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應該是韓董事長的特別助理,喬廣瀾道:“梁助理,你看我出院啦,有沒有嚇一跳?”
梁助理不接他的梗,語速飛快:“驚訝什麼?你以為你的行蹤很隱蔽嗎?我告訴你,你可又上頭條了!肇事傷人之後為了逃避責任,假裝昏迷,而後又毆打自己的經紀人——你可真夠出息的啊!算我求求你了,別出來鬧事了,這一陣公司被你坑的還不夠嗎?事到如今你就認命吧。快走快走,別被記者碰見。”
魏繼盛這一招出的挺狠,喬廣瀾之前原本是真的重傷昏迷,他輕輕說了幾句,一切就成了為了逃避責任假裝昏迷,可想而知影響有多差。
喬廣瀾不慌不忙:“錯了。藝人出了問題,公司應該在第一時間進行良好的公關,不會因為我的經紀人是老闆的小表舅子,為了方便他侵吞我的財產,你們才這樣做的吧?請問諸位還是人嘛?”
梁助理:“……”
他沒想到喬廣瀾把話說得這麼直接,一噎的功夫,對方已經直接推開了自己,走向董事長辦公室。
梁助理說:“保安,把他請出去。”
兩個保安連忙上去,接著就聽見一個重重的關門聲,他們連人都沒碰著,就被關在外面了。
喬廣瀾施施然走進去,順手把門給別上了,拉開韓董對面的皮椅,毫不客氣地坐在上面,面帶微笑地凝視著對方。
門外的保安反應過來之後,開始焦急地敲門。
韓董無比震驚地抬頭看著他,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麼情況,勃然大怒:“你也太囂張了,連我的辦公室都敢闖!”
喬廣瀾盯著他沒說話,韓董無端端覺得背後有些發涼,怒色稍稍減退,將頭偏開了一點,躲避他的目光。
喬廣瀾這才神神秘秘地說:“韓董,你要死了,我來看看你。”
韓董覺得他可能是受的打擊太大,瘋了:“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再這樣我叫保安把你拖出去了!保安!保安!”
隨著他的喊聲,保安們將門捶的更響了。
喬廣瀾拿起面前韓董的水杯,頭也不回地砸在門上,喝道:“給我消停點!”
門外陡然一靜,就在這個時候,韓董身下坐著的皮椅突然一下子就塌了,他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就滑到了桌子底下,肥胖的身體將地面砸的震了震。
喬廣瀾道:“該減肥了。”
韓董覺得他身上有股說不出的邪氣,說話的腔調總是讓自己覺得渾身發毛,想發火又發不出來,一邊伸手摸索著,扶著桌面從地下爬起來,一邊改變了口氣:“你今天到底是幹什麼來的?我知道最近這段日子你遭遇了很多事,可是公司也不想的,你……”
他一邊說一邊起身,忽然腳底下一個踉蹌沒有站穩,整個人就合身向著桌子前面撲了過去,眼睛的位置正好對準了桌上筆筒裏插著的一根尖頭繪圖鉛筆。
韓董驚恐地長大了嘴巴,那一瞬間連驚叫聲都喊不出來了。
千鈞一髮之際,他的面前多了一隻很漂亮的手,那只手攥住了筆筒,將他從韓董的眼前拿開了。
韓董一頭撲在了桌子上。
喬廣瀾淡定地說:“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嗎?你要死了不是開玩笑。因為你缺德事做得太多,損害了自身的功德氣運,所以折壽。我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才提醒你,要換了別人我都不說,你真不當回事,我就沒辦法了。”
他說的話也不完全都是忽悠,韓董最近黑雲壓頂,氣運不佳那是真的,只不過像這樣倒楣下去,卻也不會有什麼性命之憂,頂多是落下個殘疾罷了,喬廣瀾稍微誇大了一下。
韓董慢慢抬起頭,額頭上很大一塊淤青,他也顧不上喊疼,而是因為喬廣瀾的話感到了一陣驚恐——這樣的事情最近經常發生,就是無緣無故走在街頭,天上都很有可能掉下來一個花盆,他本來也只是是覺得自己近來水逆而已,可是現在聽喬廣瀾一說,心裏頓時信了一半。
可是他怎麼知道的?
他忽然想起過去好像聽對方提起過,說是他們家在生意上和一個專門售賣玄學類用具的店鋪有所往來,喬廣瀾自己對這方面也十分感興趣,還跟著人家學過兩手,現在看來……他學的似乎還不錯?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敲門聲,是保安們又叫來了幾個人,隔著門問道:“董事長,要把門砸開,把人趕出來嗎?”
