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賠給我。
把自己賠給我……
賠給我……
是、是那個“賠”的意思嗎?
耳邊無限循環着男人清越低啞的嗓音, 反反複複,不斷竄入耳膜。
臉頰的溫度一點點升高,少女明媚的眼睛沁了水一樣,緋色漸漸染紅了雙頰。
她握着手機, 心頭小鹿亂撞。
撞啊, 撞啊, “吧唧”一聲掉地, 碎了。
顏蘇唇角微微抿起, 又迅速收斂。
啊啊啊啊!
她到底在開心什麽呀!
前一秒還信誓旦旦地說大學不談戀愛。
後一秒就……這樣了麽?
呀!
好丢臉!
好沒出息!!
幾乎是在第一時間, 顏蘇丢下手機,把通紅的臉頰埋在馨香的抱枕裏, 耳尖也毫無預警地跟着紅了。
糾結了一會兒,想起裴時瑾提到的時間, 她迅速從床上起身。
拉開衣櫃,小姑娘探入一顆小腦袋趴在裏頭選來選去。
扒拉了一會兒,顏蘇驟然發現自己的衣服竟然沒有一件是“成熟風”的,全是可可愛愛的少女蘿莉風,高中生都不願意穿的那種。
顏蘇木着臉:“……”
她差點忘了,她媽媽顏眉雖然面上冷, 內心深處卻住了個精致小公主。
拜媽媽所賜,她的衣服一水的可愛風。
聯想到裴時瑾一身的矜貴紳士風,這麽一對比,她站在他身邊俨然就是一沒長開的小蘿莉。
顏蘇:“……”
又扒拉了一遍,顏蘇犯愁着盯着床上丢的一堆衣服。
末了, 瘸子裏頭挑将軍。
選來選去, 最後選了件今年入冬時顏眉買給她的水紅色牛角扣羊絨大衣, 內搭一件半高領象牙白毛衫, 領口是只蝴蝶結,最後搭了條菱格百褶裙,瑪麗珍小皮鞋。
滿滿的英倫學院風。
折騰大半天,一瞧時間,距離約定的竟然超過了将近半個小時。
顏蘇:“!”
沒接到電話,她心裏敲着小鼓。
裴三哥哥是不是還沒到?
不然都沒有打電話催她下樓?
她家在三樓,老房子樓間距大,前頭無遮擋。
顏蘇趴在陽臺往下瞧,幾乎第一眼就瞧見了裴時瑾。
他這人氣質斐然,很容易辨認。
雪剛停,路上還有不少積雪。
男人就站在花壇旁,正低頭打電話,瞧樣子應該是在處理事情。
天冷,他卻跟往常一樣,白襯衫黑西褲,外頭罩了件黑色羊絨大衣。
跟穿風衣時略顯不羁的風格不同,這個模樣明顯更為紳士矜貴。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他的表情很冷淡,漆黑的眼有些意味不明。
顏蘇盯着男人好看的側臉發呆,不期然的就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他好像也是這幅模樣。
矜貴,冷淡,看人時卻專注又缱绻。
時時刻刻都令人挪不開視線。
盯着他瞧了好一會兒,男人終于通話結束,低頭看了眼腕表,似乎怔了一秒,修長的指撥弄着手機,又收回。
他擡眸看過來。
顏蘇本能地蹲下來,為自己的花癡行徑感到無比羞恥。
伸手摸了摸滾燙的臉頰,她看了看手機。
裴三哥哥沒打過來。
她好奇地怔愣片刻,突然悟了。
半年前第一次約她出來時,記得他曾經對她說過[某些時候等待一個女孩兒,對于男人來說是一種紳士與美德]
裴三哥哥是在……等她麽?
