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綃剛吸了一口意麵,差點被嗆到。
“我點的菜呢?”展令君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拿起叉子攪了攪麵條,抬眼看向紅裙女,趕人的意味十足。
紅裙女妖嬈一笑,站起身去了後廚,不多時,提著一隻小型鎂鋁合金箱子走過來,舉重若輕地在手裡掂了掂,放到桌上,“現在打開嗎?”
展令君看了一眼還在狼吞虎嚥的蕭綃,自己也低頭吃了一口面,“不,等我吃完。”
蕭綃是真的餓了,啃了兩天麵包,第一次吃到乾淨且味道不錯的食物,喉嚨裡仿佛有只手在拽,五分鐘就吃光了一大盤麵。
展令君吃的也不慢,但沒有她那麼急切,吃完慢條斯理地擦擦嘴,這才看向紅裙女。
紅裙女會意一笑,哢哢兩下打開了箱子,正面轉向他。
蕭綃瞄了一眼箱子裡的東西,倒吸一口涼氣。那鎂鋁合金箱中,固定著一把銀色手槍並一盒黃銅色的子彈。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和平國家,蕭綃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槍支彈藥,但為了不顯得沒見識,只能強自鎮定。
展令君看了一眼箱子裡的貨物:“證件?”
紅裙子挑起細細的眉毛,從箱子底下抽出了一張持槍證,“你可真是謹慎。”
在納達索亞,持槍是合法的,但有很多限制,像展令君這種外國人,在正規管道是拿不到的。
展令君拿起那把小玩意兒,嫺熟地拆卸檢查了一遍,確定沒問題,又拿出一卷美金付尾款。紅裙女頓時笑開了,親吻了一下美金,問他還有什麼需要的。
出了餐廳,蕭綃看著展令君向紅裙女租來的越野車,心中很是不安,“你買那個做什麼?”
展令君把合金箱扔到車上,坐到駕駛室,“要不要兜風?”
腦子裡理智的小人告訴蕭綃,“先問清楚狀況再說,這個男人看起來非常危險。”然而感性的小人拿著個叉子使勁戳她腦袋,“男神邀請你兜風耶!還不快去!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作為藝術家,感性總是容易超越理性,於是,蕭綃就這麼二話不說地爬上了副駕駛。
越野車在道路狹窄的卡蜜拉城裡慢慢地走,按照展令君的開車習慣,即便到了國外,依舊是勻速前行,根本就沒有兜風的樂趣。
“他們都說你是出國學習了,結果是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做志願者,”蕭綃看著窗外緩緩而過的異國風景,“偉大的無國界醫生,能告訴我你在做什麼嗎?”
越接觸,她發現展令君身上的謎團越多,自己根本不瞭解這個男人。
“你知道銀色大廳事件嗎?”展令君把車停在卡蜜拉的鐘樓前,這是納達索亞作為殖民地的時候建的,如今已經停擺了,就像是十年前的那場劫難,在他的心中,永遠定格在了最後的畫面上。
……
蒙著臉的恐怖分子,拿著機槍掃射人群。
“突突突……”火光將銀色大廳變成了一片金黃,尖叫聲與哭泣聲不絕於耳,一具溫暖的身體牢牢地將他壓在下面。
“令君,別動!”哥哥的聲音有些嚴厲,有鮮血從他的臉頰上淌下來,滴在了展令君的頸窩裡。
“哥!”
……
“當然知道,慕江天就是那天出事的。”蕭綃皺起眉頭,當初那些恐怖分子為了作惡之後逃走,抓住了在臺上表演的鋼琴師,殘忍地折磨他,最終導致他瞎了雙眼,廢了彈鋼琴的神子之手。
“那些人,效忠於一個名叫達利姆的組織,這個組織,一直盤踞在非洲大陸……”展令君說到這裡,突然止住了話頭,似乎覺得自己說多了,微微蹙眉。
“你是說,他們在納達索亞?”蕭綃的寒毛瞬間豎了起來。
“我不確定,”展令君抿唇,“防身而已。”
蕭綃狐疑地看著他,“哎,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國家情報局的人?”
剛才還擔心嚇到她的展令君,此刻只剩下了無語,“首先,咱們國家沒有國家情報局這個機構;再者,你覺得我像007嗎?”
