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令吸了口氣,雙手持槊平舉於身前,頂平、肩平、腳平、槊平,用的正是**槍中‘中平槍’的起手式,也是**槍中最簡單,但最難練好的一記殺招。
武夫脾氣都大,薛承志能當武魁自有一股傲氣在胸,也不在多說,雙手持長槍平舉於眼前,動作心雲流水四平八穩,仿佛這個姿勢才是平時經常保持的姿勢,而不是站立。
啪—
倒塌的木棚裡,燒焦的竹竿炸開發出了清脆爆響,在夜色中極為醒目,牽動所有人心神,也拉開了‘武魁’之爭的序幕。
薛承志聽見爆響,余光短暫掃向了側面的火堆,眼珠再轉回來時,方才鎖定的白衣年輕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原地枝留下兩個深深的腳印,聲音剛剛傳至耳邊。
嘭——
駭人的力道震起了地面的積雪,滿天落下的雪花直接被撞出了一個空洞。
薛承志眼神未動,手中平舉的長槍便掃向了左側,火紅槍纓如同一團烈焰,在空中劃下一道紅色尾跡,精鐵所製的大槍硬生生揮舞出了鞭響。
下一瞬間,金鐵相撞的脆響在夜空中炸開,火星爆綻猶如憑空而生的一道閃電,照亮了昏暗雪地。
將速度拔升到頂點的許不令額頭青筋暴起,從左側迂回刺出長槊,距離薛承志還有三尺,便被橫掃千軍的一槍掃在槊杆上。
勢不可擋的蠻橫力量,哪怕許不令早有預計,也超出了往日所見的認知,整個人如同棒球般被直接拍了出去,砸入了後方山林中,刹那間撞到了幾顆碗口粗的樹木。
“呀——”
薛承志聲若洪鍾一身爆呵,身上黑色勁衣當場炸裂,露出滿身古銅色的虯結肌肉,鐵塔般的壯碩身軀躍止半空,雙手持鐵槍以開山隻勢砸入了樹林。
如此駭人聽聞的場景,驚的旁觀的鍾離玖玖等人臉色煞白,完全沒想到人能強橫到這種地步,不說是人,哪怕是堅不可摧的城門,遇上薛承志這下估計都得四分五裂,完全沒法想象怎麽才能擋住。
連藏在樹上的吳憂,都是驚的顫了下,消聲無息的又遠離了些距離,大氣都不敢出。
許不令被一槍砸入樹林,撞斷數棵樹木才停下身形,白袍被木刺劃破,在皮膚上留下數道血痕,卻沒有失去平衡,穩穩當當落在地上,雙手持槊橫舉在頭頂,龐大的黑影已經猶如泰山壓頂般砸壓了下來。
鐺——
又是一聲炸雷般的響聲。
許不令手中槊杆彎曲成圓弧,雙臂猶如擎天玉柱紋絲不動,手臂上的袖袍卻被蠻力攪碎,雙腳被砸進了泥地中,入土極深直至膝蓋才停下。
“給我起!”
許不令臉色漲紅,額頭和手背的青筋扭曲虯結,近乎瘋狂的一聲怒呵,雙膝微曲猛的跳起,硬生生把自己從泥土中拔了出來,抬手一槊刺出。
泥土和雪沫飛濺,薛承志尚未落地便被槍身反饋的驚人力道推了出去,一個後空翻落在了地面,抬眼時槊鋒已經到了眼前,不假思索便一把抓住了槊杆頂端。
勢不可擋的龍紋長槊在薛承志面前戛然而止,如同刺在了鐵板上,再難存進半分。
許不令的步伐卻沒有因此停頓,大步狂奔在泥地上踩出一個個坑洞,將長槊刺向薛承志面門。
薛承志右手如同鋼鐵鑄造,鉗住槊杆紋絲不動,鐵塔般的身軀卻在飛速後退,長靴陷入泥土,在地面上劃出兩條深深的凹槽,如同犁地般在雪地上往後滑去。
“呀——”
許不令可能是第一次展現什麽叫‘龍筋虎骨麒麟勁’,強行推著體型比自己粗一倍的薛承志大步前行,槊杆在集中的力道下沒有絲毫彎曲,如同牛角頂著一塊巨石在樹林間移動。
旁觀的鍾離師徒眼中只剩下震撼了,怪不的許不令讓她們先走,她們也算是老江湖,卻從未想象過人的力氣能大到這個地步,周邊一切樹木土石仿佛都成了觸之及碎的豆腐,沒法形成絲毫阻礙。而更讓她們震撼的是,這種強度的力道,薛承志竟然能擋住,整個人往後滑,身體卻如一尊精鐵鑄造的神像,連晃都沒晃一下。
洪山水寨中遣散的水匪抵達了小碼頭,驚魂未定的孫乾剛剛上岸,抬眼瞧見薛承志和許不令打在了一起,駭的是肝膽俱裂,連渾水摸魚的想法都提不起,一頭跳入了湖水中,朝著水寨遊了回去。
而被長槊推著走的薛承志,眼中也顯出了幾分驚愕,完全沒料到剛剛經歷大戰的許不令,還能發揮出如此驚人的力量,若是全盛時期單挑,他還真不一定能打過。
咚——
密林中地勢並不開闊,薛承志很快被推到了一顆合抱粗的大松樹下,後背撞在松樹上,樹乾搖晃松針沙沙而下,發出木頭崩裂的脆響。
薛承志身形停住,悶呵一聲握住刺來的長槊,槊鋒卻沒有完全停止,在巨大的壓力下朝著面門點點接近,將薛承志死死壓在了樹乾上。
“呀——”舞神電子書
許不令雙手持著槊鋒尾端,拚盡全力刺出長槊,後背衣衫被高聳的肌肉撕裂出無數口子,豆大的汗珠滾落在地面上生氣白霧。
槊是加長版的槍,薛承志手中的鐵槍失去了長度的優勢,在這種情況下除非將鐵槍扔出去,不然刺不到許不令。武夫丟了兵刃基本上勝負已分,顯然不可取。
