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得知宋暄和到了南市時,蕭淵穆腦海裏迅速閃過的是前段時間他去華國辦事時做過的夢,那個夢十分模糊,卻讓他在深夜驚醒,當時就改變之前定好的計畫,直接回了米國。
在還沒有見到宋暄和之前,就聽到了他對他母親說的那一番話。
就在那一刻,那個噩夢帶來的,經歷了十幾個小時飛行,這期間即使是強迫自己安靜下來處理工作也無法消除的恐懼以及空虛感,就這麼被他的這麼幾句話安撫下來。
蕭淵穆想,就算上一世宋暄和真的死在了南市,也與這一世的宋暄和無關。
上一世害他的人這一世不是死了就是還在牢裏,至於被呂超他們指使的那個曾做過上一世宋暄和“金主”的男人,這一世更是連面都沒有與宋暄和見過,更沒有任何接觸。
而且,上一世的宋暄和與這一世的宋暄和,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蕭淵穆這樣想著,心裏一點點安定下來。
然而這些被他強行壓下去的恐懼,在宋暄和提出要回國一趟時,再次冒出了頭。
他用理智思考,十分清楚他安排在宋暄和身後的人,讓宋暄和哪怕是想要獨自闖入原始森林也能全須全尾的出來,而且這個時間點宋暄和選擇回去,除了回家看看之外,也是為了當初他投資的電影,這兩項之中的任何一件事,都與南市無關,他根本不需要因為一個夢就亂了方寸。
可是無論他平時再理智,在碰到宋暄和的事情時,他還是難以只用理智思考。
他甚至想過,他已經重生過兩次,這兩次已經充分證明了這個世界上確實有無法用科學解釋的非自然力量存在。如果是這樣的話,命運論是否也並不是完全的胡扯,如果命運論並非胡扯,那麼宋暄和是不是也會踏上上一世的老路。
想到這裏,蕭淵穆突然恐慌起來。
他命令楊傑時刻與保護宋暄和的人聯繫,務必在每一分鐘都確定宋暄和的位置和安全,他要隨時知道宋暄和的所有情況。
這個要求,讓楊傑以及跟著宋暄和的人都覺得他有些奇怪,甚至路易士都問他,是不是對宋暄和有些控制欲過度,還玩笑著提醒,如果戀人之間不能有互相獨立的隱私以及私人空間的話,戀情很難長久。
可是蕭淵穆無法在意那麼多了,他的預感一向很准,隨著宋暄和離開他身邊的時間越長,他心裏不祥的預感就越重,就算是知道宋暄和此刻十分安全,也知道此時不論是公司還是蕭家現在離開都不是好時機,可他卻等不下去了,他只有親眼見到宋暄和平安無事才能徹底放心。
幾乎是在這麼想的下一刻,他就安排好了一切直接啟程來了華國,因為離開得倉促,他本來已經準備好了在飛機上處理的工作,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不覺得有多疲憊的他上機後竟然沒多久就困了,然後一睡就是上十個小時,直到飛機降落前才醒來。
剛一落地,就聽到宋暄和去了南市的消息,更讓蕭淵穆肝膽俱裂的是,楊傑告訴他,宋暄和不僅僅到了南市,還已經出發去了上一世讓他殞命的森林。
蕭淵穆很難形容那一刻他是怎樣的感受,噩夢中的場景以及上一世楊傑在他耳邊說起宋暄和死亡消息的聲音在腦海裏以及耳邊重複迴圈著,甚至眼前都像是有了虛影,彷彿下一刻就會看到宋暄和死無全屍的躺在他的面前。
在楊傑等人詫異的視線下,蕭淵穆開著車闖了不知道多少個紅燈終於開到了這個森林旁,見到平時跟著宋暄和,此時正等在林外,告訴他一切情況都十分正常的幾人後,蕭淵穆一直提著的心才不那麼緊,直到一聲木倉響傳來。
蕭淵穆幾乎是在木倉響起的下一秒就拔腿跑進了樹林,一直守在林外保護宋暄和的幾人也沒想到就是轉頭和蕭淵穆彙報的這一瞬間就出了事,也趕緊跟在蕭淵穆的身後跑進了樹林。
然而一進去,就見到宋暄和平安無事的站在那裏,反觀蕭大少爺,卻是面色慘白得很,若是不知道內情的旁人見到了,還以為剛剛站在樹林裏的蕭淵穆。
