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淒厲哀嚎,兵器的碰撞響徹孤島,十一人散布在兩百步方圓的大雪坪上,槍風劍氣裹挾著飛雪,瞬間把荒涼孤島化為了修羅戰場。
許不令攜一刀一劍,切換自如攻勢如潮,幾乎眨眼功夫便把陳道子逼到了十余步外。
陳道子佩劍在龍潭折斷,手中只是尋常寶劍,自然不敢和渾身傳世名兵的許不令硬碰硬,閃轉撥挑,以三尺劍鋒格開一次又一次的強擊,不出片刻劍刃上已經滿是豁口。
不過拉開了距離,陳道子也穩住了形勢,單打獨鬥自是不懼,右腳撐住雪面停住身形,反手一劍就逼向了許不令。
叮叮叮——
金鐵相擊,火星四濺。
陳道子被冠以‘武當殺神’之稱,雖然左臂受了傷,但許不令左臂也被刺了一劍,雙方折損的戰力差不多,依舊憑借著出神入化的內家功夫,在刀劍交錯下遊刃有余的騰挪,半點不落下風。
另一側,全盛時期的陳衝和厲寒生交手,則顯出了幾分頹勢。
厲寒生內外兼修,是把武道走到頂端的強者,統禦打鷹樓無數梟雄,靠的可不是長相或者口才,手無寸鐵,僅憑一雙大袖便防的潑水不進,陳衝連刺十余槍都落空,反被厲寒生拍中了一爪,胸口霎時間出現四道血痕,如同被猛獸抓了一下。
丁元手持利刃,在四人之間猶豫了下,常言‘幫強不幫弱’,直接衝向了和陳道子焦灼在一起的許不令。
吃一塹長一智,
許不令上次已經被兩人聯手圍攻吃了虧,此時豈會再上當,毫不猶豫一刀劈開了陳道子,左手長劍同時扔向了身後,雙腳重踏地面,回身一記八卦刀的‘夜戰八方’,直劈丁元。
此舉自然是想先滅了身邊偷襲的蒼蠅,再和陳道子單挑。
丁元為楚王麾下第一劍客,江湖上頂流的高手,再差也比唐蛟強一些。眼見飛劍直刺而來,抬手橫劍於胸,以劍刃擋住了鋒芒畢露的寶劍,又上抬長劍,架住了劈下來的刀鋒。
刀乃兵中霸主,長處便在於劈砍,遠非軟綿綿的劍條可比。
許不令雙手持刀柄,自後往前,以開山之力劈在了橫舉的劍刃上,幾乎連停滯都沒有,便爆出了一點火星。
丁元手中劍刃被鋒銳無比的醉竹刀劈成了兩截,刀鋒不止,又落在了胸口。
只是丁元上次已經在龍潭見識了江湖的水深水淺,知道遇上了武魁級的宗師基本上眨眼就死,登島前已經有所準備,在胸口後背都墊上了精鋼護心鏡以防不測。
蘊含龍虎之力的刀鋒劈在護心鏡上,發出一聲刺耳的爆響。
衣袍下的精鋼鐵鏡,肉眼可見凹陷下去些許,駭人力道被護心鏡緩衝,擴散到了整個胸口。
身材健碩的丁元,如同被和抱粗的巨木砸在了身上,整個人直接矮了一截,繼而倒著撞入了齊膝深的雪面,幾乎被白雪掩埋。
許不令一刀未能得手,已經沒法再追擊,接住長劍再次回身劈向了衝過來的陳道子,刀劍如風直逼陳道子全身各處要害。
這次許不令沒有招招全力以赴,而是聽從了賈公公的指點,靈巧如花中蝴蝶,尋找著一擊必殺的機會。
只是想在陳道子這種習武習成老妖怪的內家宗師身上找破綻,難度顯而易見。
陳道子手中利刃滴水不漏,遊刃有余的防住了許不令的虛招實招。
交手之間,陳道子側目看去,陳衝形勢不妙,恐怕拖不住太久。而陳衝的三名徒弟,也很難奈何鄭玉山和仇封情兩位江湖名宿,這麽打下去遲早會敗北。
陳道子轉瞬分析完了局勢,瞧見丁元從雪地下爬出,又衝了過來,朗聲道:
“丁元,去殺那女的。”
丁元腳步一頓,沒有絲毫遲疑,便轉身衝向了站在遠處的鍾離玖玖。
鍾離玖玖根本插不上手,一直在找機會用毒針飛刀偷襲,只是連幾人交手動作都難以看清,又哪裡來的機會。
瞧見丁元衝了過來,鍾離玖玖臉色驟變,掉頭就跑,往身後灑了一把毒針飛刀。
丁元好歹是楚王麾下第一劍客,對上當代武魁雖然是下等馬,但再下等也是馬。
鍾離玖玖這樣的尋常高手,在武魁面前只能算長了手腳的木樁子,正面接敵,要殺最多三劍的事兒。
丁元持劍急速奔騰間,兩個起落便追到了鍾離玖玖身後,輕而易舉挑開了多有毒針飛刀。
“我*你娘!”
許不令臉色暴怒,眼見丁元衝著鍾離玖玖去了,哪裡有心思繼續和陳道子纏鬥,兩刀避開了陳道子,轉身便衝向了丁元。
陳道子順勢抽身,直接飛撲向了厲寒生:
“拖住他!”
