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集的大白鯊,地痞出身,通俗點講,就是頭流氓鯊。平素裡欺下媚上,掀女漁夫裙子、扒男漁夫褲子的事這貨經常幹。
真要說起來,河蚌是東海龍王親封的海皇,比起他來級別還要高些。但是這貨窮嘛,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是以這貨一直以來就仗著自己一窮二白,到處耍流氓。
對此大家都十分無奈——打吧,那麼窮的地方,費時費力不說,打下來還要貼錢養。不打吧,他又四處搗亂,沒個消停。
河蚌是打定主意要嚇唬他一通了,免得他趁自己不在老欺負淳於臨。
決心一定,河蚌掐了個訣,她杖上的血珍珠光耀碧海,水面被染成一片血紅。大白鯊急了,李家集窮,淩霞鎮富裕,它聽說這河蚌外出許久未歸,這才壯著膽子來搶淩霞境內的海魚,已經得手了多次,沒想到這次她回來了。
「何盼!!」大白鯊大聲嚷,「東海有令,海域之間不許動武!你若亂來,龍王不會放過你的!」
河蚌身後一條螣蛇的幻影騰空而起,在水面盤旋叫囂,雲淡風清的海面突然就水動風搖,無數血紅的蛇影突然竄起,直撲大白鯊。
大河蚌語聲冰冷:「所以呢?」
她一杖下去,一聲巨響,海水逆流如柱湧起數丈,連淩霞山都被震得抖了一抖。大白鯊被水柱衝出數丈高,驚得魂飛膽散。
淳於臨也有些驚於這聲勢:「事情鬧大了恐龍王追究!」
河蚌悄聲道:「我現在只是個元神,耗不起,嚇跑了算了。」
大白鯊的內修一看勢頭,駭得連法杖怎麼握都忘了。風浪太急,連海族都無法站穩,大白鯊自浪頭落下之後一個鰭被打歪了,鯊魚頭上也滿頭是包,它二話不說,拉了自己的內修就跑。深海仿佛刮過一陣龍捲風,將李家集海域一帶攪得一片狼藉。但大白鯊不怕——李家集窮得連內褲也沒有多餘的一條,深海沒建啥大建築。
河蚌覺得沒撈到點啥,划不來,轉身問自己的祭司:「這倆貨這麼慫,要不咱趁機把李家集收過來?」
淳於臨一聽就一個頭兩個大:「李家集太窮了,收過來還要貼錢養著,費時費力。而且方才動靜太大,肯定驚動了東海,如我所料不錯,東海使者已在趕來的途中了。」
河蚌最不喜應付這些東海來的什麼使者,立刻不玩了:「你去應付他,那頭流氓鯊今日被本座一嚇,絕不敢對使者說實話。我回清虛觀了,記得我說過的事。」
話落,她一回身騎上一條旗魚,幾乎一瞬間就走得連人影都看不見了。
淳於臨微微歎氣,這些年他收拾她留下來的爛攤子都習慣了,轉身即吩咐防守的鯨魚:「準備一下,迎接東海來使。」
河蚌回到清虛觀,她的身體仍然趴在床榻上,呼吸均勻,如在熟睡。而劉沁芳就站在她面前,偶爾伸出手,但很快又縮了回來。
河蚌附進體內,睜開眼睛:「你在這裡做什麼?」
劉沁芳似乎不防她突然醒來,嬌怯地往後退了幾步方才站穩:「我……我一個人害怕,就過來看看你。」
河蚌冷哼:「看見我難道你就不怕啦?哪來的回哪去!」
劉沁芳似乎不敢和她多說,轉身緩緩往門口移動。河蚌看著她,突然想起——我走時,好像閂上門了吧?
她看看房門上的門閂,狐疑不定。
夜間,清韻又學會了做蘿蔔丸子,河蚌貪新鮮,吃得飽飽的,這時候便有些犯困,躺在床上打盹。外面門微微一響,一個人走了進來,道冠道袍、衣著嚴整,不是容塵子是誰?
