他們不對你們動手。”
竇天燁幾人對自己都不太有信心。
沉默幾秒,竇天燁的阿Q精神又發作了:“萬一他們也不知道通天谷呢?我們就沒事了吧?”
謝涼道:“可能性很低。”
從目前的種種線索看,那夥人興許是為了報仇。
而在有明確目標的前提下,應該不會幾次三番地盯著一個箱子,能這麼在意,顯然是知道通天谷的。他之前什麼都不說,那夥人在竇天燁他們這裏試探不出東西,或許會覺得他是誤打誤撞得到的箱子,無法確認他們的真實身份,可現在既已挑明,無論竇天燁他們怎麼裝無辜,那夥人也是不會信的。
他說道:“言歸正傳,你們看看這三張紙。”
三張紙是夏厚、春澤和飛劍盟的那個石板上的餿雞湯。
竇天燁剛剛已經看過,除了北冥有魚外沒別的想法。方延幾人好奇地看了看,同樣一頭霧水。
方延指著第二張紙:“這句‘只要有信心就能撬動一座大山’說的是杠杆原理嗎?”
謝涼道:“大概吧。”
方延道:“那這什麼‘世界奇妙,三角和圓一連串呀嘿’是啥?”
謝涼道:“我也不知道。”
方延便敗退了。
江東昊和趙哥同樣敗退,幾人便將目光轉到第三張紙。
第二張紙好歹有個奇怪的“三角和圓”,第三張紙就真的是通篇餿雞湯。
“這個……”江東昊突然道,“日出喚醒清晨,大地光彩重生,玉山白雪飄零……這幾句好像是歌詞。”
謝涼幾人一齊看著他:“什麼歌?”
江東昊道:“一首老歌,我老師喜歡聽,總會放。”
謝涼道:“叫什麼名字?”
江東昊道:“不知道。”
謝涼不抱希望地道:“要不你唱兩句。”
江東昊便頂著一張冷峻的臉,唱了兩句。
謝涼幾人一怔,發現調子還挺熟。
竇天燁猛地一拍手:“我聽過我聽過,什麼春風不解風情,吹動少年的心,還有那什麼唱出你的熱情,伸出你雙手,讓我擁抱著你的夢~”
趙哥不由得接道:“讓我擁有你真心的面孔,讓我們的笑容,充滿著青春的驕傲,讓我們期待明天會更好……哦對,這首叫《明天會更好》。”
謝涼幾人:“……”
這也可以!
“挺早的一首歌了,你們那時可能都還沒出生,”趙哥盯著紙,很是稀奇,“單看這幾句,我還真沒看出來是這首歌。”
謝涼也很無語。
一個會用槍、奉行不要臉、喜歡看海賊和武俠的漢子,到底為什麼能記得這種歌的歌詞?
“這歌挺正能量的,會是提示嗎?”竇天燁說著一頓,“哎,這句‘風雨中的痛不要怕,擦乾淚追逐夢’是不是《水手》的歌詞?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像吧?”
謝涼道:“成,勉強算,還有嗎?”
竇天燁幾人又仔細看了一遍,搖頭。
眾人面面相覷,無聲對視。
一張北冥有魚、一張三角圓圈杠杆原理、一張勵志的歌詞……所以呢?然後呢?
謝涼不知第幾次在心裏想那位前輩真是皮得不行,只好回到最初的話題上,仔細囑咐了他們幾句注意事項,便示意散會。
竇天燁對這事特別感興趣,說道:“尋寶什麼的帶上我們唄,人多力量大啊。”
謝涼點頭:“等抓到他們,咱們就去找寶藏。”
會議結束,幾人去各忙各的。
謝涼和喬九是今日才到的,於是打算回房睡個午覺。喬九沒忘沈君澤的事,終於在謝涼的嘴裏問出了答案,意外道:“他喜歡他哥?”
謝涼道:“應該是。”
喬九回憶一番:“沒看出來。”
謝涼道:“我也沒有,還以為他們是兄弟感情好。”
喬九道:“那你們和他說了什麼?”
