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一推開房門,看到百里辛後變露出驚訝的表情:「溫少爺,原來你在這兒啊。太巧了,我正要出來尋您。」
百里辛裝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怎麼了?」
福管道:「我們提督大人想請您和黃署長去他房中一聚,商討一下案情。」
百里辛聳聳肩:「可我只是個平民老百姓,能懂什麼案情?」
副官聽了百里辛的回答也不急,他恭敬道:「我家提督大人說,事關害牡丹姑娘自盡的那城東王家,您若當真不去,他也不會強求。」
百里辛冷笑一聲,刻意拔高聲音道:「去,怎麼不去啊。能為提督大人排憂解惑,還能幫我那紅顏知己找到真凶,這不是一件一舉兩得的美事嗎?!」他說著便抬步走向廖夙梵的房間。帝迦還是帝迦,這算計他的小心思,可是一點都沒少,可是他這次非要和他算算這筆賬!
廖夙梵隔著門聽到百里辛的話,身子微微一僵,看來自己又惹溫煦堯嫌棄了。
這樣想著,百里辛就霍地一推房門,風風火火地大步走來,一屁股坐在八仙桌旁拿著桌上的茶水就喝了一口。
廖夙梵見狀欲言又止,這杯子,是我喝過的。
他剛要開口,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異樣的想法,抬起的手生生放下,臉上竟有一絲微妙的紅暈。
百里辛見了,心中又是生氣又是好笑,這會兒哭笑不得,剛憋出來的火頓時又散了去。
「廖提督,我一介草民,如何能與你們商討案情啊?」
「我曾有一表姐,對我頗好。只是我表姐福運淺薄,在十五歲那年染上重病。我表姐重病在身,她家人非但不為她尋求良醫,反而請了個神婆子為她施法驅邪。那神婆說我表姐是邪祟附體,割其乳、斷其指方能驅邪。她家人愚昧,竟是聽了。」
「那你表姐她……」
「我表姐起初得的是肺炎,因為這個身心折磨而使病情加重,不久就發展成肺癆去世了。」廖夙梵看了一眼百里辛,「所以我才極為厭惡鬼神之說,在我認為,那是極其愚昧無知的想法。」
百里辛沈默片刻,眼中光芒黯淡:「原來如此。」
「當日之事是我的錯,經過今日之事,我已是後悔不已。」
「呵呵,」百里辛苦笑一聲,「這都是孽緣啊,我那一日著實氣得慌,宏遠又是我的至交好友。我心中有氣的時候素來在心裡藏不住,這才氣呼呼地找宏遠去鬧。我也沒想過真的報案,陰鬼邪祟的的事情,如何能用常理推斷?我當時不過就是想去撒撒野,與宏遠傾訴一番就離開。豈料那日你也在,倒真是巧了。若你不在,我在警察署鬧上一鬧也就回去了。頂多就是為我溫家之事大哭一場然後睡他個昏天黑地。」
廖夙梵臉上的更紅了,他羞愧地無地自容,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到那日,他一定好好詢問案情。
兩人交談之見黃宏遠也進了屋,見到百里辛,黃宏遠頓時眼前一亮,向廖夙梵打了個敬禮後就挨著百里辛坐下了。
廖夙梵眼睛眯起,拿出了幾張照片放在桌子最邊上,問向黃宏遠:「黃署長,經過今日之事,你看著照片可又有什麼新發現?」
黃宏遠挨著百里辛坐,伸了伸手發現夠不著照片。他尷尬笑了笑就站起身來到照片前翻看了起來。
照片都是發現三具屍體的現場已經三具屍體的照片,他低頭仔細對比了這十幾張照片。
「莫非廖提督覺得這三具屍體都非常人所為?」黃宏遠對比了一番照片,抬頭問向廖夙梵。他這一抬頭,就發現廖夙梵已經不在自己身邊,而是穩穩坐在了百里辛旁邊。
黃宏遠:「……」
廖夙梵點點頭,又掏出月仙兒的那枚染血荷包輕輕放在百里辛面前,「今日溫少爺的一番舉動之下我才知道自己是只井底之蛙,溫少爺對此案如何看?」
百里辛看了一眼廖夙梵,道,「我曾用搜魂術找過月仙兒姑娘的魂魄,但是無果。搜魂術找不到的原因有二,要麼就是已經被陰差帶回了地府,要麼就是魂魄已經不存在這世上。之後我又用請靈術召喚陰間的魂魄,也沒有發現月仙兒姑娘的魂魄。」
「你的意思是?」
「月仙兒姑娘很有可能已經魂飛魄散了,若是世間一般的殺人,是不可能造成魂飛魄散的,除非作案的根本不是人,而且它殺人的目的也不只是要人性命,而是要人魂魄。」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黃宏遠焦急道。
