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在害怕,陣痛的間隙,寒引素清晰的感覺到,方振東緊緊握著自己的手雖然溫暖依舊,卻不由自主輕輕顫抖著,輪廓深深的臉上兩道濃眉皺著,目光裡閃爍著擔憂和害怕,這個七尺的高的漢子,經過那麼多大風大浪巋然無懼的漢子,竟然因為自己老婆生孩子害怕了。
寒引素感動之餘,不禁有幾分好笑,從他掌握中抽出自己的手,緩緩抬起,抹了把他腦門的汗打趣:
「回頭讓你手下的兵看見你這麼慫,女人生孩子都怕,你團長的威嚴就徹底沒了」
方振東拽下她的小手重新握在手裡,頭俯下,輕輕親了一下:
「素素你會沒事的」
聲音依然帶著獨屬於方振東的鏗鏘和霸道,寒引素不禁牽起嘴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點點頭:
「嗯!我會平平安安把我們的孩子生下來,你放心。」
寒引素被推進產房的時候,心裡一直是踏實的,因為知道產房外那個男人會守在在那裡,永遠不會離開。
孩子也心疼父母,並沒有怎麼折騰就順利降生,六斤多的小丫頭,個頭不大,小小巧巧的,嗓子眼也不大,哭起來嗚嗚咽咽,跟個小貓兒叫似的,別提多惹人疼了。
方母抱在手裡,和身後的方華中著迷的端詳著:
「老方,你瞧這丫頭長的多漂亮,你瞧她這眉眼兒真秀氣」
嘴裡說著,手上來回輕輕晃悠著,身後的方華忠往這邊探頭,方母往那邊晃悠,方華忠掉回頭來,小孩又被晃悠那邊去了,就是看不底細,把方華忠急的,索性伸手:
「來給我抱抱,讓我抱抱小丫頭」
方母麻利的往那邊一躲:
「得了,你們男人家粗手粗腳的,回頭摔著我孫女可怎麼辦?還是我抱著吧,哎呦!呶,呶,我是你奶奶,奶奶……」
輕聲細氣逗了會兒孩子,發現這麼半天,怎麼身後的老伴兒沒動靜了,訝異的回頭。不禁失笑,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和小孩子一樣,站在那邊臉沉沉的望著她,看意思是真生氣了,方母暗笑,把手裡包的嚴嚴實實的孩子小心遞了過去:
「給,爺爺,抱就抱吧!至於跟我甩臉子嗎」
方華中臉上立馬陰轉晴,笨手笨腳的接過孩子,捧在手裡像捧一個定時炸彈,方母不禁失笑,要說振東和方楠打落生,他就沒抱過一下,這時候倒是巴巴的抱著孫女,那嘴裂開,笑容藏都藏不住:
「我方家的孫女就是不一樣,你瞧這才多久就睜眼了,這眼睛清亮剔透的跟水晶似的」
「可不是嗎」
方母湊過來伸出手護在邊上:
「這丫頭我瞧著隨了素素,秀氣漂亮,這鼻子和耳朵倒是和振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方楠進來的時候,就見爸媽捧著孩子在哪兒你一句我一句的誇著,不禁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我說病房裡不見人,原來跑育嬰室來了,我嫂子哪兒醒了,孩子也該抱過去了吧!」
方華中依依不捨的把孩子交給一邊的護士,又仔細叮囑了幾句,眼巴巴看著護士把孩子抱出去,好半天目光都收不回來,回身對方母道:
「你去看看素素,讓家裡的阿姨熬點雞湯補品送過來」
方母白了他一眼:
「行了老頭子,忙你的工作去吧,還用你說,早就操持好了,素素現在可是我們方家的大功臣。」
方華中給小孫女起了名字叫萌萌,方萌萌,這個小生命的降生就像期盼的那樣給方家帶來了勃勃生機,也令寒引素彌補失去第一個孩子的遺憾。
寒引素剛出月子,寒穎那邊就出了事兒,寒穎勾搭方振東無果,心裡嫉恨寒引素,偏又靠不了前,可現實的日子也得過,聽說夜店有錢男人多,便打扮的花枝招展,夜夜留戀與娛樂場所,一來二去就認識了一幫狐朋狗友。
其中最入她眼的有一個男人,別人都叫他傑哥,看著有四十出頭,會打扮,穿戴體面,出手闊綽,經常一晚上消費個萬八千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尤其對寒穎很上心,隔三差五送了她幾件小禮物,都是價格不菲的東西,聽說私底下生意做得不小。
寒穎就動心了,想著要是榜上他,這輩子吃穿就不愁了,郎有情妹有意的,沒幾天兩人就勾搭到了一處,可傑個風雨場中混過來,根本就沒想和寒穎怎麼著,寒穎只能另外尋出路。
知道傑哥開了一個高級溫泉會所,客人都是來不得的有錢人,就纏著傑哥,非要去裡面工作,傑哥一早就是打的這個主意,他的私人會所根本就是個淫/窩,專門賣、淫、嫖、娼的場所,他從中牽線,私密性強,成功率高,價錢昂貴,可貨色也都必須極好,因此瞄上了寒穎。
橫豎就是劈開腿伺候男人唄,別的幹不了,這個寒穎在行,尤其錢多,一個月就能弄幾萬,哪找這樣的好事,可寒穎怎麼都沒想到,她的運氣這麼背,傑哥吹噓了無數次背景硬的會所,不過一個月就被警方端了,她也以賣/淫罪進了局子.