薛承志額頭同樣湧現青筋,汗珠滾滾而下,眼見銳利槊鋒貼近鼻尖,即將刺入血肉,心中一橫之下,猛地偏頭轉身,松開了槊杆。
凝聚的力道悍然爆發,槊鋒眨眼間從薛承志側臉擦過,灌入了松樹,將和抱粗的樹乾捅了個對穿。
薛承志趁著長槊被卡主的短暫間隙,暴呵一聲,雙手持槍直接灌向許不令胸腹。臉頰被槊鋒刺破,在左臉上留下了一道猙獰的血口,但這一下過去,許不令要麽棄槍,要麽丟命,只要沒了兵刃,單憑強橫體魄根本無法與他抗衡,對於這種級別的較量來說,一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麽。
可讓薛承志沒想到的是,他還是太小看了面前這個年輕人的凶性。
已經被打出火氣的許不令,近乎瘋狂的壓榨著體能,面對刺來的鐵槍沒有松手,而是躍起猛然翻身,雪亮槍尖從肋下險之又險的擦過,手腕翻轉槊杆,刺入松樹的槊鋒在樹乾中翻轉,將樹乾擠開了一道裂橫,繼而橫削劈爛了樹乾,再次逼向薛承志的脖子。
這一下代價顯然極大,槍尖劃破了肋下血肉,鮮血滲出染紅了白袍。但這一下也很有作用,薛承志一槍刺出來不及收招,完全沒料到許不令凶悍到這個地步,連這種稍有不慎便命喪當場的招數都敢用。
槊鋒已經到了腦袋跟前,薛承志縱橫江湖一生,長年的閱歷絕不是擺設,毫不猶豫的松開的鐵槍,抬臂準確無誤擋在了槊杆的頂端。
許不令幾番交手加上前面長時間衝殺,力道比方才小了不少,薛承志仍然處於巔峰狀態,雖然胳膊被砸出骨裂的輕響,槊鋒還是停在了面前。
薛承志沒有絲毫遲疑,擋住槊鋒的瞬間便是一記鞭腿,掃在了騰空的許不令胸口。
只聽‘嘭’的一身悶響,許不令往側面飛了出去,橫著撞斷了幾顆小樹。
“啊——”
鍾離楚楚一聲尖叫,看出許不令有些力不從心了,跑上去想要幫忙,卻被鍾離玖玖拉住,畢竟她們現在上去也沒有半點意義,反而會讓許不令分心。
吳憂眼見戰況到了白熱化,雙方都拚盡全力掛了彩,便憑借過人輕功接近,想趁機收許不令的人頭。
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遭受重擊橫飛出去的許不令,竟然還沒有被打懵,在空中將長槊插在了地面上,憑借慣性將精良的槊杆崩成的圓弧,如同拉滿的強弩般,將自己直接彈了回去。
“給我死!”
許不令借著被槊杆優良的彈性,將速度拔升到了極致,手中長槊在突刺中發出龍吟般的嗡鳴。
薛承志一記鞭腿出去,剛剛接住還未落地的鐵槍,許不令便又回到了面前。
嚓——
這一次顯然沒法再躲了,薛承志強行偏開鐵塔般的身軀,但身體太大的壞處就是目標太大,依舊被銳利槊鋒貫穿了左側肩膀,釘在了後面的半顆松樹上,直接撞到了已經搖搖欲墜的粗大樹木。
薛承志可能是這輩子第一次打到這種地步,來之前的種種的原因、想法早已經拋之腦後,只剩下武夫的求生欲和必勝信念,如同野獸般低吼了一聲,強行擰轉肩膀卡主了刺入肩膀骨縫的槊鋒,右手抬槍如同鋼鞭般朝許不令腦袋砸了下去。
許不令見狀松開了槊杆,身體如同餓虎撲食般衝到了薛承志身前,拚著肩膀挨了一下,一記蠻橫至極的貼山靠補在了薛承志胸口。
嘭——
鐵槍將許不令的身形砸矮了一截,沒能阻止許不令瘋狂的衝勢。
肩膀撞在薛承志胸腹,鮮血當即從薛承志喉頭湧出,噴在了滿是血跡的白袍之上。
如果放在平時,換個其他敵人,這一記貼山靠下去,對方必然被撞爛整個胸腔。
只可惜武魁便是武魁,體魄超出常人太多,許不令連番苦戰下來,肌肉力量明顯疲軟,這勢不可擋的一下,竟然沒能撼動鐵塔般的薛承志。
“呀——”
薛承志雙腳死死釘在原地,松開了鐵槍,雙拳緊握抬手便是三記炮拳砸在了許不令胸口,發出了三聲悶響。不過反饋回來的感覺,卻讓薛承志心驚,眼前這個小子,體魄強橫的是在不像個人,拳頭和砸在城牆上沒有半點區別。
許不令身形晃動了幾下,沒有倒下,反手便拚盡全力,一勢八極拳的‘登山探馬’砸在了薛承志胸口。
嘭——
薛承志再次悶哼一聲,結實的胸膛明顯下陷了幾分,傳出骨裂的悶響。
薛承志依舊沒退半步,滿是皺紋的虎目中顯出瘋狂神色,怒喝道:“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扛幾下!”話落再次兩拳錘向許不令胸口,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薛承志除了體力佔據上風,其他都陷入了頹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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