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旺夫郎,你之前不是看到了嗎?你來說一說是怎麼回事?」村長無奈之時,正好看見來旺和來旺夫郎尷尬地站在一旁,於是眼睛一亮,便出口問道。
「呃……」來旺夫郎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當時聽見聲音過來,也只是探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章樹倒在地上,其他的什麼也沒看著啊!
「你大膽說,沒有事的。」村長以為他在顧忌什麼人。
「我就看見章樹頭上流血,倒在地上,之前什麼樣,我不知道啊。」來旺夫郎表情很是無語。
「誒。」村長嘆了口氣,他是相信章爺爺的,他老實,一輩子都沒說過謊,但是章槐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呢?難不成還是他自己掐的?
「村長,我能說一句嗎?」吳麗娘怯生生地站了出來。
「你是?」
「我是來姨媽家做客的,剛才的事我全都看在眼裡。」
「那你說吧。」村長話一出口,就見這個吳麗娘哭了起來。
「我今天跟隨姨媽前來做客,本來是非常高興的,但是……但是章樹大哥回來後,他見我……見我……」她似乎難以啟齒,只是掩面哭的更加大聲了。
「……就對我言行不軌,還說一些……說些下流的話……被表哥聽見了,才上前去幫我討回公道。誰知道章樹大哥力氣太大,差點把表哥掐死,一群人都拉不住他,姨媽沒辦法才這樣做的。」她雖然哭著,但是口齒卻很清晰,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一下子交待清楚了。
眾人看著她嬌怯怯的樣子,哭的梨花帶雨,不由都信了她幾分。
章爺爺和章奶奶卻知道事情根本就不像她說的那樣!
「你胡說,阿樹根本就不喜歡你,何來言語輕薄一說!」
「大娘,我一個弱女子,無依無靠,若不是卻有其事,我又何必自毀名聲呢?」她再次嚶嚶嚶地哭泣起來。
所有人都知道女子的名聲最為重要,她怎麼會因為誣賴章樹而這樣做呢?
「你分明是怨恨阿樹對你說的那些話,他說你不……」章奶奶到底還是心善的,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說,這女子的名聲就真的毀了,她略一停頓,倒是給吳麗娘找到了機會先發制人。
她朝著章奶奶撲通一聲跪下,「大娘,我實在不願你們一家人為了我鬧成這樣,章樹大哥因我受傷,我願意一直照顧他,直到他好起來。」她的臉上佈滿紅暈,似乎十分羞澀。
大家也都能聽懂她話裡的意思,一個清白的女兒家願意近身照顧一個男子,還不是存了嫁給他的心思?
一時間,吳麗娘的形象在不知情的人眼裡,實在是一個大義凜然,知恩圖報的女子。
「呵,說你不知羞恥,你果真是不知羞恥啊!」一個聲音從章樹的門前傳來,大家回頭一看,竟是昏迷在床的章樹自己又爬了起來。
他的臉上蒼白無血色,就連嘴唇都是臘白的,整個人看上去就像紙糊的一樣,頭上還綁著方大夫給他上的藥。
他眼神譏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吳麗娘,任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忠厚老實的男人,會對一個女子說出這樣刻薄的話。
吳麗娘的臉瞬間煞白,大家都有點同情她了。
章樹對她只有憎惡,此時便不考慮那麼多,只想一吐為快,「你是不是想趁著我昏迷的時候把這事定下來?好讓我不得不娶你?你做夢!」
村長這時倒品出什麼來了,不是說章樹想要對她做什麼嗎?看章樹的態度,倒像是這女子要對他做什麼一樣。
「章樹大哥,即使我之前沒有答應你,你也不能這麼說啊!」吳麗娘還想掙扎,她只有一個絕招,於是又捂著臉痛哭起來。
「我要你答應什麼?哦,對了,我要你自尊自愛一點,不要看見一個男人就往上扒,像你這樣不知廉恥的,誰敢娶你回去?」章樹倚在門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那樣子看上去就像是村裡的二流子一樣。
村長見他說的過了,於是咳嗽兩聲警告他。
章樹也見好就收,萬一這吳麗娘尋死覓活,還不要又怪罪到他頭上。
章樹又把眼神移到了章槐的身上。他的眼神冰冷,裡面沒有一絲感情,「你說是我差點掐死你?你娘才打我的?」
「章樹!槐兒脖子上還有證據,你想否認嗎?我知道你對你二嬸有些誤會,但是也不該說謊啊!」章安急忙開口,他現在只希望把水搞混,讓大家心裡有疑慮,誰知道這個章樹流了那麼多血竟然還能爬起來呢!