剛開始也挺害怕,後來一想她怕什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就不信,方家能眼看著她在局子裡蹲著,鬧開了正好,寒引素也別想消停的當她的官太太,索性破罐子破摔,恨不得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
掃黃辦的頭還真沒想到,破獲了個打著會館旗號的淫/窩,竟然能捅這麼大個馬蜂窩,這什麼事牽連上上頭的領導,輕重就不好掌握了,一個電話直接打到了方華中的辦公室,趙主任一聽這事兒都把沒匯報給方華中,直接就告訴了方振東,這事壓得越小越好,影響太壞了。
方振東瞞著媳婦兒通知了寒青山,一方面在警方這邊疏通疏通,仗著不是什麼大罪,也算初犯,交了罰款,就能回去了。
寒青山接到消息,一口氣險些背過去,寒家雖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可祖祖輩輩都是規矩人,到了他寒青山這一輩兒,真長臉了,出了個賣/淫的閨女,讓公安局逮起來了,這事要是傳出去,他寒青山腰都直不起來。
氣上來就埋怨趙紅:
「不好好教育孩子,就知道慣著寵著,成天無所事事也就罷了,幹出這事來,把寒家祖祖輩輩的臉都丟光了……」
罵來罵去罵急了,趙紅幾句話就頂過來:
「誰叫小穎的命不好啊,生下來就沒親爹呢,當了biaozi也是你寒家的種,怎麼著,你當你寒家的閨女,個個都是官太太的材料啊!別做夢了」
寒青山氣的直哆嗦,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畢竟還是自己閨女,兩人趕著來了B市,方振東根本就沒露面,就讓小劉一路幫忙辦手續。
三口出了拘留所,在大馬路上,趙紅那火就壓不住了,伸手揪住寒穎的頭髮,反正就抽了兩個耳光:
「你是缺吃了,還是少喝了,這麼糟蹋自己,媽這張老臉還要不要」
寒穎哪兒挨過這個,還在大馬路上,羞惱到了極致,也不管不顧了的嚷嚷起來:
「你還不是一樣,從小到大,去咱們家的男人來來去去,數都數不過來……」
趙紅嚇了一跳,急忙上來捂著她的嘴:
「你個死丫頭,胡說什麼?胡說什麼……」
說著,偷著掃了寒青山一眼,寒青山的臉色陰沉的彷彿暴雨前的天空,氣壓低得讓人都喘不上氣來。
寒青山知道趙紅不是個檢點的女人,要不然自己也不可能輕易就和她有了事,可真知道自己腦袋上扣著綠帽子,還是從自己女兒嘴裡說出來,那滋味還是說不出來的難過。
寒青山眯了眯眼,目光劃過眼前的母女倆,落在寒穎身上,眉眼兒,性子,品質,哪有一點像寒家的人,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都沒有,而且是他的女兒,也是趙紅說的,有什麼證據?自己怎麼當初就糊塗的信了趙紅的話,竟然忘了趙紅根本就不是個安分誠實的女人。
懷疑的種子一旦落下,就彷彿施了催長劑一樣,迅速成長茁壯起來,彷彿一根根刺紮在心裡頭別提多難受了。
從B市回南潯,一路上寒青山的臉色都陰沉的不行,寒穎彷彿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母女兩個也一聲不吭。
進了家門,寒青山覺得也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直接開門尖山:
「趙紅,你和我說句實話,寒穎到底是我的孩子嗎?」
趙紅心裡咯噔一下,目光閃爍幾下,突然就撲過來撒潑:
「你個沒良心的男人,你說這話也不怕天打雷劈了你,你想甩掉我們娘倆兒,我告訴你,沒門,嗚嗚……」
寒青山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那好,明天我們去醫院一趟」
「啊……」
趙紅尖嗓子叫了起來:
「我不去,寒青山,你想驗什麼,我告訴你,我不去……」
聲音裡的慌張,已經藏都藏不住了,寒青山心裡的懷疑這時候算篤定起來,彷彿忽然醍醐灌頂一般,這麼多年自己一直以來對寒穎的愧疚,自責,還有對親生女兒的疏離冷淡,甚至讓小素受的那些委屈,一瞬間全部湧上心頭,令寒青山悔的腸子都青了。
寒青山蹭的站起來,冷淡的開口:
「趙紅,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