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轉瞬之間,假期就進入了尾聲。
夏天僅僅持續了短短一陣子,天氣又開始逐漸轉涼。惠利超市擺在貨架之間的小冰櫃中不再堆滿甜筒、冰棒和盒裝冰淇凌,轉而變為速凍雞肉和薯條。大冰櫃中的冰淇凌也開始最後一波打折促銷,因為如果不在金黃的葉子落滿草坪之前將它們賣出去,錯過了這個短暫的秋天,它們就要像熊一樣在寒冷的天氣中冬眠了。
安東尼始終沒有找到時間去羅馬尼亞火龍保護區,而斯內普似乎也沒有找到合適的獨角獸血液代替方法。不過,安東尼倒是在詛咒和儀式上略有進展:不管資料怎麽說,他相當肯定奇洛當時割傷的是左臂,而且在文獻夾縫中找到了一點佐證。
“我知道這不符合常規。”安東尼說,“我們找到的血肉魔法大多獻祭的都是右邊:右腿、右手、右胳膊、右眼、右耳。但是你看,斯內普,這兩種儀式的目的其實是不同的——奇洛當時並不是想為我重塑血肉,而是試圖將我驅逐。”
斯內普低著頭,專心將一些深綠色黏黏糊糊的東西加入坩堝中,哼了一聲。
“而且我不記得他掏出了任何刀具,所以他應該是用魔法劃開的——咬開血管聽起來也不太對,是吧?”安東尼回憶道,“考慮到他是個右撇子,如果他特意把魔杖換到了左手,我肯定會對他的姿勢有印象的。所以是左臂的血。我在麗痕書店的二手書裡找到了一個相近的案例,當時他們想要驅逐陰屍……你在聽嗎,斯內普?”
桌上的小沙漏突然叫了起來。
斯內普粗暴地將它翻了個面,同時不停歇地往坩堝中傾倒著切碎的植物、棕色的粉末、某種動物的皮、藍色的石頭、碾碎的蟲子(“惡”)以及——“等等,那是一堆眼球嗎?”
斯內普讓眼球像一袋豌豆似的落入坩堝,緩緩攪動著,煩躁地皺緊了眉頭,依舊沒有回答他。
“為什麽模仿獨角獸血液需要那麽多眼球?”安東尼問,在斯內普將火調大的時候退了小半步,“我猜測獨角獸只有兩隻眼睛。”那些眼珠隨著攪拌和沸騰浮浮沉沉,不斷翻滾。
“令人驚歎的觀察力,安東尼。”斯內普說,不耐煩地敲了兩下沙漏,一些沙子突然飛回上端,又開始緩慢地向下落。
“我是認真的。為什麽有那麽多眼球——以及你最終真的打算喝這種東西嗎?”
“這種東西。”斯內普重複道,“不,我準備把它裝到果醬罐頭中,讓鄧布利多用它抹麵包。”
“你在開玩笑。”
另一隻沙漏叫了起來。
“我會記得送你一罐。”斯內普說。安東尼笑了,自己在旁邊找了個軟墊扶手椅坐下了。他們隔三岔五就會有一場討論,以至於安東尼已經能記住哪把椅子比較舒服了。
斯內普將火焰變成了詭異的粉色,蓋上蓋子,轉過身來:“閑聊、笑話和放松,嗯?你需要一盒餅乾和一塊野餐布嗎?安東尼,如果你能在我工作的時候保持安靜,我將不勝感激。如你或許能發現的那樣,魔藥學是一門精密的學科。”
“對不起,只是我記得我們今天應該討論這個部分。”安東尼說,把他們的研究規劃表舉到斯內普面前,“一個微不足道的提醒:我的家離霍格沃茨有一些距離,而我分了四次幻影顯形過來不是為了觀賞你製作魔藥的優雅身姿的。”
斯內普冷笑道:“你一定很驚訝吧,安東尼,發現世界不是繞著你轉的。假如你費心垂詢,我的住所距離霍格沃茨也不近。”
“好吧,抱歉。我誤以為你又住回學校了。”安東尼解釋道,“我聽說你通常在假期結束前就提前回來了。”
“是啊。”斯內普危險地柔聲說,“不像有的人,我並不是整日無所事事,遊手好閑,最關心的便是如何解放自己的寵物雞……”
“不要再重複一輪了。”安東尼歎了口氣,“說真的,我非常感謝你,斯內普教授。但是如果這件事給你增添了這麽多的麻煩,你大可以不乾。這真的不是你的職責。”
“勞煩告訴我,安東尼,你準備怎麽找到其他的代替方案?”斯內普圓滑地說,“因為我真的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了……啊,我明白了,你肯定會天天祈禱,然後聖誕節的時候奇洛就會從你的煙囪裡滑到壁爐中吧?”
