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林洛桑吐掉了止血棉球,但半邊臉的下方仍是麻的,到了晚上才稍有緩和。
麻藥褪去之後,傷口處果然開始隱隱作痛,睡前她吃了顆止痛藥,捂在被子裡冰敷。
頭可斷血可流,臉蛋門面不可丟。
冰敷完畢之後,作為失血過多的患者林洛桑打算躺下早點睡。
一躺下就看到男人淡然閱讀的側臉,方才被嘲笑的畫面仍在心頭揮之不去,為了報復,她也不打算讓他好過。
他憑什麽看起來好像很正人君子的樣子?
林洛桑計上心頭,蠕動到他身側不遠處,從被子裡鑽了出來。
她隻穿了件肉粉色的吊帶裙,此刻暴露在空氣裡的肩胛骨弧度漂亮形狀完美,燈光將她的皮膚照得愈發白皙細膩,肩膀往前微頂時,鎖骨的凹陷似是布下的陷阱,危險中卻帶著幾分甜蜜誘人。
她眨眨眼睛,纖長手指勾了一縷頭髮劃向耳後:“你不覺得冷嗎?”
男人像看傻逼一樣地看了她一眼:“冷就回被子裡去。”
“不是,我說錯了,你不覺得熱嗎?”
而後她用手背拂了拂自己肩上吊帶,扇風時似有若無地蹭著他,真絲睡裙在亂動間徐徐上疊,堪堪遮著腿根皺成一團,就那麽笑吟吟地看著他。
撩撥得到了頂,察覺到男人放下書且眼底一暗,林洛桑明白計劃通,然後飛速拉下裙子蒙進被窩裡,沾沾自喜地提醒:“醫生說了我不能劇烈運動!”
男人眯了眯眼,磨著後槽牙:“是嗎。”
第二天,當林洛桑趴在床角,酸痛不已的雙手如同廢了般掛在床邊時,她終於明白了條條大路通羅馬的深層含義。
並且充分體會到了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
第34章
為裴寒舟開了一場手動擋的車,林洛桑雙手快報廢,只能倚借腰肢力量從床上坐起,然後踏上了覓食之旅。
大概是由於昨天打了麻藥又流了太多血,加上被無良資本家狠狠地壓榨了一番,導致她直接睡到了十一點多,起來的時候都該吃午餐了。
雖然有一邊牙齒可以進食,但還是隻適合吃一些流食,這樣牙齒比較沒什麽負擔。
今天她的午餐是一份煮到軟爛的湯飯,米飯入口即化,湯汁完全入了味兒,又鮮又香,每一口都有裹著滿滿湯汁的米粒在唇齒間遊走。
正當她用沒力氣的、顫顫巍巍的手握著杓子,一小口一小口地緩緩抿著米飯時,裴寒舟“恰巧”路過,且波瀾不驚地打開了一包堅果,然後就當著她的面——
用自己健康且上佳的牙齒,一口一口地將杏仁咬得咯嘣脆響。
林洛桑:“………………”
她現在真的好想一鞭炮炸得他遍地開花啊。
或者一刀砍得他滿地找頭也行。
她舔了舔唇珠,抬起頭。
“顯擺你牙口好是嗎?”
本以為男人會稍微謙虛或美化一下,誰料他竟直接頷了首,泰然自若地承認——
“是的。”
林洛桑磨了磨後槽牙,忍辱負重地繼續……用木杓將碗裡的飯搗得更碎些。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勾踐尚且臥薪嘗膽三年,她忍這區區一兩周又算得了什麽。
不就是自己吃流食的時候丈夫在旁邊嚼堅果嗎,她沒事,她很好,她沒什麽不能忍的。
但男人似是不打算放過她,未過多時又在一旁邊研磨著咖啡邊提醒:“等會記得把藥喝了。”
林洛桑身子一抖。
她的智齒發炎得有點厲害,按理來說,炎症沒消下去的時候最好是不要拔牙的。
但由於再拖下去就要拖到表演前再拔了,加之醫生水平好,所以她也就直接把牙給撬了下來,但是後續要跟上消炎藥。
不知是不是她症狀有些嚴重,開的消炎藥也是衝劑,很猛,昨晚她是睡前喝的,苦得差點沒睡著。
看來這男人確實跟她有仇,但凡能折磨她的都記得特別清楚。
林洛桑安靜地吃完飯,打算降低存在感,而後悄無聲息地逃之夭夭,盡量不讓他發現自己沒喝藥。
誰知她剛提著呼吸從臥室走出,還有幾步路就能開門溜走時,一直背對她的男人伸手將她捉回了吧台前,攪拌過後放下了杯子。
男人不近人情的聲音響起,宛如夢魘般:“喝藥。”
她手腕點了點額頭,無奈地歎息一聲,勉強地伸出了手,捏著杯把轉了一圈。
她自詡不是味覺十分挑剔的人,但這個藥確實苦得她感官都快失靈了,甚至都不給人緩衝時間,第一口就用又澀又膩的藥味兒殺死所有的快感,緊接著舌尖連同舌根陷入麻痹,第二口就會讓人隱約覺得喉管開始變形,最後一口則直接上頭,一杯下去腦子都有種缺氧的混沌感,睜眼的某個瞬間會忘記了自我,眼前的世界仿佛根本不存在。
正當她深呼吸過後打算悶掉這苦藥時,咖啡豆的香氣在周身彌漫開來,做好一杯香醇咖啡的男人在她手邊悠閑地加著煉乳。
一包又一包,甜甜的煉乳。
她舌尖不自覺往上頂了頂,覺得自己面前這杯藥好像更苦了一點。
世界上絕大多數的痛苦不是來源於痛苦,而是來源於你的丈夫在你身旁向你展示他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