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如流水,光明亦如流水,對於眼盲的慕江天來說,如今的光是看不到的,只能靠觸摸。當溫暖的光沿著指縫劃走,便與流水無異了。
“很有趣的說法。”蕭綃笑起來,看到慕江天真的在寫曲子了,有一種自己拯救了世界的錯覺。
“聽說令君受傷了?”慕江天慢條斯理地戴上手套,他彈了一天的琴,需要找李萌來按摩一下。
“嗯……”蕭綃點點頭,想起慕江天看不到,又趕緊應了一聲,把非洲的事簡單說了一下,“我大概,明白你之前說的意思了。”
“什麼?”慕江天拉開盲杖,站起身來。
“他的確是個倔驢子。”蕭綃說著,自己忍不住笑起來。
“什麼驢子?”展令君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蕭綃和慕江天齊齊僵了一下。最尷尬的事莫過於正說人壞話被人聽到。
“你怎麼來上班了?醫生不是讓你靜養嗎?”蕭綃趕緊岔開話題,快步走到展令君身邊。
“不打緊,我只是來看看。”展令君抬手,請蕭綃到隔壁貴賓休息室,把慕江天扔給了隨之而來的李萌。
三樓也是有診室的,一些VIP客戶不想在一樓被人看到,就會要求修復師到三樓來。兩人出了琴房,恰好遇到從問診室出來的廖一帆。
“師……展醫生。”廖一帆想起上次展令君的警告,將到了嘴邊的“師兄”兩字生生給吞了下去。
展令君略一點頭,便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刷開開了一間休息室的門。
蕭綃回頭看了一眼廖一帆,想起先前的事,“對了,我得請你的朋友們吃飯,剛好你來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展令君微微挑眉,低頭看看滿眼狡黠的蕭綃,不知道這人在打什麼歪主意,“那一會兒問問他們。”
廖一帆站在電梯口,聽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聲音,捏緊了手中的鋼筆。
休息室都是單獨的小房間,裡面有水果和零食,還有棋牌、手工。這些其實也是治療項目,屬於作業治療,桑榆目前沒有招到好的作業治療師,陪著病人做手工的工作一直是由護士們擔任的。
“這裡好棒,我可以在這裡消磨一整天,”蕭綃舒服地靠在沙發上,“這就是vip待遇嗎?”
展令君在她身邊坐下,一本正經地說:“不是,是老闆娘待遇。”
蕭綃抬手打他,想起來他的傷還沒好,手在離展令君三釐米的時候突然緩慢了動作,輕輕在他沒受傷的胳膊上拍了一下。
展令君卻似真似假地痛叫了一聲。
“我又沒用力,你叫什麼疼啊?”蕭綃以為這冷淡的傢伙對於打鬧是不會回應的,沒想到這麼配合。
“哥哥也喜歡這個遊戲。”展令君笑著看她。
剛出事的兩三年,展令羿都是渾渾噩噩的,話都不會說,後來經過他日復一日的努力,終於恢復了三歲的智力。那時候他最喜歡的遊戲,就是把弟弟當發聲玩具。
這是把她當三歲小孩哄了?蕭綃呲牙,又想打他了。
展令君毫不反抗地給她打,自己則撥通了前臺內線,告訴甜甜老闆娘要請大家吃飯,確認一下大家下班後的時間。
蕭綃本不是什麼多疑的人,以前跟韓冬雨分隔兩地,聽說他跟別的女生一起看電影也沒怎麼生氣,輪到展令君的時候就一點小問題也忍不了,暗自告誡自己這樣不好,嘴上卻控制不住地問起來,“你跟廖一帆,是師兄妹啊?”
“嗯,在美國讀研的時候一個學校,”展令君掛了電話,放鬆身體靠在沙發上,“她本來是學神經外科的,我常去他們專業旁聽,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後面的事不用多說,肯定是神經外科高材生,為了心儀的學長放棄本專業,改學康復醫學。學妹畢了業如乳燕歸林,直奔學長的懷抱,共同經營康復診所,你耕田來我織布。
蕭綃鼓起臉,“還挺浪漫的嘛。”
“男耕女織,是挺好的。甜甜說想要新裙子,老闆娘有空給織一條,”展令君看得好笑,忍不住伸手捏她臉,“說起來,我們還沒有互相坦白過感情史。”
最近一個月都在兵荒馬亂中,兩人在一起後不是逃難就是住院,都沒有好好談情說愛。
蕭綃聽到這話,頓時來了精神,“對,是該坦白一下。我的你都知道了,就有一個談了三年的前男友,兩年都是異地,平均一年見兩次,基本處於養在手機裡的電子寵物。分手你也參與了,後來還被你打了。”
“他之後有再聯繫你嗎?”展令君順著問。
“沒有,他也不是那麼沒臉沒皮的人,要不是受了周倩誤導,根本不會來找我。”蕭綃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家底翻了個乾淨。
“哦。”展令君表示瞭解,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喂,你呢?”蕭綃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展令君的癢癢肉。
展令君仔細回憶了一下,語調緩慢地說起來,“我是學醫的,大學的時候太忙,沒時間談戀愛。後來回國,親戚給介紹了一個,讓我看了照片……”
蕭綃的精神徒然緊繃起來,親戚給介紹物件,肯定不止介紹過一個,這位被單獨拎出來,那必然是有後續的。
果然,嘴巴毒得好似每天拿敵敵畏當漱口水的展令君,竟然破天荒地誇讚了兩句。
“那真的是個挺漂亮的女孩子,尤其是那雙眼睛,看過一眼就不會忘,”展令君說著,眼中不由得帶上了笑意,看得蕭綃心尖直抽抽,“但她太小了,而我還在創業期,根本不合適,就直接拒了。”
“哼哼,你是不是現在還惦記著那個姑娘呢?”蕭綃氣哼哼地說。
展令君好似沒看到她生氣了一般,繼續用趙忠祥念白動物世界的語氣,抑揚頓挫地說,“後來我都快忘了,知道有一天,在街上遇到了她,她戴著口罩,眼睛很漂亮……”
不停上升的怒氣,就要把蕭綃頭頂的氣球撐爆了,突然聽到了口罩兩個字,氣球“噗”地一聲就漏了個徹底。蕭綃激動地手心冒汗,卻還厚著臉皮問:“那你看到真人的瞬間是什麼感覺?”
展令君斜眼看她,“激素臉,分手心理調適期,印堂發黑,看起來很倒楣。”
蕭綃:“……”果然,童話裡都是騙人的,這人今天肯定沒用敵敵畏漱口,用的是百草枯!
***小劇場***
《弟弟是最好的玩具篇》
哥哥:打屎你
君君:哦
哥哥:QAQ 不好玩,我打你都不叫
君君:啊,好疼
哥哥:要叫得感情豐富一點
君君:啊~~疼~~
麻麻:……兩個兒子都瘋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