“首先,我的壁爐已經封死了,所以我並沒有期待這樣的聖誕禮物——或者這樣的聖誕老人。但假如奇洛真的決定在聖誕拜訪我,我會確保自己帶他回霍格沃茨辦完離職手續。”安東尼聲明。
他搶在斯內普冷笑著評論前接上話:“然後,至於代替方案的問題……我現在還不清楚,但是總會有其他道路的,只是需要去嘗試,以及需要時間等待。就像我的祖父說的那樣,如果釣不上來魚,試試去釣皮鞋。”
“釣皮鞋。”斯內普譏諷地說。
“我祖父喜歡釣魚。”安東尼微笑起來,“他能在河邊坐一整天,回來的時候向我們炫耀釣上來的易拉罐和皮鞋。他總說那些皮鞋肯定都是從意大利漂來的。我上學前一直以為我們和意大利是鄰居。”
“非常感人。”斯內普打斷了他的回憶,冷冰冰地說,“你可以把這個故事和鄧布利多說。他肯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然後發誓要獻出自己的左手解放你的小寵物。但是在我面前,你倒不如省省這一套呢。”
安東尼回過神來,探究地看向斯內普。
他突然想起上次自己和斯內普討論起凱文的家庭,他那混合著嫉妒憤恨的話語。
他想起斯內普斷言他有個幸福美滿童年的時候,表現得幾乎像在指責他。
啊……原來如此。
安東尼不知道自己臉上究竟出現了什麽樣的神情,但是斯內普突然被激怒了。他的面孔扭曲著,鷹鉤鼻的長鼻孔顫動著,牙齒猛地咬緊,仿佛能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音。
他的眼中跳動著狂怒的火焰,聲音輕得幾乎成了耳語:“安東尼……”
安東尼立刻知道自己犯了個錯誤。他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對不起——”
這只是火上澆油。
“對不起?為了什麽?”斯內普逼問道,薄嘴唇在安東尼的沉默中扭成一個可怕的微笑。
在他又要說什麽之前,安東尼嘗試道:“為了,呃,不管是什麽傷害了你——”
“省省吧。你真叫人作嘔。”斯內普說,“哦,那個溫和的好人安東尼……你怎麽好意思說出你不想給我添麻煩?難道不是你在鄧布利多面前說自己有多麽需要寵物的陪伴,鄧布利多才會指派我來完成你的願望?難道不是你,穿著你的套頭毛衣,坐在我的辦公室裡,喋喋不休?還有那些假惺惺的溫馨回憶……”
安東尼試圖岔開話題:“你的魔藥是不是快要進行下一步處理了?那個沙漏——”
但是斯內普已經問出了最後一個攻擊性的問題:“我真好奇,安東尼,如果你真的那麽喜歡你的什麽祖父,為什麽你成為亡靈巫師之後,從來沒有想過復活他?”
熬不動了,今天(昨天?)處理了一些事情,凌晨才開始寫……先放兩千四,白天再寫他個兩千orz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