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棗,為師……」重羽正要解釋,卻見小徒兒從他的懷裡起來。不過,此刻他的手還扯著她的外衫,如今這般,便是輕輕一扯,見她小半個肩頭都露了出來。
雪白圓潤的肩頭看的重羽直挪不開眼睛,黑眸瞬即幽深了起來。
唐棗臉上一燙,立刻將衣服攏好,語氣慍怒道:「師父你回去吧。」
……她就不該一時心軟讓他留宿,如今是得寸進尺了。
小徒兒生氣了,重羽便急了,忙柔聲安撫道:「是為師錯了,小棗別生氣。」心裡卻想:他不該這麼急的,待小徒兒睡熟了再動手也不遲,瞧瞧,眼下都生氣了。
若是往常,唐棗自然聽師父的話,如今卻一點兒都不心軟。明明說好了不欺負她的,居然趁著她睡著的時候……太過分了!唐棗咬了咬唇——這次一定不能原諒師父了。
重羽著急,見軟的不行,便是心一橫,雙臂一攬便將她抱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髮頂,將她擁的緊緊的,語氣坦蕩蕩道:「為師就是想親你,想摸你。」
「師父!」
居然說這種話,唐棗真的是羞死了。
重羽才不管,本是打算好好的寵她,可眼下卻是碰都不讓他碰。以往小徒兒都是乖乖的,他想抱就抱,想親就親,如今倒是不聽話了……他心裡還難受呢。
他低頭親著她的額頭,語氣放柔了一些,「……為師的心意,你還沒有明白嗎?」
唐棗哪裡肯聽,這般被困在懷裡,以為他又要說那些露骨的話,忙著掙扎,氣憤道:「師父,你再這樣徒兒真的生氣了!」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師父竟喜歡欺負她了。
小徒兒不想聽,重羽悶悶的垂了垂眸,語氣有些委屈,「別生氣,為師以後一定不偷偷欺負你,不過……如今夜已深了,我們先睡,好不好?」
大晚上的,她都忍心趕他走嗎?
唐棗動作一頓,此刻靠在師父的懷裡,臉頰正貼著師父的胸膛,溫溫熱熱的感覺逐漸的傳來……還有那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唐棗平靜了心情,才道:「那師父你先鬆手。」
聽言,重羽依依不捨的鬆開了手,見她垂著眸子,濃密的睫毛微微的顫著,面上看不清情緒,一時心中有些忐忑。
唐棗一聲不吭的從榻上起身,重羽想到了什麼,忙叫住了她。
「師父睡吧,徒兒去外面睡。」唐棗未回頭,語氣淡淡道。
這是防著他的意思?
重羽眸色一沉,心裡有些惱怒。但這事兒的確是他有錯在先,不該心急的。
不過小徒兒嬌嬌弱弱的,哪裡能讓她睡到外面去?重羽赤著足走到她的身側,低頭看著她,溫言道:「地上涼,趕緊上榻去歇著,為師去外面睡。」
——要睡外頭,也是他去。
言罷,重羽輕輕揉了揉她的髮頂,轉身欲去外頭。
可唐棗哪裡肯啊。生氣歸生氣,可畢竟是師父。心中尚且未想好,手上的都做卻是先了一步。
「小棗?」見袖子被扯著,重羽驚訝回頭。
唐棗抬頭瞧了師父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道:「師父上榻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她是徒兒,不管師父怎麼欺負她,都應該是敬著他。這些日子,師父待她好了許多,她卻有些忘了自己的身份。
重羽面上一喜,正要說話。
「不過……一人一床被褥!」唐棗立刻道。
重羽的眸色黯淡了一些,卻很快的點頭,「嗯。」一人一床就一人一床吧,至少小徒兒還睡在他的身側,這樣就足夠了。
沒被攆走,重羽很慶幸。
折騰了一番,兩人重新上了榻。唐棗扯過一旁的被褥把自己裹得緊緊的,而後將身子轉了過去,背對著師父。重羽躺好,側過頭看著小徒兒的後腦勺,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小徒兒披散著長髮,他便伸手悄悄的執起一縷放到鼻下嗅了嗅。
好香……
聞著這氣息,重羽才覺得心漸漸靜了下來。
唐棗此刻未曾入睡,哪裡不知道師父的舉動,可若她再說幾句,只怕是愈發睡不著了。唐棗蹙了蹙眉,而後慢慢闔上了眼睛。
罷了,師父不再胡鬧便行。
可是——
唐棗閉著眼睛,睫毛顫了顫。
方才師父說的心意,又是怎麼一回事?