百里辛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此事應該和牡丹姑娘也有幾分關聯,牡丹姑娘自述中,行凶者雙目赤紅,她失聲求救卻無人前來。可媽媽所說的則是她在外拼命砸門房中卻無人應答、寂靜一片,而且行凶者出來之後胸口鮮血直流卻恍若未覺。如果兩人說的都是實話,那問題就出在一個人身上。」
「城東王家王百錢!」黃宏遠一拍桌子,道。
百里辛點頭「嗯」道:「後天城東王家就有一場賭石交易,我打算去看看。」
「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們就一同前往?」廖夙梵提議道。
「不了,你們兩個一位是提督大人,一位是警察署長,和你們在一起太過顯眼,我先自己過去,我們最好不要一起行動。」
廖夙梵點點頭,「也好,那我隨後也去。」
黃宏遠趕緊跟著說:「還有我!」
時候不早,他們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百里辛和黃宏遠之後便各回房間休息去了。
到了第二天清晨,廖夙梵提督府中還有公事要處理,天不過剛剛蒙蒙亮便在桌上留了張字條匆匆離開。
地面上的積雪已經沒到了小腿肚處,廖夙梵和副官就一腳一腳踩在雪裡,走了一個小時才走回提督府。
剛一回府,廖夙梵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找出了以前大將軍送給他的生肌肉骨膏,著人送到了溫家祖宅。
百里辛拿到藥後推辭了許久,才不情不願收下。
回來報信的下人向廖夙梵說了此事,廖夙梵又是長長一聲嘆息。
哎,這是還把他當外人看待啊。
下雪不冷化雪冷,下雪當日已經是冷得天寒地凍,更何況是下雪之後第二天。
廖夙梵見此,體恤百姓,先是若人盡快清掃酆城街道,之後又開倉放糧。
不過一天時間,酆城各個街道基本都清出了一條可以通行的通道。
不知不覺,一天過去,便到了他們相約去城東王家的日子。
城東王家原本只是做絲綢生意的,兩年前開始他就不知道從哪弄到了賭石的貨源,之後每月初一十五王百錢就開始組織賭石交易。
廖夙梵這日換了一身靛藍色長衫便裝,脫去平日里嚴謹刻板的制服,這一身靛藍色長衫襯得廖夙梵沒有了往日的殺伐之氣,身姿更加提拔優雅。
他來的時候不算早,交易市場上已經聚滿了很多人。
廖夙梵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來來回回低頭觀察玉石的百里辛,和他身邊十分礙眼的黃宏遠。
黃宏遠像護花使者一般圍在百里辛身邊轉來轉去,兩人時有交流,有說有笑。
廖夙梵寒著臉握了握拳頭,這黃宏遠,真是越來越礙眼了。
既然是賭石,又怎麼能少了擁有黃金瞳的房學林呢。
廖夙梵氣質不凡,他剛進這王家園子就頓時引起了旁人的側目,其中也包括房學林。
房學林看到廖夙梵,眼前一亮便疾疾走了過來喜道:「廖提督,真是巧。」
因為溫煦堯被打一事,再加上溫煦堯曾經的控告,廖夙梵已經沒有了對房學林的好感。此刻剔除了那些好感,廖夙梵就開始以平常心看到房學林。
他對房學林微微頷首:「房先生,你也在這兒。」
房學林長相秀氣,眉眼之間看起來頗為單純。和溫煦堯那種張揚的性格十分不同,只聽房學林又道:「是啊,我對賭石尚有幾分心得體會,所以來這裡磨礪一下自己。」
呵,這空話說的,來這裡的誰不是想賭一把?
「那房先生賺賠各佔幾分?」
「區區不才,賺八賠二。」
廖夙梵點了點頭,「倒是挺好,我近些日子也對賭石起了幾分興趣,等下還請房先生在旁指點一二。」
房學林羞澀一笑,「願為廖提督效勞。」
他悄悄抬頭看了眼長身玉立的廖夙梵,心中小鹿一般砰砰直跳,想起前些日子傳的沸沸揚揚的溫煦堯被打之事,房學林的心跳更快。
廖提督四年前曾經負傷暈倒在博物館前,那晚剛好他當值,便將他救起。
廖提督醒來之後曾因此多謝過他,這樣一來二往的,兩人也算有幾分交情,交情不算深,但房學林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一份心意相通的默契。
廖提督長得俊逸非凡,身段更是高人幾等,可他對自己從不冷眼相看,著實讓自己心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