「讓我看一看他的證據唄,」章樹慢慢走過來,手依然抱在胸前,他俯身朝躺在地上的章槐看去,發現他的脖子上真有兩條掐痕,指印清晰,骨節分明,一看就知道掐他的人是用了大力氣的。這隻手是男人的手,章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你怕不怕?因為一件小事,他就能這樣對你,你真的不怕他哪天心下一狠,殺了你嗎?」章樹嘴唇蠕動,以氣音在章槐耳邊問道。
旁人只看見他俯下身去,然後章槐眼睛就瞪的大大的,眼裡滿是驚恐。
章樹笑著抬起頭,「他脖子上確實有指印,但並不是我掐的。我一直跟著李巖學打獵,今天試著開了下他的大鐵弓,把虎口震傷了,有人給我包紮了厚厚的一層,我怎麼可能兩手用力掐他?還掐出那麼清晰的痕跡?」
章樹把剛剛藏著的手拿出來在大家眼前晃了晃,他的大拇指和虎口都被包紮的緊緊的,裡面一層還有滲出的血跡,是剛剛章樹打章槐時用力過猛崩開的。
村長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然後向大家宣佈,「章樹的傷口是真的,而且他也不可能自己包紮的那麼好,這件事只要問一問李巖小子就清楚了。現在,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
村長看著章安,剛才他一口咬定是章樹掐的章槐,現在他怎麼解釋呢?
章安臉上青青白白的很好看,今天發生的事都太過突然,以至於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章樹手上有傷口。
「都怪這婦人,事情沒搞清楚就發瘋,村長,都怪我教妻無方,才害了我侄兒!這個混小子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傷,竟然也推到阿樹身上!這樣吧,村長,你要打要罰,他們都認了。」他表情羞愧,顯然是覺得自己被誤導而冤枉章樹有點不好意思。
王翠蘭和章槐都瞪大著眼睛看著章安,裡面的不可置信都快要溢出來了。章蓉之前被嚇得一直沒說話,這時她見自己娘和哥哥要受罰了,剛張開嘴就挨了一巴掌,「你是啞巴嗎?剛剛看著大哥被冤枉都不出聲,現在也別說話了!」
打她的是章安,他怕章蓉把他掐章槐的事吐嚕出來。
章蓉捂著臉哭哭啼啼,她不知道為什麼她爹突然變得這麼凶了。
「這樣吧,王翠蘭這無知婦人,砸破了章樹的頭,念在她一番慈母心,就罰她去祠堂跪三天,打十板子。章槐、章安、章蓉冤枉章樹,也去祠堂跪一天。」
村長說完,就甩著袖子走了。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也為難的緊。那個吳麗娘不是本村人,他不好罰她。
村長走了,來旺夫夫也緊跟著走了,再來就是他們一家人的事了,自己就別跟著瞎摻和了。
院子裡靜了下來,章奶奶看著這一大家子,對章安特別失望。
她這個兒子,有點小聰明,從小就伶俐,她對他也是很疼愛的。他大哥人憨厚,仗義,對這個弟弟也是非常照顧的。當初分家時,可以說家裡大部分家產都給了他,不就是他們認為章平更會賺錢,所以吃點虧也沒什麼嗎?
當初章平和他媳婦一起去跑商,章安硬要湊一份子,他們也就帶著他去了。誰知道路上突發大水,她兒子兒媳婦一起沒了,只留下一個章樹,章安倒是好好的,只說自己沒能救下哥嫂。
她當時心裡是有點芥蒂的,但看章安一片赤誠,說對不起哥嫂,會把侄兒當成親生的養大,她不想以後他們死了,阿樹一個人孤苦伶仃,就同意他們搬進來。
沒想到現在這起子黑心腸的竟然這麼冤枉阿樹,如果直說是王翠蘭情急之下做出的事,而章樹又沒有大礙,誰能把他們怎麼樣呢?
偏偏他們壞了心腸,想把事情一起推到章樹頭上,才讓她看清楚了這一家子的真面目。
章安現在無比後悔,他要是剛剛去扶了章樹,知道他不會死,也就不會出這個餿主意了。誰知道他不僅沒死,還醒的這麼快呢?章安正在懊惱,自然不知道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勁了。
「你們明天就搬回去住吧,阿樹也大了,自己能頂門立戶了,你們是分了家的叔嬸,留在這裡惹人閒話。」章爺爺發話了,他的聲音不大,但是不容拒絕。這事,從開始就是他們的錯,已經分了家就不該在牽牽扯扯,只當個親戚走就沒那麼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