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姑娘,不要臉皮。】
——
此刻天色微亮,屋內還是暗沉沉的一片,地上亂七八糟散落著衣物鞋襪,頗為凌亂,深色的綢幔低垂,輕輕掀動。
其實扶宴早就醒過來了,只是沉浸在溫柔鄉里,不願起來。
活了五萬年,如今才知書中所寫的銷魂蝕骨所言非虛,那種滋味,簡直讓人欲罷不能。懷裡的姑娘還睡著,昨日從白天到晚上……也難怪這麼累。
可他卻是開心。
她安安靜靜的躺在他的懷裡,沒有往日的嬌縱跋扈,將那些刺一一收起,露出最真實的溫順模樣。這才是當初那個黏人的小姑娘,抱著他的手臂仰頭看著他,聽自己講故事,講到不好的地方,就會傷心的哭鼻子,所以後來,他給她講得故事,都是美好的。聽完了,她才會乖乖的睡覺。
「阿月。」
扶宴伸手撫上她的臉,忍不住貼上去蹭了蹭。她是他的了,雖然借著醉酒為由,可是她還是沒有拒絕的,他的阿月,最是嘴硬心軟。
扶宴忍不住彎唇笑了笑,笑容是說不出的傻氣。
以往他對師兄的做法甚是鄙夷,覺得仗著師父的身份欺負一個小姑娘,還時常發脾氣,委實太過分,他看著都忍不住想揍人,可沒想到如今他也走了這一步……昨夜他何嘗不是強迫的,可是他心裡卻是明白,若他再不強硬一些,只怕又會錯過。
自私也罷,如今他要了她,他就沒有退路。
師兄原先這般脾氣的人,如今都能這般寵著小棗,他向來疼愛阿月,以後自然會加倍的對她好。扶宴的手開始不規矩了,可是懷裡的人卻睡得香,一點兒都沒有意識到。
寬厚的大掌落在她的小腹之上,他想起那漂亮可愛的小阿譽,便想著:他同阿月的孩子,一定是最可愛的。
師兄這麼快就成事了,他又不比師兄差,況且昨夜這麼勤奮,說不定小種子就在裡面生根發芽了。這固然是好,可扶宴又想到小棗懷孕期間,那他師兄只能看不能吃,一下子開始擔憂了。
正當扶宴的思緒遠去,在想生男娃還是生女娃,還有孩子取什麼名字的時候,懷裡的人卻動了動身子。
醒了?
扶宴雙眸一頓,心下開始忐忑了起來。若是她發脾氣,他便任她打罵,直到哄到她開心為止,有師兄這麼一個成功的榜樣,足以證明臉皮厚還是很有用處的。
——他只要姑娘,不要臉皮。
環在她纖軟腰肢上的手緊了緊,扶宴低頭,看著懷裡的姑娘慢悠悠的睜開眼睛,纖長的睫毛撲扇撲扇的,緊接著便是一雙瀲灩似水的明眸。
扶宴看得眼睛都直了,喉頭一動,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可她沒說話,也……沒有打他。
扶宴有些詫異,卻不得不打破此刻的平靜,他想了想,湊上去親了親她的額頭,親暱沉聲道:「阿月,我們成親吧。」他同她做了夫妻之事,如今趁熱打鐵讓她嫁他,是最好不過了。
可扶月聽了,卻是沒有說話。
扶宴急了,壓上去就咬著她的唇猛親,氣勢洶洶道:「嫁不嫁?!」
扶月完全沒有想到這男人會這麼無恥,如今他倆還是光溜溜的,臉上便是一陣羞憤,猛然咬了一口他的唇。
扶宴吃痛鬆口,卻無賴似的趴在她身上,一手撐著。薄唇被咬破了,此刻正往外滲著血,扶月看的一陣心疼,忙將頭撇到一旁,故作淡然道:「無恥!」
這是逼婚!
