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乾屍調戲是什麼場景?
古往今來, 多半沒人能想到這個話題, 然而今天, 魏蘇慎做到了。
“哭啊!”
“桀桀, 我們好害怕!”
“……”
乾屍譏諷地爭相開口, 甚至公然討論一會兒要如何吸幹他的血,剝皮做成藝術品。
魏蘇慎耐性極佳地聽著粗俗的言語,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在方杉和剩下的同學眼裡, 很像是一個受盡千夫所指的浪蕩子。
當然, 這個比喻並不恰當, 只是此刻帶給人的感覺確實如此。
在漫天的嘲笑中, 魏蘇慎慢慢揚起頭,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月光如水,一滴滴晶瑩的淚水和一張無悲無喜的面容形成鮮明的交織。
淚珠砸落在掌心, 沒有丁點水花濺出, 不懷好意的乾屍笑聲漸漸弱了下去,終於有了警覺。
誰都不傻,用直覺判斷也知道這看上去晶瑩剔透的淚珠肯定有別的用處。
魏蘇慎抬起手掌, 先看了眼方杉等人,眾人連忙繼續後退,寧願靠近乾屍都不願意離他近一點。
方杉喉頭一動, 提醒道:“是友軍。”
這東西可不能亂扔, 碰上節操就沒了。
魏蘇慎收回看他的目光, 對準乾屍的方向甩出淚珠, 之後便寸步未動,立在月光下,宛若世外高人。
即便看上去毫無攻擊力,乾屍也不敢任由淚珠砸在身上,使勁用手打開,破碎刹那濺出的水霧不可避免的散在身上。
除了陣陣酥麻感,暫時還未感覺到太多的異樣。
躲開的乾屍忍住貿然展開攻擊的衝動,認真觀察被水珠砸到的那幾個。
好像……沒什麼大礙?
他們判定魏蘇慎是故弄玄虛,確定無恙後五指成爪狀,傾巢撲過來,大有將活人撕裂的架勢。
所有人閃避的時候,心中開始倒計時。
乾屍不同於人,被**侵佔的過程要慢了幾倍。就在有人開始懷疑魏蘇慎的淚珠對待不同物種有沒有用時,一個乾屍最先表現出不對勁,褐色的皮膚浮現出詭異的薄紅,視線火辣辣的,同時雙腿猛地一夾緊。
陸續的,三四個乾屍均是雙腿夾緊的姿勢。
有意減弱邁步的幅度極大限制了他們的速度,使得哪怕是行動最慢的胖子都不需要繼續閃躲。
乾屍已經放棄攻擊,像是在隱隱克制著什麼。
“後退,後退!”早有準備的方杉見狀不對,提醒後面的人。
哪裡還用他提醒,連同魏蘇慎在內,早就退到安全距離外。
有了反應的乾屍終於徹底喪失意識,完全被**支配,沒有一點預兆地狠狠抱住身邊的同伴。
在火熱激情的摩擦與反抗中,不堪的畫面開始上演。
被強上的乾屍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被同伴侮辱,要麼手刃同伴。
作為敵對的一方,方杉等人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興奮,其中一個胖學生快速瞧了一眼魏蘇慎,怯懦地問道:“他是不是特那啥……”
多數人的異能是自身特長的進化,好比他是力氣增大了數倍,另一個瘦高個的朋友之前是田徑隊的,異能是速度,最快的時候甚至只能看見一道殘影。
而像這種讓人跟吃了藥一樣不正經的異能,它的主人會不會是觸手怪轉世?
方杉乾咳一聲,無力地辯解一句:“魏同學不是那樣的人。”
話說的也是頗為心虛,要知道自己的能力同宿主的性質相近。
乾屍可不講什麼人情味,面對獸欲大發的同類,毫不猶豫選擇發揚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一輪自相殘殺結束,殘存的立馬作鳥獸狀逃離。
至於是因為敵眾我寡,還是單純忌憚魏蘇慎,就不得而知。
少了這些阻礙者,剩下的就是飄浮在空中的幽靈狀不明生物。
幾個學生看到了逃離的希望,方杉表情中卻缺乏應有的喜悅,和魏蘇慎對視一眼,微微搖了搖頭……若能如此輕而易舉逃離,這就不該叫逃生遊戲,改為童話故事還差不多。
像是為他的想法做證明,廣播適時響了——
“各位同學,請不要離開學校。夜晚到了,很多人可能已經滋生困意,為了讓大家清醒點,讓我們做一場小小的遊戲如何?”
方杉和魏蘇慎例外,多數人聽到廣播後第一反應是——臥槽,這是誰?
緊接著轉變為:有病吧!
方杉身邊的學生也是一樣,一個已經忍不住飆了句髒話,就準備憑著一腔熱血幹翻這些幽靈往外沖。
魏蘇慎把人拉了回來,男生皺眉道:“你該不會真去理那個瘋子?”