蕭淵穆的怒斥聲響起,跟在他身後的幾人識趣的往後退去,順便帶走了還拿著宋暄和的木倉的年輕男人,免得兩位大佬吵架,他們這些跟著的人遭殃。
宋暄和看到森林裏的人走得乾乾淨淨,甚至就連郝柯都被人帶走在之後,獨自面對全身上下都顯示著低氣壓的蕭淵穆反而輕鬆了下來。
他上前抓住蕭淵穆的手腕,帶著他向木屋的方向走去,本來蕭淵穆並不動,只是冷眼看著他,但見他平平安安的站在眼前,一根頭髮絲都沒有少,還能抓著他往前走時,心底積蓄的擔憂和怒火突然又消了一半。
“別生氣了。”
宋暄和不知道蕭淵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更不知道他是因為看到了那條毒蛇害怕他被咬到才生氣還是因為別的一些事情,可是他能感覺到蕭淵穆此時的情緒很不穩定。
“我來這樹林只是之前聽風桐說來這裏采風見到過很好看的風景,一時心血來潮而已,這種小樹林旁邊都被開發過,根本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宋暄和解釋道:“而且你也知道你派了多少人跟在我後面,就算這樹林裏真的有什麼東西,我身上也有木倉,身後還有那些人,怎麼可能會有危險。”
蕭淵穆不言,抓著他的手卻緊得他手骨疼。
宋暄和任由他抓著,上前半步攬住他道:“別生氣了好不好。”
蕭淵穆下顎緊繃,臉上的冷意散了些許,抓著他的手鬆開,改為回抱住他,聲音有些啞:“你不要再讓我這麼擔心了。”
“這種小樹林根本沒有危險,你擔心什麼。”宋暄和仗著蕭淵穆不知道這樹林裏發生過什麼,安撫著他道:“你不知道,剛剛我進來的時候,有個男的也一起進來了,他不只是在週邊打轉,還打算到森林深處去,聽說他小時候養過幾隻小獅子,現在放在裏面養著,他就是去陪他的獅子,你想想他都沒有事,我就在這外面拍拍照能有什麼事。”
蕭淵穆聲音沉冷:“他進去看獅子還是喂獅子都與我無關,你不許再到這裏來了,如果再被我發現一次,我可能會把你關在家裏,讓你哪里也去不了。”
宋暄和挑眉,親了親他的嘴角,勾唇笑道:“蕭老闆,我不知道你竟然喜歡玩囚禁遊戲啊。”
蕭淵穆不理會他的玩笑,目光沉沉:“如果這種事情再出現一次,我會和你玩一輩子囚禁遊戲。”
對上蕭淵穆漆黑的眸子,宋暄和看到了裏面的陰翳和偏執,初次之外,他也看到了他的不安和擔憂,他笑了笑,貼著他的唇道:“好,再有下一次被你抓到,我就讓你關一輩子。”
蕭淵穆推開他,抓住他的手卻沒有放,拉著他大步往外走,沉聲道:“說到做到。”
宋暄和任由他牽著,勾著唇走在他身邊,兩人並肩走在林中。
這個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太陽快要落山時,從枝葉縫隙投下來的光芒也微弱起來,除了勉強投射進來的陽光,森林之中一片暗色。
木屋在森林週邊,卻是週邊裏最靠近內圍的地方,所以從這裏走出去大約也要十幾分鐘,宋暄和與蕭淵穆才走了不到五分鐘,樹葉間投下來的光就黯淡得幾乎難以照路,在光線微弱的情況下,人的聽覺變得格外敏銳。
昆蟲此起彼伏的叫聲,風吹過樹葉和草木的嘩啦聲,有什麼東西從灌木中鑽過帶動樹葉的噗呲聲,還有爬行動物的鱗片從樹幹上摩擦而過,吐信子時小小的嘶嘶聲……
蕭淵穆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抓緊了宋暄和的手,兩人同時低聲安慰對方道:“別怕有我在。”
宋暄和怕黑,蕭淵穆怕蛇,兩人都極力保持著鎮定在叢林中行走,身子卻越走湊得越緊。
比起蕭淵穆的童年陰影,宋暄和自覺自己這種大部分人都有的怕黑弱點不算什麼,而且這時候有人和他一起,其實他並沒有那麼害怕。
所以他想說些什麼來轉移蕭淵穆的注意力,他問:“你怎麼突然來華國了,蕭家那邊不是很多事情要忙嗎?”
“沒事。”蕭淵穆聲線清冽,仔細聽能從裏面聽出一絲緊繃的啞:“蕭家那邊有蕭南在,我離開幾天出不了事。”
“蕭臨現在身體怎麼樣了?”
