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府邸燈火通明,但是祿東讚的臉色卻陰沉的很,徑直去了書房。
欽陵匆匆走來,急聲道:“爹,我已經問過所有的逃兵了,他們都沒有弟弟的消息。”
祿東讚聽了不由微微搖頭歎道:“老二弓馬武藝稀松,領兵打仗的本領也一般,這次大軍十有其九都沒能逃出來,老二怕是死在了戰場上!唉!說起來,都怪平時太寵溺他了,不然,也許還能逃出來!”
欽陵聽了不滿道:“要我說就該怪讚普,讚普明知道弟弟沒什麽本領,還偏要帶著弟弟出征,不就是要弟弟做為質子,好防備爹您嘛!”
“爹您這些年對讚普忠心耿耿,為吐蕃嘔心瀝血,立下了汗馬功勞,才有了吐蕃的今日,讚普竟然還防備著您,如今更是害死了弟弟!”
祿東讚擺了擺手道:“君王禦下之道,有防備很正常。”
欽陵冷笑道:“爹您是宰相肚裡能撐船,我可沒那麽大度,不過,現在好了,他松讚乾布也遭了報應!”
說完之後,欽陵連忙問道:“爹,您覺得松讚乾布還能回來嗎?他該不會是已經死在了興海城吧?”
祿東讚緩緩搖頭道:“雖然大軍近乎全軍覆沒,但是,我覺得,讚普應該是從唐軍的突圍之中逃了出來。”
欽陵聽了有些不甘心道:“即便是他能從唐軍的合圍之中逃出來,可是他能逃過大唐騎兵的追擊嗎?”
祿東讚緩緩點頭道:“能!你不要太小看讚普了,雖然這些年他一直在邏些城深居簡出,但是他領兵打仗的本事可一點都不弱,以他的能力,既然能突圍出去,那就一定能逃脫唐軍的追擊。”
“讚普現在還沒有回來,應該是刻意避開了唐軍,如今正在回吐蕃的路上。”
欽陵聽了一臉的失望:“也就是說,讚普不久之後就會回到邏些?”
祿東讚微微點頭道:“雖然不確定,但有很大的可能。”
欽陵沉默了片刻,低聲道:“爹,您想讚普回來嗎?您還想被讚普壓著嗎?”
祿東讚面色依然沉凝,看不出有任何的變化,緩緩道:“什麽意思?”
欽陵沉聲道:“爹,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所有邏些城,甚至所有吐蕃的百姓都知道讚普陷入了唐軍的包圍之中,都知道讚普已經被唐軍活捉了,或者,已經死了。”
祿東讚皺著眉頭,緩緩道:“讚普到底是生是死,是不是被唐軍生擒,只要等下去自然就知道了。”
欽陵急道:“爹,您怎麽糊塗了?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如果松讚乾布死了,那固然好,可如果松讚乾布沒有死,那咱們就送他上路!”
“現在松讚乾布身邊不可能有太多的人馬,要撲殺他們易如反掌。而且,所有人都會以為,讚普是死在大唐人手裡。”
祿東讚聽了依然沉默,一副在沉思的樣子。
欽陵見此不由心中大喜,老爺子要是想也不想就開口拒絕了,那反倒是沒戲。
現在老爺子沉默不語是在沉思,那就說明老爺子其實也有些心動。
怎麽能不心動呢?這真的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松讚乾布就一個兒子,而且還在繈褓之中,若是松讚乾布死了,那就由這個還在吃奶的孩子繼承讚普之位,爹您身為大相總攬軍政大權,還有誰敢咱們家作對?剪除異己,不出數年,爹就可自立為讚普!”欽陵越說越是激動。
祿東讚沉吟道:“我們葛爾一氏雖然尊貴,卻也比不上讚普,若要自立為讚普,肯定會有很多人不服。”
欽陵連忙勸說道:“是會有很多人不服,可是爹,您也很多親信啊,況且,不是先立那奶娃子為讚普緩衝,您身為大相攝政,總攬軍政大權,以您的手段,要剪除異己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幾年之後,就沒有人反對了!”
“爹,您操勞了一輩子,為吐蕃立下了汗馬功勞,難道就希望一輩子都做這個一人之下的大相?您想想,如果沒有任何掣肘,以您的才乾,一定能讓吐蕃前所未有的輝煌,會成為史冊上最為英明的君主!”
“而且,這也不是為了您自己啊,您的子子孫孫都會成為讚普,而不是只是臣子,甚至會漸漸沒落。”
“爹,您不要再猶豫了,出現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就是上天的昭示,天意不可違啊!若是您再這麽猶豫下去,機會稍縱即逝啊!”
祿東讚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沉聲問道:“若要襲殺松讚乾布,必須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最信得過的就是咱們格爾一族的人,能調派的只有五千騎!”
欽陵聽了心中一振,笑道:“爹,五千騎足夠了!松讚乾布就隻帶了他的親衛逃了出來,而且他的親衛肯定也損失不小,五千騎足以剿滅他們了!”
祿東讚沉聲道:“你不要小看松讚乾布領兵打仗的能力,也不要小看他的親衛的戰鬥力,而且,我們還不知道松讚乾布有沒有收攏一些敗兵。”
“更重要的是,你要確定一個人都不要走脫, 必須要將松讚乾布遇害嫁禍給唐軍,一旦消息走漏了,那可就麻煩了!”
欽陵點頭激動道:“放心吧爹,我都明白,您就等著好消息吧!”
祿東讚沉聲道:“把地圖展開!”
欽陵連忙上前將地圖展了開來,祿東讚起身來到地圖前沉吟道:“如果松讚乾布是迂回避開了唐軍,那他會選擇從哪裡返回吐蕃呢?”
“這幾條路都不太可能,因為松讚乾布肯定會怕唐軍埋伏,我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兩條路,這兩條路很隱蔽,而且崎嶇難行,不可能駐守大軍埋伏。”
“你領兵前往,可以前往此處等待。”
欽陵激動的點頭道:“嗯,我現在就去準備,明天就領兵前往!”
說完,欽陵轉身就要走
祿東讚轉身喝道:“慢著,我再告誡你一句話,如果事不可為,不可強求!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