·
翌日唐棗醒來的時候,發現身側已經沒了師父。往常都是她先起的,如今卻睡得這麼熟,連師父起來了都不曾察覺。她伸手摸了摸身側的被褥,見餘溫未消,想來是剛走不久。
唐棗垂了垂眸,心裡有些小小的失落。
以往她太聽師父的話,如今卻是不能再縱容他了。
用完早膳之後,唐棗便去了映月軒。映月軒與聽雪居極近,不過片刻便到了。不過這麼一大早,扶月卻是起來了,這委實出乎唐棗的意料。
唐棗因師父的事情困擾著,可扶月的心情卻是極好,一大早澆著院子裡的花,嘴裡哼著小曲兒,一副怡然悠哉的模樣。
人比花嬌,這畫面堪堪入畫。
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竟是這般的開心。
瞧見唐棗,扶月也沒有如往常那般迎過去,這表情倒像是沒看到一樣。
唐棗有些心虛,原是答應按照扶月的法子不理師父的,可那日師父醉了酒模樣委實可憐,她才忍不住讓他留宿,之後便是……賴著不走了。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呀,他是師父呀。
「唷,不是忙著伺候你家師父嗎?怎麼有空上我這兒來了?」扶月手頭的動作未停,語氣調侃道。
唐棗嘿嘿笑了笑,然後過去將扶月手裡的水壺接了過來,替她澆著花,看著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
扶月手裡一空,抱著雙臂在一旁看著,她比唐棗高出一些,此刻便是斜睨著,朱唇輕啟道:「說吧,是不是你家師父又欺負你了?」
唐棗手一頓,生生將水澆到了外頭,側頭看著扶月,小心翼翼道:「其實……也不算是欺負。」師父欺負她的事,她實在不好和扶月說,畢竟……扶月喜歡過師父。
扶月的目光輕輕掠過,瞧了一眼她光潔的細頸,那淺淺的紅印子若隱若現,若不是她眼尖,倒是看不出來。扶月走到唐棗的身側,低聲道:「上一次不聽我的話也就算了,不過這次若是再不聽,以後就別來找我了。」
若這小棗再不爭氣,以後就別指望自己幫她……一輩子被壓著得了。
唐棗忙搖頭,語氣堅定道:「我聽。」
扶月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雙眸一彎,「真乖,不過……以後可別在你師父面前這麼乖。」女人若是太聽話,是要被欺負的,何況這小棗子是徒兒的位置,怕是聽話慣了,這改起來是愈發的難了。
唐棗頓了頓,這……有些難。
自打拜師之後,她處處以師父為尊,哪裡敢逆他的意。她只知道自己乖乖的,師父才會喜歡,才不會趕她走。
似是早就料到唐棗的模樣,扶月把玩著手頭的花,緩緩道:「那晚我喝醉了,有一個男子想輕薄我……」
唐棗一愣,語氣驚訝:「然後呢?」
這魔宮之中,竟有人敢輕薄扶月,也不怕扶宴師叔……
扶月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唐棗道:「若是有男子想輕薄你,你敢怎麼辦?」
唐棗想也未想,「自然是不行。」
姑娘家怎麼能讓男子隨便輕薄呢。
這個答案扶月很滿意,她笑著將手頭開得正艷的花插到唐棗的髮間,本就是嬌俏的小姑娘,如今看著更是漂亮了幾分,晃人的很。她看著眼前的唐棗,這才不急不緩道:「那若是那男子……是你師父呢?」
「……啊?」唐棗翕了翕唇,不知道怎麼回答。
·
重羽一大早便回了承華殿,一向嗜睡的他昨夜卻是怎麼也睡不著,一直瞧著小徒兒的後腦勺,怎麼也看不夠,竟看了整整一夜。
後來天亮了,他才起來。臨走前悄悄親了親她的側臉,解了解饞,才離開了聽雪居。
他素來不知如何哄人,往常都是小徒兒順著自己,如今變成他花心思逗她開心。
想了整整兩個時辰都沒有法子,重羽沒辦法,只得起身去找扶宴。
重羽到了聆水居,見扶宴站在外頭,這一身青衣風姿卓然,倒有幾分仙風道骨,似是察覺到他的到來,扶宴轉過了身。
這一轉身,倒讓重羽生生愣住,他走近細細瞧了瞧,忍不住問道:「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此刻這原是清俊的臉上有一塊明顯的淤青,像是被人一拳頭打的,不過看著嚴重,可見那下手之人的力道之大。
連扶宴都敢打。
……是誰下得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