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衙門做事,律法為根本,卻也要記得,不能一味和皇上對著乾。
想皇上所想,辦皇上想辦的事兒,那是事半功倍,反過來,事倍功半還算不錯了,弄得不好,自己的烏紗帽都得跟著掉。
“柳仁灃那個人,”霍懷定搖了搖頭,“好多年前就是沈家的走狗了。先帝時候,他對朝廷有功,得了先帝爺讚賞,這些年就越發高高在上了,湖廣在他手中,烏七八糟的事兒也一堆一堆的。”
都察院並非不知湖廣狀況。
若說蜀地是裡頭瞞得死死的,巡按下去,被蜀地官場上下聯手,弄得根本查不到什麽線索,那湖廣裡頭,柳仁灃的膽子就大多了。
有些混帳事兒,柳仁灃甚至沒有瞞著。
可都察院動不了他。
原是沈家護著,皇上再惱沈家,時機未成熟時,也不會拿柳仁灃開刀。
而沈家亡了之後,上下各處都是事兒,一時半會兒間,顧不上湖廣。
再者,為了穩定朝堂,當初定下只動沈家、不動附庸,一旦出手,人心惶惶的。
除非,這些附庸是因為旁的事情被收拾。
就像是江緒收拾蜀地那麽多年不作為的證據,就得靠這些七七八八的,來下手。
那麽,若是蜀地官場咬上柳仁灃……
皇上樂見其成,其他人也沒的話說。
霍懷定和霍以驍又商量了一番,才離開酒樓,回了大豐街。
入了霍家大宅,霍懷定還在琢磨這些官場上的彎彎繞繞,等回了屋裡,叫霍大夫人嗔了幾眼,才把政務暫且放到腦後去,說起了家常事。
“夫人,”霍懷定解釋道,“我是與以驍,還有薑大人去吃酒了,喝得不算多,飲過醒酒湯了,哎,還真叫你說中了,薑家真有意與我們說說親事。”
霍大夫人原想抱怨他吃酒,一聽薑家事,頓時被吸引了注意。
“薑家是有這意思吧?”霍大夫人挑眉,“我就說呢,這事兒,還是我們女人看得準,就老爺你,還當是薑大人愛才,才會對以暄這麽上心。”
“是,”霍懷定拱手,道,“夫人卓見。”
霍大夫人催著問他狀況,待聽說薑家那兒還在考慮,主要是要考量兩個孩子自己的想法,她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是了,光是我們一頭熱,我還沒有問過以暄,”霍大夫人交代嬤嬤道,“去把以暄叫來。”
前頭,霍以暄正用著霍以驍帶給他的甜羹。
“涼涼爽爽,”霍以暄樂道,“舒坦。”
霍以驍靠著椅背,“呵”了一聲:“連過些功夫、騎射尚可,不止中了進士,還是傳臚。”
霍以暄不解地抬眼看他:“前半句有點兒熟,好像是我自己說的,後半句,這不就是在說我嗎?”
“就你這家底,”霍以驍搖了搖頭,“老老丈人沒看上呀。”
霍以暄拿著杓子,一臉莫名其妙。
霍以驍也不給他解惑,站起身來,直接走了。
霍以暄看著霍以驍的背影。
腳步輕快,看得出來,心情很好。
可霍以暄很不好了,他沒聽懂,還沒處問!
真真是要生生憋死人了。
萬幸,他也沒有憋多久,就被請到了後院,在父母跟前坐下了。
霍大夫人開門見山:“薑大人家的孫女兒,你覺得如何?”
霍以暄撓頭:“不認識。”
“模樣性情都很好,”霍大夫人柔聲道,“以驍媳婦與她關系不錯,若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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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快!霍以暄再憨,有霍以驍那句“老老丈人”打頭,也反應過來了,哭笑不得。
“正經事兒!”霍大夫人道,“要我和你父親說,薑家是極好的了,可說到底,還得你自己願意,人家姑娘願意。”
自打霍以暄高中,來霍家探口風的,數都數不過來。
其中當然也有門當戶對、十分出色的姑娘,可霍大夫人始終沒有特別中意的,甚至想過再等一兩年,男子也沒有耽擱不耽擱的。
可薑家姑娘不同。
薑翰林是霍以暄的上峰、先生,既品出對方有這個意思,他們霍家必須認真應對,不能拖延敷衍。
霍以暄見母親正色,隻好道:“我不認識她、她不認識我,哪裡能談得上願意不願意的。”
霍大夫人想了想,又道:“那我再問你一次,你自己沒有屬意的姑娘吧?若是有,現在就說出來,別薑家點頭了,你這裡起了變故,那太丟人了。”
霍以暄搖頭,認真道:“前回說了,沒有。”
“那之後若是機會合適,安排你與薑姑娘見一見。”霍大夫人說完,便讓霍以暄離開了。
再多的,無需她嘮嘮叨叨地叮囑。
自家兒子,自家還是曉得的,以暄雖然外向熱情,但為人正經,絕不會在言語舉止上唐突了別人家姑娘。
另一廂,溫宴正和邢媽媽說事,霍以驍就回來了。
“正在說闖子,”溫宴道,“混進商隊了。”
那日,闖子討好了船老大,上了鄺訴西行的貨船。
這一路上,他肯吃苦,很賣力,與鄺訴手下幾個管事說上了話。
管事知道他不是正經船工,出來跑江湖就為了賺銀子,便答應與鄺訴說說,帶上他出西關,去西域長長見識,也賺些銀錢。
鄺訴見他力氣大,人老實,就撿個便宜苦力。
一行人從水路換了陸路,在城裡補給時,闖子正大光明捎了消息回來,隻對別人說,是給家鄉爺娘報個信,叫他們曉得自己是出關去了,也省的家裡惦記。
“之後,再要捎消息怕是不容易了,”邢媽媽道,“得等他們從西域回來。”
“倒也不要緊,”霍以驍道,“闖子身手不錯,人也機靈,事兒應當都能辦妥。”
鄺訴要查的事情是長公主扶小公子上位的仰仗,只要闖子能夠弄明白了,他們就能佔據先機。
說完了這要緊事兒,霍以驍與溫宴說起了薑翰林。
“老老丈人”這個說法,實在讓溫宴笑得停不下來。
上輩子沒有機會成親的霍以暄,到了說親的節骨眼上了,若是能成,倒也挺好。
不止如此……
溫宴想,今生,雖然亦有許多未知,但一切都在往好處走。
連帶著,那些未知都跟著美好了起來,讓人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