“像,”蕭綃很是認真地點頭,“單論帥度肯定是夠了。”
展令君猝不及防地被她逗笑了,剛剛陷入的痛苦回憶頃刻間煙消雲散,“你……”
“叮叮叮……”蕭綃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是“小姑”,頓時翻了個白眼想摁死,卻見展令君正看著她,用眼神示意她先接電話,只得接了起來。
“蕭綃啊,上次我給你介紹那個男的,怎麼樣了?”小姑那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從聽筒中冒了出來,連帶著旁邊的展令君也聽得清楚。
蕭綃呲牙,強忍住怒氣,“我倆不合適。”
“怎麼不合適了?”小姑頓時不樂意了,“你都不去見見人家,怎麼就知道不合適了。人家看了你的照片,還挺滿意的,我覺得能成。”
“成什麼呀?他初中都沒讀完,還離過婚!”蕭綃實在不想搭理這個小姑,這位也在帝都生活,平時甚少來往,就是熱衷於給她介紹物件。
“文化水準低怎麼了?他可是本地人,家裡有房,拆遷賠了幾百萬,吃喝不淨。你不是身上有病嘛,正好他帶個孩子,你就不用生了。”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蕭綃就配找個這樣的,條件好的大小夥子,肯定看不上她。
蕭綃氣得肝疼,“小姑,我在國外呢,你給我打電話一分鐘一塊錢。”她開了國際漫遊,國內打她的電話直播就能打通。
“哎呦,你怎麼不早說!”那邊匆匆掛了電話,連一句結束語都沒說。
鎖上手機,蕭綃有些失落地低下頭。
沒生病的時候,親戚介紹的相親物件條件都還不錯,但她以前有韓冬雨這個活在手機裡的異地男友,沒去相過。
如今生病了,知道她病的人不多,小姑算是一個。他們給介紹的相親對象,明顯比以前低了不止五檔。
“你去相親了?”展令君皺眉,心中莫名地有些不爽。
“我沒見,就手機上聊了兩句,把他拉黑了,”蕭綃趕緊解釋了一句,說完又覺得有些多餘,展令君又不是她的誰,歎了口氣,“可能是我太矯情了,人家雖然初中文化,但是本地戶口,還有房子和拆遷款。像我這種有病的人……”
“胡說!”展令君生氣地打斷了她的話,“城市裡95%的人都有病,或多或少而已,你的病不嚴重,甚至能比那些抽煙喝酒的人活得更久。”
那你覺得,自己比這種離婚男的條件更差嗎?蕭綃想問他,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兩人好不容易又親近了些,還是不要提這種尷尬的問題了。
把蕭綃送回酒店,展令君去中心醫院交接了手續。他今年為MSF服務的時間已經結束,接下來可以自由行動了。
次日,蕭綃帶著攝影小組再次去了景區。
“我跟當地警方聯繫過,他們保證這裡是安全的,”蕭綃將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訴眾人,“我們儘量趕工,快些拍完早些回去。”
聽到這話,眾人的臉色都好看了很多,兩個模特也不再說什麼。大家有志一同地加快了腳步,廢話不多說地開工。
拍攝地還在油田附近,今天選了一處小溪邊。熱帶叢林的風貌讓人迷醉,蕭綃自己也忍不住拿手機拍了一張做素材。
越野車的轟鳴聲從遠處傳來,蕭綃抬頭看過去,就見昨天坐過的那輛越野車正從土坡下面沖上來。
“展令君!你怎麼來了?”蕭綃很是驚喜地跑過去。
展令君放下車窗,單手搭在車門上,沖不遠處的村落抬了抬下巴,“這邊有病人,我來看看。”
原來是出診啊……蕭綃有些失落,還以為他是來看自己的。
正說著,遠處的油田突然傳出一聲震天的鳴槍聲,緊接著,幾名身著迷彩服的蒙臉大漢突然從高草叢的那邊沖了出來。
所有人立刻舉起了雙手,蕭綃的腦子裡嗡地一聲,血液頓時從頭頂抽離,臉上一片冰涼。
“所有人,跟我們走。”三輛破卡車從油田那邊開過來,先前蕭綃見過的那兩位專案經理,此刻正瑟瑟發抖地呆在其中一輛車上,手腳被捆住,仿佛待宰的羔羊。
“先生,我們不是油田的員工。”肯亞耶急急忙忙地解釋。
“少廢話!”站在他身邊的大漢根本不聽,一腳將肯亞耶踹倒。那三輛小卡車上,有不下二十名武裝分子,他們是專門來抓油田的人的,想來是為了勒索。
攝影師和道具師已經被捆住了手腳,布蘭琪和趙欣嚇得尖叫,又在敵方的威脅下閉上了嘴,無聲哭泣。幾個武裝分子在交涉,他們似乎不太會開車,威脅蕭綃他們雇的司機把皮卡開上。
蕭綃背靠著展令君的車門,汗水浸濕了背後的衣裳,小聲問展令君,“我們怎麼辦?”
“別怕,”展令君輕聲說了一句,而後對離他們最近,看起來像個小頭目的人說,“先生,我自己開車,跟著你們可以嗎?”他的語氣非常卑微,甚至帶著點顫抖。
小頭目看向展令君,讓他下來,搜查了他的全身,又趴到車裡檢查了一番,哼了一聲示意他開車。
展令君抓住蕭綃的手腕,可憐地說:“她是我的妻子,她懷孕了,不能顛簸,可不可以讓她坐這輛車?我家裡很有錢,你們想要多少都可以,只要不傷害我們。”
這台越野車是周圍的車裡最好的,小頭目決定自己坐,看了一眼明顯快要嚇死了的蕭綃,讓人捆住了她的手腳,扔到後座上,自己則抱著武器,坐在了副駕駛上,抵住展令君的太陽穴,“跟上那些卡車。”
***小劇場***
蕭綃:臥槽?這是跳過拍拖直接懷孕了嗎?
君君:不要在意細節
蕭綃:不行,說出口了就得實踐
君君:……員警蜀黍,這裡有個牛盲賴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