“先聽他說完。”
男生可沒那個耐心,甩開他的手:“別管我。”
魏蘇慎確實沒管,只是用輕飄飄的聲音道:“你要是再多走一步,我的眼淚就要出來了。”
男生的腳步陡然僵住,緩緩地轉過身,勉強牽起嘴角的弧度:“那個……我剛開玩笑的,這裡你說了算。”
別人靠拳頭講道理,此人靠眼淚征服。
方杉還沒顧得上震驚男生的變臉速度,廣播再次響起:“請大家在半小時回到教學樓,每間教室不能超過十個人,特別提醒只有四到六樓的教室才能選擇。”
廣播到此暫且告一段落,剛才叫喊著要離校的男生小心翼翼問魏蘇慎:“你是想往南走,還是北?”
魏蘇慎抬眼的瞬間,眾人齊聲道:“你說往北,我們絕不往南!”
魏蘇慎一言不發,轉身朝教學樓走去,後面跟著一串尾巴。
最末端的方杉來到前面和他並肩走,一臉嘆服。
人一多走到哪裡都很扎眼,容易被發現蹤跡,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至少在他們主動攻擊前,很少有人敢單槍匹馬進行獵殺。
都快到達教學樓,遭遇另一個三人組成的團體,每個腰間都拴著死人的頭顱,在行走間跟著晃動。
這幾人他們並不陌生,正好是一個班。
頭顱尚在滴血,一個學生忍住反胃的衝動:“韓坦,你瘋了麼”
面對他的質問,對面的三人或多或少都有笑意:“適者生存的定理初中就有學過。”
問話的學生一臉不可思議,似乎不敢相信昔日的同窗會變得如此可怖。
方杉平靜道:“你可以看作是一種新生,用對待陌生人的態度對待就好。”
過來的路上,他分別詢問過幾個學生的異能狀況,無一例外異能血脈都屬於尚未進化完全的階段。按照方杉的猜測,靈氣復蘇的初始階段,血脈瞬間完成所有啟動的人,很有可能會喪失所謂的人性。
狹路相逢,便是你死我活。
這一次魏蘇慎沒有出手,而是讓幾個學生自己解決。
遲遲沒有動靜,不過兩邊心思不同,對方把腰間的頭顱扔過來,玩味般地大笑:“嚇傻了麼?”
方杉和魏蘇慎立場一樣,準備只在關鍵的時候才略微幫上一下。
從廣播開始的一瞬間,就意味著慘烈的廝殺即將上演,爭奪中碰見熟人很正常,若是連基本的應對能力都沒有,開局即淘汰。
“別怕,”方杉微微挑眉:“有校霸在,我們無敵。”
校霸?
因為頭顱一瞬間有些恍惚的男生們望向魏蘇慎,眼中閃現一抹明悟……沒錯,人頭算什麼,比起能讓任何生物都禽獸不如的眼淚,這算是最低等級的。
想通了這點,他們周身呈現出一種無所畏懼的豪邁。
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出手時果斷了不少,也足夠狠辣。
以他們的實力,還不足以抗衡對面的幾人,方杉偷偷放出些霧氣,一瞬間的麻痹讓幾個男生佔據先機。
親手解決想要害死自己的同窗後,這些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的男生,都處在沉默的狀態中。
教學樓裡的供電突然恢復,瞬間的明亮讓人心中產生慌亂。
魏蘇慎眯著眼看了看樓層內晃動的幾道黑影,開口道:“去四樓。”
學生滿心疑問,卻無人敢發聲質問……他們怕魏蘇慎一言不合就開哭。
“為什麼選擇四樓?”提問的是方杉。
求知欲旺盛的學生紛紛投去佩服的眼神,對啊,明明六樓要更好。
首先數字吉利,再其次,他們班也在六樓。
魏蘇慎淡淡道:“一旦有突發情況,四層方便跳樓。”
一個男生終於忍不住:“四樓跳下去難道不會死?”
“會。”魏蘇慎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但會讓你死的比較好看。”
“……”
這嘴毒的,男生用最輕的聲音問方杉:“我看你們走得挺近的,他這麼會嘲諷人,你是怎麼忍的?”
方杉聽得快意又欣慰,同樣的問句,一般都是別人反過來問宿主。
望著魏蘇慎的背影,方杉眼神囂張至極……該,你也有今天!
魏蘇慎猝不及防轉身,兩人目光撞在一塊,淡淡開口:“過來。”
方杉原本一直是走在他身邊,不知不覺就落後幾步,和其他人一起在背後碎碎念。猝不及防被點名,自知理虧重新回歸原位。
只有少數人聽了廣播來到教學樓,有些是因為出不去校門,不知道往哪裡躲,有些是弱者,聚集在一起趕往人多的地方。
教學樓門口還算是安靜,方杉上樓前突然拉住魏蘇慎,認真道:“裡面接觸不到月光,以防萬一,你先哭一頓。”
男生們齊齊點頭,雙手捧著半蹲在他面前,準備撿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