昔日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魔界扶宴護法,如今卻是孩子氣的將頭埋入人家姑娘的頸間,嗅著淡淡的體香,喃喃道:「如果妳不同意,我可以再無恥一點。」
扶月剛想罵人,就已經感受到他口中所說的「再無恥一點」是什麼意思,一時巴掌大的小臉漲的通紅,小巧的耳垂像是充血的美玉,咬牙切齒道:「你下去!」
「除非妳答應。」
「扶宴!」
「沒用的,阿月,我不會再心軟了……妳若不答應我,我就無恥到妳答應我為止。」扶宴覺得,以他的性子,這種話以前是死活都說不出來的,可眼下說著也沒有感到半分的不適,反而覺得……還挺享受的。
君子當久了,無賴的感覺還真當不錯。
扶月知道他是認真的,她從未看過這麼強勢的他,眼下若是自己不答應,他怕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她想想起昨日他的廝纏,還故意使壞逼迫她看,更是羞赧了三分,隻輕輕咬唇,道:「你讓我想一想。」
這算是退讓了一步,因為她實在不想保持這樣的姿勢同他說話。
「不行。」扶宴卻是一點都不妥協。他知道她已經心軟了,如今趁熱打鐵才是最好的機會——他不想再等了。
感受到扶宴越來越無恥,扶月終於忍不住了,狠狠咬上了他的肩頭,氣憤道:「你就知道欺負我!」這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哪有半分往日囂張跋扈的樣子。
扶宴這才被嚇到了。
他急忙下來,擁著她的身子親了親她的眼睛,柔聲道:「別哭啊。」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她柔弱的樣子了。如今眼眶紅紅的,晶瑩的淚珠子往外湧著,這副模樣,看得扶宴的心都化了。
「你把我養大,我就要嫁給你嗎?扶宴,你這分明就是欺負人!」
當初他對她不在意的時候,不聞不問,這會兒他不捨得了,就逼著自己跟他。
整整三萬年了,他早幹嘛去了,偏偏到這個時候才露出了狐狸尾巴,逼著她強迫她。
女子嬌弱的時候最是動人,何況還是他心尖上的姑娘。
扶宴知道自己的做法的確強勢了一些,可是他只是想挽回一些東西,他想留住她的心——她是喜歡自己的,他感受的到。
扶宴握住她的手,雙眸溫和,一本正經道:「我知道一開始對妳的關心不夠,這幾萬年來,一直努力的補償。阿月,一開始我的確是想妳當我的親人,從看到妳第一眼的時候,我就忍不住喜歡妳……」
「騙人,我才五歲。」扶月忍不住道。
扶宴尷尬的笑了笑,道:「對呀,你才五歲,那麼小,可是你長得白白淨淨,這麼可愛。從小我只有師兄一個親人,所以我想,身邊若是有個妹妹,該有多好。」
他太孤單了,想養個可愛的妹妹,照顧她,寵著她。
「可是我沒有和小姑娘相處過,不知道該怎麼照顧,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扶宴見她不哭了,又靠近了一些蹭了蹭她的臉,道,「妳或許會怪我不來看妳,那是因為我在琢磨著怎麼養妳,怎樣才能讓妳開心。」
那時候她很乖,什麼都聽他的,一口一個「哥哥」叫得親熱。
後來他知道她喜歡聽故事,他就特意看了好多故事,每天都講給她聽。
「現在想起來,我一開始就錯了。」扶宴有些懊惱,「讓你當我扶宴的妹妹,是我這輩子做得最大的蠢事。」
這事兒上,師兄的確比他明智了很多。
扶宴忍不住勾了勾唇,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師兄,咱們快點生個孩子,肯定比阿譽更可愛,好不好?」
先前有些感動,如今又突然說到這兒了,扶月故作不悅道:「誰要跟你生孩子。」
氣氛有些緩解,扶宴笑了笑,大手覆到她的肚子上,眉眼溫和厚著臉皮道:「我這麼勇猛,說不定現在就有了呢。不過我還是希望別這麼快,我才不想和我師兄一樣,素了整整三年。」
這般的不正經,扶月想打人,可是扶宴哪裡給她機會,忙樂此不疲的無恥起來,根本不給她半點反抗的機會。
到了最後,她還是忍不住,閉上眼睛任由他索取。
·
扶月覺得,那日自己分明沒有答應他,可如今他卻是如火如荼的準備婚禮了。