明明是那麽嚴謹且注重時間觀念的男人。
可是他在等她,很耐心的等她。
想到這裏,顏蘇心裏甜絲絲的。
所有的緊張,不安,羞赧好像無形中消失掉。
院裏的松樹年代久了,落了雪,沉甸甸的。
一只麻雀掠過,枝葉被積雪壓彎,雪花簌簌而落,砸在他肩頭。
裴時瑾睨了眼肩頭的落雪,修長的指輕撣,一道視線落在他身上。
他警覺性向來很好,冷淡地看向對方。
一樓小花園。
江雲起被他捕捉到視線,四目相對間,對方眼神冷淡,似乎并沒認出他來,也沒把他放眼裏。
只一瞬,男人便挪開視線。
跟以前一模一樣。
斯文優雅表象下,骨子裏是豪門公子哥兒透着的那股子矜傲。
江雲起微微哂笑,聽見小姑娘清脆地喊了聲:“裴三哥哥。”
少女聲音清甜,隐隐帶着羞澀與撒嬌意味兒。
與跟他說話時的疏離模樣迥然不同。
江奶奶在屋裏收拾東西,見狀,喊他:“雲起你看什麽呢?”
江雲起回神:“沒什麽,見到一個熟人。”
“誰呀?”
“一個高中學長。”
“你曾經崇拜的那個?叫裴……裴什麽來着。”
江雲起眼神一暗,笑得諷刺,“忘了。”
過了會兒,他輕聲說,“我已經不再崇拜他了。”
聲音很低,不知是跟江奶奶講,還是在自欺欺人。
小姑娘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後,小兔子似的。
裴時瑾停下腳步,垂眸打量着小朋友緋紅的臉,一臉好笑地問她,“怎麽不說話?”
“……說什麽。”她回答得好沒底氣。
裴時瑾瞧她一副小鹌鹑的慫樣,輕笑一聲。
他傾身向前,薄唇幾乎抵着少女紅透的小耳朵,低啞開口,“這麽慫,以後跟我一塊出席宴會你要怎麽辦?嗯?”
溫熱的氣息吹拂到耳垂,顏蘇陡然一僵,雙腿一軟差點站立不住。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以後為什麽要跟他一起出席宴會呢?
沒想明白,身側的男人啞聲道:“小慫包,伸手。”
顏蘇:“?”
又伸手?
她沒動,只是仰頭看他,漂亮的眼睛盛滿疑窦。
裴時瑾低頭看她。
大約是為了見他,這小朋友看上去是精心裝扮過的。
烏發雪膚的少女套了件英倫風牛角扣大衣,因着雪一樣晶瑩的肌膚,水紅色特別襯她。
紮了可可愛愛的丸子頭,一雙眼睛烏黑澄淨的,含着幾分怯意,甭提有多麽勾人。
裴時瑾混跡商場多年,集團旗下又擁有國內最大的娛樂公司,什麽樣的美人于他而言都如同過眼雲煙,并不會有半分分神。
眼下瞧着單純可愛的小姑娘,心神短暫恍惚,旋即又恢複如初。
“手冷不冷?”
“……不冷。”話音未落,她就很丢臉地打了個噴嚏。
身邊的男人輕輕地笑出聲。
顏蘇面紅耳赤地杵在那裏。
這衣服那兒都好,就是不擋風不抗寒,為了美觀,她還刻意穿了薄毛衫,打底褲也選了不太厚重的。
室內有暖氣還好,出來就知道她想得太天真了。
“手給我。”
顏蘇紅着臉把自己埋在圍巾裏,甕聲甕氣地回他,“幹嘛?”
“給口是心非的小朋友取暖。”
圍巾裏的小姑娘悄悄彎了彎眼睛,聲音卻保持平靜,“我真不冷。”
“嗯。”裴時瑾面容斯文,唇角微勾,一本正經地逗她,“我冷,麻煩顏蘇小朋友幫忙暖暖?”
他攤開手掌。
顏蘇從圍巾裏探出,他的手形很漂亮,骨節分明,手指修長。
知道他以前學醫,她一度曾幻想過他穿白大褂拿手術刀的模樣,一定又欲又蘇。
盯着男人好看的手指瞧了一會兒,顏蘇終于把手遞過去。
少女手小,軟嫩白皙,手背上幾顆淺淺梨渦分外可愛。
裴時瑾捉住她的手指,略微思索,以十指相扣的方式跟她牽了手。
不意外地便瞧見害羞的小朋友忙不疊地又把自己縮進了毛茸茸的圍巾中。
他輕笑了下,帶着她的手指放入大衣口袋。
他的體溫總是很暖,連帶着她的手心也暖烘烘的。
十指相扣的感覺太過親昵,顏蘇不敢看他,心裏卻土拔鼠瘋狂尖叫。
一路跟着他,等快到出口了,也沒見他提剛才在電話裏說的“賠償問題”。
她放松的同時,又有些郁悶。
裴三哥哥該不會後悔了吧?