韓董連忙說:“不用了,你們都走吧,我和小喬還有重要的事情說。”
保安:“……”
保安走了之後,韓董急急道:“你能救我嗎?你肯定不是為了過來跟我說這一句話,你能救我是不是?”
喬廣瀾道:“你值不值得我救,得看你能給我什麼。”
韓董道:“你想要什麼?”
喬廣瀾笑而不語,一雙眼睛漆黑明亮,只是盯著他,韓董打了個哆嗦,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一時有些猶豫。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忽然間感覺房間裏一下子變冷了。這種冷意太過明顯,以至於在這種心事重重的情況下,他還是忍不住抬起頭四下打量了一番。
——然後看見一個青衣人面無表情地漂浮在自己面前的空中,高高的帽子上面寫著“天下太平”四個字,手裏拿著腳鐐手銬勾魂索,明顯就是傳說當中黑無常的形象。
他一下子驚呆了,忍不住狠狠擰了下自己的大腿。
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黑無常一言不發,把繩索甩起來,直接套在了對方的脖子上面,拽上人就走。
韓董被他套著脖子拖出去兩步才反應過來自己真不是在做夢,雙手忽然死命抱住桌子的一條腿,拼命慘叫道:“住手啊!我不想死啊!你快放開我,無常大爺,你放開我我給你燒紙錢,給你燒房子車子,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你殺我一個等於殺我全家,你太殘忍了,你不能這樣啊!!!”
黑無常:“……”
他常年面無表情的臉皮有了細微的抽搐,又不能真的硬把不該死的人拖走,用帶著詢問和無助的小眼神看了喬廣瀾一眼。
這一眼正好被韓董捕捉到了,他恍然大悟,轉而向喬廣瀾狂叫:“你讓他放過我吧!我管你叫大哥了!你要幹什麼我都幫你!求求你了別讓我死別讓我死啊啊啊——”
喬廣瀾實在是低估了對方歇斯底里的程度以及過人的肺活量,無語地轉向黑無常道:“大哥啊,你看他這麼吵,要是帶到下面去一定會影響閻王爺休息的,不如……”
他一邊說,韓董一邊點頭如搗蒜,只聽喬廣瀾慢吞吞地說:“不如先毒啞了他吧。”
黑無常:“……”
韓董:“……”
黑無常只好面無表情地陪著這個戲精玩:“沒、沒帶啞藥。”
喬廣瀾建議道:“要不先留他幾天,讓他照顧一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我,當做積德行善,如果表現的好,死刑不都是可以緩期嗎?”
黑無常不願意讓外人看出他結巴,於是道:“嗯。”
說完之後,他就立刻在原地消失了,剩下韓董趴在地上,摸著脖子上的勒痕,心有餘悸。
這二位演戲演的太不走心了,只要稍微有一點智商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們早有密謀,但是偏偏這個威脅太可怕,就算明知道喬廣瀾是故意的,他也不敢反駁,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仍然心有餘悸。
他的椅子碎了,喬廣瀾把自己的踢過去,道:“韓董,坐這吧。”
他則直接抱著臂坐在了桌子上,長腿斜斜點著地:“你既然想好了,我就要問你了。我記得清清楚楚,我開車的時候明明沒有逆向行駛,明明是別人撞了我,即使發生了交通事故之後我昏迷不醒,也應該有當時的監控視頻,為什麼公司不幫我澄清,反而任由那些人潑污水呢?”
韓董沒想到他說問就問,一時腦子有點當機,反應了一會才回答:“不是,是當時那一帶路邊的監控攝像頭是壞的,還沒有修好。”
這麼巧?喬廣瀾眉毛一挑,“那麼還有林安儀污蔑我跟她發生關係的事情,你們也沒有任何的表示。”
韓董剛要說話,被喬廣瀾一抬手打斷:“我知道,你又要說這件事發生的時候我還沒進演藝圈,你們查不到相關證據——但是我既然是華盛國際旗下的藝人,不管兩件事情是否屬實,你們就算為了自身的公司形象,也應該即使採取公關危機的舉措,想辦法平息,而不是放任不理,所以說——”
他故意拖長了聲音:“要坑我的人就是你!”