說實話,她心裡是想的,可是總覺得這樣子太過於便宜他了。不過一想到他一改平素的模樣,而是變本加厲的耍無賴,她就完全招架不住。
這些,都是更誰學得……
扶月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是誰。
可是她不是小棗,才不會這麼好騙。扶月垂了垂眸,心情有些亂糟糟的。她抬頭看著外頭的景致,太過於入神,以至於身後之人完完全全抱住了她,她才回過神來。
「是我。」來人從後面抱住她的腰肢,溫柔的唇瓣親著她的後勁。
一陣溫熱酥麻,她掙扎了一下,卻被抱得更緊了。這幾天她算是見識到了他的強勢,乾脆不動也不說話。
「下個月初我們就成親,阿月,我好開心。」扶宴知道她或許還有些不情願,可多半是答應了他,等成了親,他會好好對她的,寵著她愛著她,讓她幸福。
他的語氣像是孩子似的,扶月從未聽過他這麼歡悅的語氣,她忍不住心中泛甜。
小棗成親那日,她看著她穿著一身大紅嫁衣,一副嬌艷欲滴的模樣,別提有多羨慕了。連一貫神情淡然的尊上,也是眉眼染著喜色,竟是說不出的溫柔。
——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是這世間最幸福的事情。
扶月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就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將唇湊上去親他。幸福來得太突然,扶宴有些愣住,可是很快就回過神來,將她壓在窗台上欺負。
「阿月,阿月……」他喘著粗氣,一聲一聲喚著她的名字,溫柔的幾乎能沁出水來。
·
可是大婚的那一日,原本待嫁的新娘子卻不見了。
扶宴卻是平靜的很,他早該想到了,這些日子她這麼乖,一點都不像她的作風。
他想,他應該知道她在哪裡。
他穿著大紅色的喜袍,直接去了那裡。
碧水湖畔,那一抹紅影格外的顯眼,他想起萬年前,他每次來這裡的時候,那個穿著紅色衣裙的小姑娘就傻傻的蹲在那裡等他。看見他來了,邁著小短腿興衝衝的朝著自己跑來,臉上是慢慢的喜悅。她跑到自己的身邊,抱著他的大腿甜甜的喚他「哥哥」。
扶宴徑直走了過去,張開雙臂將她攬在懷裡,聲音低柔道:「冷不冷?」
這麼快找到她,扶月卻是一點都不驚訝,她搖了搖頭,道:「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站在這裡,等著你回來……」說著,她的聲音委屈了一些,「可是你卻一直不來,我就開始擔心……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這些,他當然是知道的。
「如果你喜歡這裡,我們就住在這裡,再也不回魔界,好不好?」其實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待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他的聲音太溫柔,扶月情不自禁的轉身靠在他的懷裡,低聲道:「其實有時候我好羨慕小棗,我也想嫁給你,可是我擔心……我擔心你不是真的喜歡我。」
——只是養久了,不想便宜了別人。
其實她的膽子很小,一直希望他能主動。這些年她只顧著嬌縱,她也會擔心有一天他累了,不想管她了。
扶宴沒想到她會說這些,隻擁著她安撫,道:「相信我,好不好?」
到了這會兒,她自然是相信他的,道:「在這裡待了一個早上,我想通了。」她忍不住笑了笑,「原來不想這麼便宜你的……」可是她到底還是捨不得。
「阿月?」
「扶宴,娶我吧。」扶月仰起頭,原是精致的小臉如今略施粉黛,一身大紅色的嫁衣襯得她光鮮美艷,讓人挪不開眼。
月桑花開,她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他,三萬年的陪伴,如今,她到底還是離不開他。
見扶宴沒有說話,扶月忍不住伸手氣惱的擰了一把。
扶宴笑了笑,親暱的蹭了蹭她的臉,溫聲呢喃道:「我在想,咱們是生兒子好呢,還是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