丁元飛馳間聽見這話,便明白自己成了棄子,可此事事關重大,總是要死人的,只要能完成楚王交代的差事,一死何懼。
丁元對衝過來的許不令視而不見,強行拔升速度,一劍刺向了鍾離玖玖後背。
鍾離玖玖善於隱匿行跡,正面交手連寧玉合都打不過,放在孤島上的眾人之間,和手無縛雞之力沒區別。
沒有鎖龍蠱的毒霧驅散敵人,鍾離玖玖只能猛地撲倒在了地上,揮手丟出了一個小瓷瓶。
瓷瓶出手便打開了蓋子,小甲蟲從裡面飛了出來,後面帶著一縷黑霧尾跡,但是數量太少,離開瓶子便消散在了凌冽寒風中。
不過小甲蟲顯然也不靠這個傷人,在暖和的瓶子裡面裝了半天,早已經暴躁不堪,直接撲向了距離最近的活人。
只是蟲子畢竟是蟲子,丁元早有防備,瞧見一個小蟲子飛來,抬手便用袖子抽了過去。
小甲蟲直接被抽進了雪地裡,但並未就此折損,從地底下鑽了出來,似是被擊起了凶性,再次撲向了丁元。
丁元瞧出了這小蟲子的詭異,也沒敢視而不見,揮袖格擋間,朝著鍾離玖玖逼近。
與此同時,許不令也來到了丁元身後,抬手一劍,便刺中了丁元後背。
銳利無雙的寶劍,從精鐵護心鏡上一穿而過,刺入了丁元後背些許,但護心鏡的作用還是有的,擋住了劍鋒再難寸進。
巨大力道,讓前衝的丁元失去平衡往前撲倒在了地上,依舊沒去管背後的許不令,悍不畏死的繼續撲向了鍾離玖玖。
高手生死搏殺,勝負根本用不了多久時間。
另一側的厲寒生,面對武魁第一梯隊的陳衝和陳道子合擊,一柔一剛相輔相成,明顯落入了下風,被打的節節後退。
眼見形勢不妙,厲寒生衣袍猛然鼓漲,化柔為剛,雙拳從袖袍中衝出,正中陳衝橫舉格擋的長槍,硬將陳衝震退了數十步的距離,在雪地上留下一個明顯的大坑。
北疆陳衝飛身後退,空中已經穩定了身形,準備落地反衝回去,忽然聽見背後的破風聲,偏頭余光看去,卻見許不令一刀劈向了丁元的脖子。
陳衝和楚王是至交好友,又重江湖義氣,眼見同伴即將命喪刀下,不可能見死不救,當即擲出了手中鋼槍,刺向地面的鍾離玖玖。
攻其必救之處,才是江湖上的上乘路數,生死搏殺敢帶著個拖油瓶,下場便是如此。
許不令正欲先宰了丁元,聽見氣勢驚人的破風聲響,心裡便生出了幾分寒意,也顧不得近在咫尺的丁元,雙腳重踏雪面飛撲而出,空中旋身一刀劈在了射過來的鋼槍上。
槍本就走的是剛猛路數,精鐵鍛造的鐵槍,本身就有幾十斤重,被正值壯年的武魁全力投擲過來,力道有多大可想而知。
許不令擋在鍾離玖玖身前,一刀劈在精鐵槍杆上,隻改變了些許角度,勢不可擋的鐵槍依舊刺向了肩膀。
鐵槍不比輕薄長劍,被通個對穿,肩膀上基本上就廢了。
許不令咬牙悶哼一聲,左手旋轉劍鋒,墊在了肩膀上,以劍脊險之又險的擋住了鐵槍的銳利槍尖。
駭人巨力從槍尖傳到劍刃上,再從劍刃傳到肩膀上。
許不令本是橫著飛撲,直接拐出了一個直角,斜著砸向地面。
鍾離玖玖也沒傻愣著,抬起雙掌托住了許不令的後背,繼而鐵槍上的巨大力道便從許不令身上壓了過來,把鍾離玖玖震的娥眉一蹙,被許不令砸到了身上,兩個人往後滑去。
丁元差點被一刀兩斷,見陳衝救援,沒有半點遲疑便爬起身形,一袖子掃開了飛過來的小蟲子,想要繼續追殺鍾離玖玖,從而托住許不令。
只是丁元握著劍起身,迅速的掃向雪面,卻只看到了一杆鋼槍落在雪面上,雪面上有兩個人身體擦出來的凹槽,卻不見了人影。
丁元動作猛地一頓,眼中顯出幾分疑惑。
投擲出鐵槍的陳衝也跟了過來,想要取回兵刃繼續圍攻厲寒生,只是瞧見許不令和鍾離玖玖消失後,也稍微愣了下:
“人去哪兒了?”
“不知道!”
丁元提著劍鋒,眼神謹慎掃過雪面,卻見被打進雪地裡的小甲蟲又冒了出來。
這次小甲蟲沒有再飛撲過來,似乎是發現‘投食機’不見了,在空中茫然轉了兩圈,便迅捷如風的鑽進了凹槽盡頭。
丁元眉頭緊蹙,壯著膽子跑到了凹槽旁,順著痕跡看去,卻見凹槽的盡頭有個黑窟窿,深不見底,依稀可以看見幾節台階。
丁元神色一震,知道這必然是左哲先隱居之地的入口,當即便高聲道:
“是這裡!快過來!”
正在交手的陳道子沒有遲疑, 逼開厲寒生後,便向著二人匯聚。
厲寒生也發現了許不令忽然消失,知道入口被找到了,迅速折身衝向了鄭玉山和仇封情,嚇跑三名陳衝弟子後,帶著兩個手下,跟著衝入了洞穴之中……
精修的時候,中間兩章序號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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