前面的猜測還算是靠譜,韓董聽到了最後一句嚇了一跳:“怎麼可能,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喬廣瀾道:“解釋。”
韓董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一圈:“就是這事跟我沒有關係,公司沒證據,你讓我澄清什麼?”
喬廣瀾直接站起來就走:“好啊,那你就等死吧。”
“哎!哎!等……一下。”韓董嚇了一跳,“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這一次他說的老老實實,喬廣瀾聽了一會,總結了一下對方的意思,發現最近娛樂圈裏的明星門大概集體水逆。
他的情況已經算是很慘了,不過並不是第一,也不是唯——這一段很多明星都出事了,什麼落水、車禍、失火、丟手機等等,之前剛剛有兩家小公司發出微博為他們進行公關,結果韓董驚訝地發現過了幾天,一家小公司的老闆突然被檢查出來重病,另一個明星的經紀人剛發完微博,就在一次登山運動中失足墜崖了。
這個世界上,玄學對人的思想影響不小,再加上韓董本來就有些迷信,立刻也不敢插手喬廣瀾的事情,反正他家裏沒有了撐腰的人,看樣子躺在醫院裏也醒不過來了,早就是棄子一枚。
喬廣瀾道:“這裏面到底有什麼內幕?”
韓董擦了把臉上的汗:“我真的不知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才害怕,所有的事情發生的都很巧,看起來似乎不可能,可偏偏不管怎麼調查,這就是巧合。”
他怕喬廣瀾不信,加重語氣補充道:“我真的調查了很久。”
喬廣瀾摸了摸下巴,抬起頭衝一臉忐忑的韓董露出了一個笑容:“好吧,那就把你‘調查了很久’的東西都交出來。”
韓董在這方面還真的沒有說謊,關於喬廣瀾和指控他的女明星林安儀之間的關係以及他的車禍,都積攢了一些相應的資料,但是這些資料還遠遠不夠證明他的清白。
喬廣瀾翻看了一會,道:“我和林安儀之間確實什麼關係都沒有,其實她的指責也不過就是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我給她轉賬的記錄以及她曾經在醫院做過流產的證明,這些東西都可以偽造。關鍵點就在於這件事已經被人以訛傳訛,說的太誇張了——現在她不能切實地證明我的罪行,可我也不能完全證實她在撒謊。”
韓董道:“這是個敗壞你名聲的好方法,大多數人願意相信她,是因為這件事情曝光之後,對於林安儀自己也並沒有半分的好處,所以大多數人都覺得她真的只是為了得到一份正義。這件事說不清楚對於你來說就是吃虧,對她卻沒有損失。”
喬廣瀾要笑不笑地揚了揚唇角,又道:“至於有人拍到我帶著孕婦去婦產院這件事倒真的不是在污蔑,不過其中自有內情,回頭我會解釋。另外車禍這邊——我昏迷不醒這件事是不是真的,醫院的監控就可以證明,倒是當時車禍發生的經過無從查詢。”
他說到這裏,發現的確像韓董說的那樣,林安儀、魏繼盛固然都是不安好心,但他們一看就不是整個事情的主謀,那麼安排了這麼多連環套來害原主的人又是誰呢?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韓董猶猶豫豫,有些不敢,最後一咬牙還是提醒他:“魏繼盛故意把你送到了一家跟他有親戚關係的醫院,醫院的那些監控錄影,恐怕現在已經被銷毀,你根本就沒法證明剛才說的那些話。”
喬廣瀾微微一笑:“這些問題你不用擔心,只需要好好配合我就夠了。”
說到這裏,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喬廣瀾打開被他自己反鎖的門,梁特助匆匆地進來,一眼就看見屋子裏面的一片狼藉,嚇了一跳。
韓董在他奇特的目光下覺得有點掛不住,乾咳一聲道:“說你的事。”
梁特助回過神來,答應了一聲,看了看喬廣瀾,這才說:“剛才……魏繼盛發表了長微博,痛斥喬先生人品卑劣,當初開車撞人之後為了逃避責任,假裝昏迷不醒,並且毆打經紀人,虐待照料自己的護工……”
他話還沒說完,韓董就站了起來:“什麼!他不想幹了嗎?!誰毆打他了!”