“還行。”蕭淵穆淡淡道:“只要就這麼安安靜靜的養著,再活個上十年沒問題。”
宋暄和頓了頓,突然想到蕭淵穆這一次繼承蕭家似乎比書裏提前了許多,於是問道:“蕭臨到底是怎麼出的事,還有他為什麼會答應直接把位置讓給你,既然他的身體沒有大事的話,應該會想要過幾年再考慮退下來的事情吧。”
“只是一個意外。”
即使知道宋暄和並不是被養在溫室的花朵,能夠理解商場上的明爭暗鬥以及家族爭權奪利的殘忍,可蕭淵穆還是不願意讓他知道他做過一些什麼,因為有些事情他根本無法向宋暄和解釋,他也不希望讓他因此對他產生忌憚。
蕭淵穆還記得最初的時候,宋暄和對他一直是忌憚的,直到後來的相處中,這種提防和忌憚才漸漸消失,當初他不介意宋暄和對他的防備,可是現在卻不能不介意了。
想到這裏,蕭淵穆眸光閃了閃,問:“你是什麼時候對服裝設計感興趣的,我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很小的時候。”宋暄和回答得很快,似是只是在回答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聲音聽不出任何異樣:“就連我媽都不太清楚,你不知道很正常,我之前都是自己跟著書上和網上學,也沒想過自己這麼有天賦。”
這些話宋暄和確實沒有撒謊,他在原來的世界裏,就是很小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對畫畫感興趣過,但那時極其短暫的一段時間,小孩子的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後來他就又喜歡上了其他事情,直到母親去世,也並不知道她早已經丟了畫筆的兒子,日後會喜歡上與畫畫相關的服裝設計。
當初他會學服裝設計,也純粹是因為高中前兩年太混了,成績很難迅速追上去,恰好一個見過他畫畫的畫室老師又追著他讓他學畫畫,他就那麼學了,沒想到藝考時,僅僅學了一年的他卻超過了同集訓基地學了三年甚至上十年的其他同學,以專業第一名的成績被國內最好的美術院校錄取。
再後來,遇到了欣賞他的導師,一路上也算是順風順水,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都已經將自己的工作計畫已經規劃排到了三十五歲,誰知道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聽到宋暄和話語間毫不掩飾的驕傲,蕭淵穆一直微微抿著的嘴角揚了揚,然後又壓了下去,他道:“你這次回來見了蕭聲林嗎?”
宋暄和愣了下,沒想到蕭淵穆的話題轉得這麼快,不過還是很快回答道:“沒有,他最近好像也很忙,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他回蕭家了。”蕭淵穆淡淡道:“蕭家有些東西本來就是他的,就算是他媽媽不想要也還是留給他的,只要他願意去拿,那些東西就屬於他。”
宋暄和沒有說話,他不是很清楚這段時間蕭聲林的動向,但是他聽周楠說蕭聲林變了不少,從之前那個溫潤愛笑的青年變得冷漠了許多,或許這才是他的本性,也可能是因為經過生死被人當做遊戲玩弄之後,突然改變了性格。
可是除了這一些,蕭聲林對於他們這些朋友,卻是始終如一的。
“說起來,蕭聲林確實應該感謝你。”蕭淵穆又道:“當初如果不是你知道他會出事,他也很難撿回一條命。”
在蕭淵穆的記憶裏,上一世的蕭聲林卻是是死于蕭柏琮陷害他的伎倆之中,當時他與蕭聲林並沒有什麼交情,知道蕭聲林的死亡之後,雖然去祭奠過一次,卻也沒有真正放在心上,可他的死到底也與他有幾分關係,所以再次重生之後,他就想過要阻止這件事情發生,只是沒想到,對這件事早有預料的似乎不只是他一個人。
“當時……”宋暄和低垂著眼,道:“其實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我做過一個幾個夢,夢裏有很多似是而非的事情,起初我只以為是夢,可是後來沒想到那些事情卻都實現了,那些夢裏就有蕭聲林出車禍的事情,所以我才試著想要阻止,沒想到這一次也是真的。”
蕭淵穆瞳仁一顫,夜色下看不清他的情緒,他道:“你還夢到過什麼?”
宋暄和眸光閃了閃,淡淡道:“還有幾個,不過記得不太清楚了。“
“有關於我的?”蕭淵穆用的是疑問句,語氣卻很篤定。
當初他一直疑惑宋暄和為什麼會對他有所忌憚,如果真的如宋暄和所說,那也就能夠解釋過去了,如果是在他沒有重生過之前,聽到宋暄和這些話可能不會相信,但是他自己都重生了兩次,宋暄和為什麼不能夠做個預知未來的夢。
這個世界,有時候確實挺奇幻。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宋暄和的話明明可以解釋之前所有的異樣,但是蕭淵穆心底還是有一絲懷疑,
他總覺得事情並不是這樣。
“有。”宋暄和道:“我夢見我們分手了,你因為當初我逼你和我在一起就瘋狂報復我,害得我有一段時間都不知道要怎麼和你相處。”
蕭淵穆回憶了一下,宋暄和確實有一段時間和他相處得十分彆扭,但那時在他再次重生之前了。
怕蕭淵穆再問,宋暄和搶回了提問的主動權,他問:“蕭家現在怎麼樣,你有把握嗎?”