謝涼道:“什麼也沒說。”
雖然他和方延能猜到沈君澤暗戀沈正浩,但沈君澤其實沒有明說,用的說辭是家裏開始給大哥說親,很快也會輪到自己,所以覺得苦悶。
可再怎麼苦悶也不至於瘦成這樣,謝涼和方延心裏都懂,見人家不想挑明,能做的只有陪著聊幾句而已,何況沈君澤是個聰明人,真要狠狠心掰彎沈正浩也不是想不出法子,既然從家裏離開,顯然是準備放任了。
他忽然有些好奇:“如果換成你會怎麼做?”
喬九看他一眼。
謝涼笑道:“比如你喜歡我,我家裏要給我說親。”
喬九道:“你會甘心找個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
謝涼道:“萬一我屬於那種聽話的呢?”
喬九道:“那我不會看上你。”
謝涼頓時一怔。
喬九握住他的手:“行了睡吧。”
“等會再睡,”謝涼連忙把假設扔了,湊近一點道,“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喬九道:“什麼?”
“就是你看上我了,”謝涼笑道,“你把‘看上’兩個字換成‘喜歡’。”
喬九道:“……睡你的覺,說過多少次了腦子裏別總想這些東西。”
謝涼道:“我還沒聽你說過這句話。”
喬九道:“你不睡,我幫你睡。”
成吧。
謝涼為避免被點穴,便聽話地閉上眼,緊挨著他睡了。
喬九等了片刻,睜開眼看著他,在他唇上輕輕地親了一下,憋了半天才極低地喃喃道:“謝涼,我喜歡你。”
謝涼瞬間勾起嘴角:“嗯,我知道。”
喬九:“……”
無恥,不要臉,真不討人喜歡。
九爺立刻把他的手給扔了。
謝涼笑出聲,主動湊過去抱著他,把人哄好了這才肯老老實實的睡覺。
二人簡單休息一會兒,醒後便開始翻看從白虹神府帶來的東西。
謝涼暫時沒看那些喪心病狂的筆墨,而和喬九一起看前輩寫的卷宗,因為那夥人若真的知道通天谷,興許能在這裏找到一些淵源。
不過畢竟是二百多年前的事,謝涼也說不好看這個有沒有用。
再說連白虹神府自己都不太相信有通天谷了,誰還肯這麼信呢?
他認真看了幾頁,說道:“這個萬雷堂是幹什麼的?篇幅挺多的。”
“一個煊赫的魔教大派,和白虹神府有宿怨,”喬九道,“當年他們想獨霸江湖,被我先祖帶著人擊潰,轟出了中原,百年後再次入侵,被我爺爺帶著白道又擊潰了一次,這次打得狠,堂主和下面幾個護法全死了,只剩一點殘部逃出了中原。”
謝涼道:“這是多久之前的事?”
喬九道:“五十多年前。”
五十多年前……
青竹今年才十幾歲,這和她說的什麼父母雙亡對不上號。
謝涼便暫時把這個萬雷堂的事過掉,去看別的事件,而等他看完一卷,金來來恰好找過來。
他本以為是要到點吃晚飯了,結果抬頭見金來來神色激動,問道:“有事?”
金來來道:“外面來了一群人。”
謝涼揚眉。
金來來道:“他們說想要加入敵敵畏,咱們終於收到第一批幫眾了!”
謝涼不算太意外。
他去參加紀樓主大壽的時候就把自己組建幫派的事宣揚了出去,後來他救出紀詩桃、弄死歸元道長,連著兩件事可謂聲名大噪,會有人慕名而來也在情理當中,只是他前腳剛逛完四莊,後腳就有人找上門,這個時間掐得有點巧。
他不由得去前院看了看,遠遠地就見秦二他們在維持秩序,順便分了一下隊,左邊都是俠客,手裏的兵器五花八門,右邊清一色都穿著道袍,人手一把拂塵,個個仙風道骨。
謝涼:“……”
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