梁特助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韓董那張鼻青臉腫的面容,心道要不是你們兩個目前看起來相處的還很和諧的樣子,我還要懷疑喬廣瀾同樣也毆打了你了。
——畢竟喬廣瀾平時就是一個性格跋扈的人啊,不得不說,魏繼盛的很多描述聽起來非常真實。
想到這裏,梁特助忍不住偷偷看了喬廣瀾一眼,卻見他倚在桌子上,指尖轉著一支鋼筆,神態慵懶,好像跟這裏說的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察覺到梁特助的目光,喬廣瀾抬起頭來,衝他粲然一笑,眉眼生輝。
如果單單只以他的容貌來評價,這個人可以用一個“美”字來形容了,他的面部線條,無關組合無一不精緻,像是人用畫筆勾勒出來的,已經超越了性別的界限。
但是配上他的氣質,梁特助卻覺得這人美的就像是見血的利刃,再好看,也不敢多看。
他重新轉向了韓董:“他的確是不打算在咱們公司做了,聽說要跳槽到時城娛樂去——那裏願意為他支付違約金。”
喬廣瀾暗暗記住了“時城娛樂”這四個字。
韓董遇上本職工作方面的事情還是比較靠譜的,又不敢在喬廣瀾面前表現的對這件事懈怠,於是立刻道:“快點聯網搜一搜,現在事態怎麼樣了。”
事態正在向著嚴重發展。
魏繼盛出手相當的快准狠,他本身就是比較知名的經紀人,近年來經常跟在喬廣瀾身邊露臉,他的微博粉絲數量不容小覷,這條微博剛剛發出沒有多久,就有了數量可觀的評論和轉發。
同時,上面的配的動圖也被各大論壇發的到處都是,一張是喬廣瀾穿著醫院的病號服,粗暴地扯下女護工的衣服;一張是他居高臨下地站著,經紀人魏繼盛則坐在地上看著他,一臉驚恐;最後一張則給了喬廣瀾的正面照,這樣看起來他精神狀態的確不錯,除了看起來變瘦不少,其他一點也不像是剛剛從昏迷中醒過來的人。
除此之外,還有兩位護工控訴喬廣瀾的視頻,也已經悄悄傳開。
之前那些醜聞還沒解釋清楚,又來?實在是太無恥了!
魏繼盛的微博帶動了一批吃瓜群眾爆炸,同時,在各大論壇中,標題醒目的帖子一個個冒了出來——《繼性侵之後再曝醜聞,深扒某男星的真面目》,《喬廣瀾,拜託你活的真誠一點》,《娛樂圈第一戲精火熱出爐,人性究竟可以醜惡到什麼地步》……
韓董道:“有沒有打電話給論壇管理員?這發的都是什麼東西!”
梁特助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因為之前公司都是對跟喬廣瀾有關的各類新聞不聞不問的,他一點也沒想到老闆居然會是這個態度。
喬廣瀾在旁邊輕輕笑了一聲。
韓董打了個哆嗦,連忙說:“沒有就快去!這種事傳播的速度太快了,一定要爭分奪秒!”
梁特助連忙要打電話:“我先跟各大論壇的管理員打個招呼……”
“不用了。”喬廣瀾打斷了他的話,“堵不如疏,如果在這個時候刪帖子,只會讓人覺得我在心虛。而且該傳播的照片,這些時間已經足夠別人保存下來了,刪也刪不過來。”
韓董心煩意亂,但也知道是這個道理:“難道要去跟魏繼盛談條件?我看要他輕易鬆口也絕對不是容易的事。”
聽到他和喬廣瀾的話,梁特助頓了頓,突然從眼鏡後面盯了喬廣瀾一眼,問道:“你不心虛嗎?”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真是讓人頭疼。”
喬廣瀾笑了起來:“看來,在搞定這件事之前,我首先得在你們面前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了。來,看看這個,也算給你們提個醒——請護工一定要上正規公司。”
還不知道他想做什麼,這句話倒先是讓韓董兩個人臉上有點發燙——當初魏繼盛想侵吞喬廣瀾資產這件事他們也是知道的,雖然沒有參與,但也沒有阻止。
喬廣瀾也沒再多說,直接把優盤插到電腦裏給他們展示了醫院當時的錄影。
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除了自己有意識之後親身體會的那些,在此之前原主真正昏迷的時期中,兩個護工還有更加過分的舉動,甚至打耳光,用針刺,灌髒水都曾經做過。這沒有任何目的,完全就是一種變態的發洩行為。
喬廣瀾皺了下眉頭,臉上的笑逐漸消失了,倒是韓董和梁助理滿臉震驚,看看他,又看看那錄影,完全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