“有。”蕭淵穆前面一個字答得很輕鬆,後面一句話音調卻低了下來:“給我一年,等我把蕭家的事情處理好,到時候你想去任何地方我都陪你,但是這一年之內,別讓我擔心了好嗎?”
宋暄和腳步一頓,剛抬腳就感覺抓著他的手緊了緊,他扯了扯嘴角,沉默了幾秒才輕輕道:“好。”
兩人踏著月光走出來樹林,林子外面楊傑等人早已經等候多時,見到兩人出來都鬆了口氣。
楊傑迎上來道:“剛剛蕭夫人打了幾個電話過來,我說您現在不在,她讓您馬上回電話過去。”
聽到宋暄和承諾之後,心情十分不錯的蕭淵穆接過了楊傑手裏的電話,淡淡頷首:“準備回酒店,然後明天我們就回米國。”
楊傑一頓,看了眼低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宋暄和,遲疑著問:“宋少也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蕭淵穆轉眸看向宋暄和,恰好此時宋暄和抬眸,兩人視線對上,宋暄和眼睛彎了下:“得了,我和你回去。”
“嗯。”
蕭淵穆輕輕應了聲,不知道是在回答宋暄和還是回答楊傑,眼尾沉澱的繾綣笑意與之前壓著冷意的模樣判若兩人,讓一眾一直跟在宋暄和身後沒見過蕭淵穆幾次的保鏢們十分驚愕。
保鏢們不知道蕭淵穆是在回答誰,楊傑卻十分有自知之明,他後退一步,吩咐司機準備好車,轉頭準備叫蕭淵穆他們上車,然而還沒開口,餘光就瞥見之前被那些保鏢們一起帶出來的青年,道:“蕭哥,那個人就是剛剛開木倉的人,但是據他說說,之前他開木倉是因為森林裏有蛇,他為了報答宋少送給他的木倉才幫他打死了蛇,救了宋少一命。”
蕭淵穆蹙眉,順著楊傑的手看向他嘴裏的青年,見到青年的模樣之後眼底幾不可查的劃過一絲詫異,道:“郝柯?”
郝柯見蕭淵穆已經看過來了,只能走過來,淡淡道:“沒想到救的是你的男人,如果早知道的話,我可能不會救他。”
宋暄和挑眉,郝柯繼續道:“不過既然都救了,那木倉就歸我了,當做報酬,你們要是沒什麼事就趕快離開,別吵了樹林裏的動物。”
蕭淵穆說:“我記得之前交給你一組代碼讓你破解,你現在還沒有交給我,可是現在卻出現在這種不會有信號的森林裏。”
郝柯表情更冷淡:“我在哪里哪里就有信號,你不用擔心,還有你給我的東西我會儘快做好,做好之後咱們就兩清了,翻過一次你的電腦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情,絕對不會有第二次。”
蕭淵穆勾唇:“把東西給我就行。”
見郝柯頭也不回的進了樹林,宋暄和問蕭淵穆:“你和他認識?”
“之前我剛剛研發出新能源的時候,他接過一筆單子,就是入侵我的電腦想要拿到資料。”蕭淵穆淡淡道:“他膽子很大。”
聽出蕭淵穆語氣裏的嘲意,宋暄和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最後一個之前一直無名的追求者,看來也並沒有按照劇本走,而且就算是按照劇本走,可能也並沒有喜歡蕭淵穆。
算來算去,真正喜歡蕭淵穆的可能只有薛勉了。
宋暄和問:“你對薛勉是個什麼感覺?”
蕭淵穆一頓,想到之前那些人彙報的事情,眼底劃過一絲驚喜的笑意,他壓了壓最佳,保持著嚴肅端正的態度道:“我對他沒有任何感覺,就算是沒有你,我也絕對不會喜歡他。”
“可惜了。”宋暄和嘖了聲。
宋暄和此時的語氣與蕭淵穆想像中的醋意實在相差甚遠,他想要自欺欺人宋暄和終於吃醋了都難,所以嘴角壓下的笑容真的壓了下去,他壓低聲音問宋暄和:“為什麼可惜?”
“可惜他那麼喜歡你。”宋暄和絲毫不覺得有什麼,還笑了一聲,然而剛剛笑完就感覺蕭淵穆此時不太愉悅的心情,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求生欲使他補了一句:“卻沒有我喜歡你那麼多,所以你只喜歡我。”
蕭淵穆眼底的寒意褪去,抓著他的手道:“就算你喜歡我不那麼多,我也會只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