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廊中,許不令待小婉回房後,起身走進了廂房,把小婉的洗澡水倒掉,又自己打來熱水,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
王府裡沒有仆人,許不令也不想讓連日行軍的西涼軍兄弟伺候,一切親力親為,感覺倒也不錯。
洗漱完,許不令走出房間,路過崔小婉的窗口,偏頭看了眼。房間裡點著燭火,身著睡裙的崔小婉,端端正正地坐在妝台旁,肩窄臀圓背影曼妙,手裡拿著個紅木小牌,又在認認真真地刻正字,上面已經變成了‘正’。
除開在白河畔偷瞄小白饅頭的那個下午,剩下一次,是連夜趕路進京的時候,起初崔小婉坐在許不令的馬上,貼身保護避免出意外。共乘一馬本就離得近,馬匹顛簸又磨磨蹭蹭,不小心起了點反應,崔小婉雖然沒說啥,但停下休息時就跑到寧清夜馬上去了。
許不令已經曉得崔小婉刻這些代表什麽,心裡有點無辜。只是他還沒開口說什麽,崔小婉便有所察覺,妝台前回首,看了看許不令,又看了看自己的臀兒,便又轉了回去,開始刻‘正一’。
“咳——真是路過。”
許不令目不斜視走過了窗口,剛剛走出幾步,崔小婉便起身跑到窗前,把窗戶關上了。
許不令搖頭一歎,悻悻然來到主屋睡房。
睡房依舊是往日那般模樣,陳設簡單,僅有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立櫃。
許不令剛剛到這裡的時候,身中蠱毒命在旦夕,行隻單影身邊只有一個老蕭,懷著忐忑不安和茫然在這裡住下,一住便是一年多。
如今再次跨入這間睡房,許不令抬眼望去,忽然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知不覺,身邊已經有一大家子人了。
看著孤零零的床榻,許不令還真不怎麽想躺回去,畢竟當年被困在長安,心裡提心吊膽不敢睡熟,半夜時分,又數次在毒發時的鑽心之痛中醒來,回憶可不怎麽值得懷念。
稍微猶豫了下,許不令又關上的房門,轉身走到了東廂房外。
房間裡的燈火早已經熄滅,只有一道平穩的呼吸聲在屋子裡起伏。
許不令想抬手敲門,可覺得把清夜吵醒也不太好,便無聲無息的挑開門栓,自己走了進去。
東廂房以前玉合和滿枝住過,裡面還放著些滿枝買的物件,俠義小說、雕像畫本什麽的,當年滿枝睡著覺迷迷糊糊被玉合直接抱走,沒來得及收拾,也不是什麽重要物件,一直放在這裡,寧清夜已經打包,準備走的時候給滿枝帶回去。
裡側的床榻上,寧清夜穿著雪白睡裙,已經閉目沉睡,如月娥眉配上欺霜賽雪的臉頰,在微弱光芒下散發著別樣的寧靜韻味。夏天即便下著雨,溫度也不低,僅僅用薄毯蓋在肚子上防止著涼,衣襟半開,露出荷花紋繡和鎖骨下的半抹雪膩。
許不令掃了兩眼,便輕手輕腳把門關上,走到繡床邊,合衣躺在了枕頭上。
動作再輕,成年男人的重量總是有的,床板微微沉了幾分。
寧清夜睡夢中隱隱感覺不對,睫毛輕顫了下,緩緩睜開眼簾。
四目相對,近在咫尺。
?!
寧清夜驚醒過來,眼神先是茫然,繼而是錯愕,然後是羞憤。想也不想,抬手一掌便拍了過去。
許不令輕描淡寫的握住寧清夜的手,偏頭微笑道: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你……”
寧清夜雙眸又驚又怒,心裡卻慌得不行。她手忙腳亂的想要掙脫手,冷聲道:
“混蛋,你……你要做什麽?放開我……”
許不令靠在枕頭上,把寧清夜摟在懷裡,平靜道:“宅子太大,怕你一個人睡害怕,過來陪陪你,別多想。”
寧清夜哪裡信這鬼話,她用力撲騰了幾下,沒法起身,只能拉起毯子,蓋到脖子下,用力掰著許不令的手指:
“許不令,你太過分了……白天說過,你若是想娶我,該堂堂正正的提親迎娶,豈能對我用強……”
許不令神色平和,閉上眼睛:
“我就抱抱,不做別的。”
寧清夜用盡渾身解數,也逃不開許不令的胳膊,只能擺出冰冷的眼神,瞪著許不令:
“你放手!”
“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
……
如此來回幾次後,寧清夜便詞窮了,硬的不行她總不能來軟的,也不會,只能就這麽保持著怒目而視的姿勢,不肯靠在許不令的胳膊上。
許不令抬起手來,在寧清夜的臉頰上摁了下,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夜深了,睡覺吧。”
寧清夜緊咬下唇,天生性格獨立強硬,不肯在許不令面前表露出柔弱的模樣,只能抬手在許不令胸口錘了下,閉上雙眸眼不見為淨。
片刻後……
“你的手!”
“就摸摸,又不第一次了。”
“你……”
寧清夜知道再退讓,明天肯定變成小少婦,掰不開衣襟裡面的手,便‘嗷’的一口咬在了許不令肩膀上,用力很大。
“嘶——”
許不令連忙把手從荷花肚兜裡抽了回來,輕拍寧清夜的肩膀:
“松口,松口,開個玩笑別來真的。”
“嗚……”
寧清夜可不是逆來順受的女子,就這麽咬著不放開, 眼神微凶瞪著許不令。
許不令無可奈何,只能松開手:“好啦,真睡覺,忙了一天挺累的,不折騰了。”說著閉上眼睛。
寧清夜咬著許不令的肩膀,瞪了許久,確定許不令不再得寸進尺後,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松口,滾了兩圈到床鋪的最裡側,薄毯裹在身上,和毛毛蟲似的靠著牆壁,滿眼戒備。
許不令奔波一兩天,確實挺累的,也沒想真把清夜怎麽樣,當下閉著眼紋絲不動,一副就寢的模樣。
寧清夜雙眸盯了片刻,見許不令真睡著了,便想起身偷偷跑出去,只是剛有動作,許不令便有反應,似乎要醒過來了,她只能保持這個姿勢不動彈,閉上眼睛裝睡。
窗外雨聲密集,屋內寂靜無聲。
年輕男女就這麽保持這個奇怪的姿勢,彼此對峙地躺在了一起,看似都已經熟睡,不過顯然都沒什麽睡意。男人每隔不久,就睡相不老實地翻身,往裡面滾一點,直至最後擠在了邊角,手腳都不安分。
女子時而醒來,眼中帶著幾分羞怒,可見男人睡著了,也不敢吵醒,只能認命地閉著眼,眼不見為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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