這麽個問題,讓她郁悶糾結了一路。
偏偏身邊的這個男人一言不發,就仿佛他根本沒提過一般。
車子駛入清大南門的某個高檔公寓,顏蘇被“他是不是在開玩笑”和“他果然只是逗逗人”之間反複橫跳。
等刷卡進了公寓樓,聽見房門“滴--”地刷開。
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跟着他進了一幢不熟悉的公寓。
“裴三哥哥。”她止住腳步,低聲喊他。
“嗯?”
捏了捏手指,她一臉懵逼:“我們去哪兒?”
沒等他回答,一只細小的貓叫聲吸引到她的注意力。
摯愛貓咪的小姑娘一瞬間就忘了跟着一個男人來不熟悉的公寓,是件多麽危險是的事兒。
“有貓!裴三哥哥,這裏竟然有只漂亮的小橘貓!”
小姑娘瞧見貓咪,激動地跑進來,貓咪被養的很好,并不怕人。
顏蘇雖然沒法子養貓,平時常在網絡上雲吸貓,掌握不少養貓常識。
她彎腰靠近小貓,伸手過去,小貓嗅了嗅小姑娘的手背,傲嬌一秒,便躺平地任由她撸。
裴時瑾垂眸注視着她,少女乖巧地揉着貓咪的小腦袋,可能舒服,小橘貓發出呼嚕嚕的聲音,很是受用。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好一會兒,黑眸沉了幾分。
一個天真單純的小朋友,毫無城府,可可愛愛,惹人憐惜。
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麽裴之對她的執念,想要開口的那些表白,卻又因為顧忌着小姑娘單純的性子,硬生生止住。
而這方面,他顯然比裴之壞的多。
習慣了掌控一切,容不得旁人碰自己的東西,半分也不行。
稍稍失神,裴時瑾換下大衣,長腿邁開行至她面前。
他微微彎腰,與她平視,“喜歡貓?”
“喜歡。”顏蘇抱着小貓愛不釋手,恨不得當場表演一個嘤嘤嘤給他看,“超喜歡超喜歡!”
裴時瑾被她可愛的小動作逗笑了,擡手揉了揉她馨香的發頂,狀似不經意問,“喜歡貓還是喜歡大魔王?”
顏蘇本能地回他:“喜歡大魔王……呃……”
話音未落,就見他輕笑出聲。
顏蘇一頭黑線:“……”
這是把她當貓逗了嗎??
好氣!
她紅着臉摟緊貓,不理他。
裴時瑾好整以暇地注視着她,被他這麽瞧着簡直就是一種溫柔殺的折磨,很快,顏蘇就敗下陣來。
低頭揉了揉小貓的小腦袋,想到他潔癖的性子,撸貓的手不由頓了頓,顏蘇揚起小臉看他,語氣裏滿滿都是疑惑,“可是,裴三哥哥你不是有——”
想說潔癖,又覺得不太禮貌。
想了想,她才又問:“為什麽要養只小橘貓呢?”
他看上去也不像是會養貓的樣子。
顏蘇偏頭看向他,裴時瑾擡手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頰,語帶戲谑:“大概是某個小哭包曾經哭得稀裏嘩啦——”
指尖從小姑娘溫軟的臉蛋下滑,他輕彈了下她的鼻尖,“希望哥哥幫忙養一只貓?”
顏蘇:“……”
她有說過麽?
臉頰不受控制地發燙,她抱着小貓小聲嘀咕:“我才沒有。”
他笑了下,語氣有那麽些許缱绻,“沒哭還是沒求我?”