河蚌裝睡,容塵子也自顧自解了外袍掛在衣架上,如今他在河蚌面前已經不似初時,如果隻換外袍的話,也不再次次避開她了。
清玄送了水進來供他梳洗,他絞了濕毛巾上前,輕柔地擦了擦她的臉和手。清玄垂首站在一邊,待他淨完面方端了水出去。
容塵子關門上榻,仍是盤坐掐訣,閉目行功。修道人講究做功夫,即修煉自己的元神,初期往往需要在灶台、神台等地閉目念咒靜思,雙手交疊置於臍上。念訣之時靈識和肉體分開,可與使者多多交流,也使自己元神更加強大。
容塵子在榻上坐了一個時辰,方緩緩收式,隨後他躺在河蚌旁邊,見她似乎睡熟了,半點也不觸碰她,逕自睡了。
堪入淺眠,河蚌翻個身撲在他身上,語聲甜糯:「知觀。」
容塵子不怒不惱:「嗯?」
河蚌半張右臉貼在他胸口,長髮涼涼滑滑地覆蓋了他的肩頭:「李家集那邊沒事了嗎?」
容塵子語態凝重:「屍體不見了,狗也沒找到。不過那氣息很奇怪,倒不像是妖。羅盤也沒動靜。」
河蚌伸手觸摸他的眉,果然那眉峰又皺起來了,她慢慢將它撫平:「那知觀怎麼回來了?」
容塵子輕輕拍著她的背:「擔心你們,睡吧。」
河蚌將身子上移一點,唇瓣相觸,她輕輕舔他,容塵子的身體慢慢繃緊,他以手格住她,指腹輕撫她光潔細嫩的下巴,她像一隻熟透了的水蜜桃,仿佛咬一口那甜汁就會吱吱地往外冒。容塵子語聲很低:「睡吧。」
河蚌搖頭:「睡不著,不知怎麼的就害怕。知觀,你說那個劉沁芳會不會是鬼呀?」
容塵子蜻蜓點水般回吻她飽滿的唇,突然就有了些耳鬢廝磨的味道,他握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手,語聲溫柔:「我在這裡,不怕。」
河蚌打滾:「可你明天還會走的!」
容塵子啼笑皆非:「你是妖嘛,膽子可不可以大一點?」
河蚌就不滿意了:「妖又怎麼樣,妖就金鋼不壞、長生不死啦?」這貨又開始得意洋洋,「和我一起修煉的,膽子大的都死啦!只有膽子小的還活著!」
容塵子彎了彎嘴角,揉揉她的長髮:「嗯,小心駛得萬年船。」
這河蚌胸無點墨:「我們不坐船,都靠遊的。」
容塵子低笑:「嗯。那是小心泅得萬年水?」
河蚌爬將起來,拿小腳踢他:「你在笑我?!」
容塵子很正經:「哪有?」
河蚌用力踹他:「你分明就是在笑我!!」
容塵子握住她的腳,怕她摔倒,並不拉扯,左臂向上扶住她的腰,讓她坐下來,右手粗糙的掌心緩緩揉搓著她水晶般玲瓏光潔的纖足。
河蚌斜躺在榻上,兩個小腳索性擱在他腰間。約摸一刻,容塵子喉頭微咽,向著河蚌伸出手:「來。」
河蚌合身撲過去,小狗一般就是一通亂舔。容塵子猛然翻身壓住她,隨後又輕吻她的額頭,暗忖劉沁芳或許是行為古怪,有些嚇著了她。驚悸憂思之下行_房,對她不好。
他努力控制自己,放緩了聲音哄她:「好了,睡吧。明天我將劉家小姐帶回劉府。」
河蚌窩在他頸窩裡,微微點頭:「知觀回來給我帶五香葵花籽吧。」
容塵子任她攬著,半晌方輕聲道:「嗯,你在觀裡要乖,要多喝水,想要什麼就跟清玄說,不要搗亂。」
河蚌模糊地應了一聲,已經睡得迷迷糊糊了。
五更天將盡,容塵子起身,也不驚醒河蚌,待梳洗停當,便直接去找劉沁芳,道先送她回家。劉沁芳收拾了衣物,真就跟他走了。
十月末的天已經亮得較晚,寅時末外面還是一片漆黑。河蚌被開房聲驚醒,揉著眼睛坐起身來,見容塵子自外回來。她摸摸身邊,果然不見了容塵子,不由懵懂發問:「知觀,你幾時出去的?」
容塵子語聲如常:「方才,繼續睡吧。」
他脫了鞋襪,重新上榻,再次將河蚌攬在懷裡。河蚌閉上眼睛,突然又大大睜開,再看一眼眼前的容塵子,頓時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