顏蘇替自己小時候犯得蠢事挽尊:“都沒。”
事實上,她還真就把那個斯文的小哥哥給忘記了。
裴時瑾不以為意地嗯了聲,直起身子,在一旁的沙發落座。
顏蘇撸貓撸得上瘾,不知不覺就忘了時間,等小貓終于煩了從她手中逃走,顏蘇才驚覺她光顧着撸貓,似乎把人給忽略了。
下意識喊了聲:“裴——”
聲音又戛然而止。
她怔然望着沙發上熟睡的男人。
他脫了外套仰躺在沙發上,俊美的臉上蓋了本書。
下颌線線條優美,唇色豔麗,在室內柔和的光線下水光潋滟的。
顏蘇想起來之前的路上,他在車裏時電話聲不停,想來非常非常忙。
司機伯伯含蓄地透露,裴三哥哥似乎很久沒睡過安穩覺。
頻繁的應酬、高強度的工作以及一年到頭全世界飛,他的作息變得十分紊亂。
可他還是放下手頭的一票工作,飛回來陪她過情人節。
鼻尖隐隐有了酸意,混合着難以嚴明的甜蜜,兩相交織之下,令她心亂如麻。
揉了揉酸澀的鼻尖,顏蘇蹑手蹑腳地從旁邊尋了條毯子,又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邊,幫他蓋好。
小橘貓在一旁打着呼,顏蘇蹲在他面前,雙手托腮一瞬不瞬地凝視着他。
明媚的眼睛眨呀眨的,視線從書本下落,不自覺地就落在他好看的薄唇。
嗚嗚嗚!
好好看!
想親!
驚覺自己想了什麽黃色廢料後,顏蘇雙手捧着爆紅的臉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落地鐘“滴答滴答”響。
顏蘇拍了拍緋紅的臉,迫使自己不規矩的視線從人身上挪開。
沒幾秒,視線又不受控制地往人身上瞄。
突然發現什麽,顏蘇愣了愣。
可能累得夠嗆,他竟然連襯衫上的鉑金針鏈都沒摘。
這麽個睡姿,應該不舒服吧?
顏蘇猶豫了一下下。
腳步一點一點挪過去,她小小聲喊了句:“裴三哥哥,你睡着了麽?”
無人回應。
她又挪過去一點點,聲音大了點,“裴三哥哥?”
沙發上的男人一動不動。
顏蘇幹脆雙手撐着沙發,慢悠悠靠近他,甚至用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哥哥?”
依舊靜悄悄。
看來是真的累了,睡得很熟。
顏蘇顫抖着手指去解他領口的鉑金針,邊解,邊自我安慰。
她只是心疼他睡得不舒服,絕對沒有要脫他衣服的意思。
絕、對、沒、有!
仿佛給自己無限勇氣,她重重點頭,指尖去勾那顆礙眼的紐扣。
她的手指剛摸上紐扣。
驀地,手腕被他攥着,輕輕一扯,她毫無預警地跌進了他懷裏。
遮住眼睛的書順勢滑落,顏蘇猝不及防就對上他好看的眉眼。
她像一只受驚過度的小兔子滿臉驚恐地瞪着他。
男人的眼睛色澤烏黑,眼底暗流浮動。
可能沒睡醒,向來斯文的氣質半分也無,周身彌漫着冷清的危險。
一點都不像她認知裏優雅溫柔的裴三哥哥。
被人當場抓包,這也太丢臉了。
想掙脫桎梏,偏偏他扣得緊,她完全動彈不得。
顏蘇挂着一張欲哭無淚的俏臉,弱弱地跟他解釋:“裴三哥哥,我我我我不是要脫你——”
“會脫麽?”
漫不經心的聲線,一如既往的斯文。
見小姑娘憋紅着一張臉。
整個人仿佛動漫裏的石化小人僵化在那裏,作貓貓震驚狀。
裴時瑾黑眸微彎,捉住小姑娘發燙的指尖,扯過來。
強迫她擱放在他貴氣逼人的鉑金針鏈。
他盯着她爆紅的臉,語氣玩味。
“要不要哥哥教你怎麽脫?”
▍作者有話說:
顏蘇蘇:裴三哥哥為什麽還不讓我賠他一個小女朋友?
茜茜子:他可能在醞釀一個大的。
顏蘇蘇:貓貓震驚JPG.
江小綠茶對裴三是粉愛豆一樣的崇拜,所謂的事業粉。
ballball大家千萬別亂磕cp![求生欲很強的茜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