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價之寶椿石切出,而且還是這麼大一塊,然而百里辛還是不驕不躁。
他淡淡笑了笑,看向切石師傅,「師傅,別停,繼續下一個。」
椿石和一般石頭的色澤不同,透過風化層表現出來的也和一般的白玉和翡翠有所不同。所以這椿石藏在諸多小石之見,竟是未被人相中過。
這大概是切石師傅切了這麼久的石頭中,價格最昂貴的一個石頭了。
聽到百里辛的吆喝,切石師傅的手開始打起哆嗦。
這石頭一個比一個貴,倒數第二個都是無價之寶椿玉了,那壓軸石頭得是什麼樣的極品?
他哆哆嗦嗦切開了一個口,眾人更是屏住呼吸,心臟狂跳,一眨不眨盯著最後一塊石頭。
他們捂著心臟,只希望現在來一粒速效救心丸。
這種比他們自己切石頭還要緊張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最後一塊石頭的內里漏出來之後,眾人傻了眼。
「額,這是,石頭?」
「好,好像是石頭沒錯。」
「這怎麼可能就是一塊石頭?裡面一定藏著好東西。」
「對,再往裡邊切,再往裡邊切!」
在眾人的起哄聲中,切石師傅看向百里辛。
百里辛點點頭,「那就再往裡邊切一點吧,師傅。」
切石師傅再一次拿起了切刀,往裡邊切了一點,依舊是和風化層無甚區別的石頭。
「繼續!繼續!」
「對,繼續,繼續!」
終於,切了十幾下之後,切石師傅終於放下切刀,舒了口氣道:「好像就是塊石頭。」
百里辛笑笑:「多謝。」
他從懷裡掏出兩塊大洋送到切石師傅手裡,笑道:「今日辛苦了樂,多謝師傅。」
切石師傅也不客氣,趕緊收下,一邊收一邊笑道:「溫少爺不愧是書香門第出身,做事就是有理有據,不客氣,不客氣,這是小的應該做的。」
十四塊石頭,四塊廢石,十塊好石,這漲已算是極好。
廢石留下,百里辛只帶著好石離開。
這石頭不輕,再加上都是昂貴的玉石翡翠,需得輕拿輕放,所以王家也是做了一條龍服務,為買石的買家準備了馬車。下人們小心翼翼幫百里辛將石頭小心翼翼搬上馬車,百里辛這才向眾人拱拱手,和黃宏遠一同離去了。
廖夙梵見百里辛離去,又圍著這個園子轉了一圈,也跟著離開了。
入夜,廖夙梵接到了溫家打來的電話。
起初他並不知道是誰,當聽到黃宏遠的聲音時微微愣了愣,不加思索道:「這是誰的電話?」
黃宏遠也不覺得有什麼,回答道:「是弦之家的電話啊。」
「電話號碼是多少,我記一下。」廖夙梵頓了頓,冷聲道,「以後有案情可以第一時間互相瞭解。」
黃宏遠不疑有他,就說了一串撥號鍵的電話號碼。
廖夙梵過目不忘,直接就記在了腦子里,這才問向正題:「可是有什麼發現?」
「弦之讓我叫你來溫家一趟,說電話里不方面,需要面談才行。」
「好!我這就過去。」
廖夙梵迅速放下電話,穿了一件黑色毛領大衣後便騎著馬匆匆趕去溫家老宅。
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要「面談」,他正求之不得呢!
廖夙梵到了溫府,百里辛早打了招呼,溫伯雖然不待見廖夙梵,但還是將他的馬接過來,栓到馬廄里。而廖夙梵則是輕車熟路地趕往了百里辛的房間。
他進房的時候房中只有百里辛一人,他正在觀察地面上擺放整齊的石頭。
百里辛聽到聲音,頭也不回就道,「廖提督,麻煩過來一下。」
廖夙梵挑挑眉,脫下外套掛在衣服架上後大步走過去,也學著百里辛的模樣蹲下,問道「怎麼了?」
百里辛指著今天上去切開的那個價值連城的椿玉道:「你用手摸摸看。」
廖夙梵不明就里,但還是依言伸出了手,摸向那塊石頭。
亦如之前摸到的那塊石頭,冰寒刺骨。
這房間明明燒了碳爐,理應不會如此冰冷。
廖夙梵皺眉,看向百里辛,「這石頭是否有問題?」
百里辛點點頭,他咬破手指,對廖夙梵道:「你閉上眼睛。」
廖夙梵聞言果斷地閉上了眼睛,也不問原因。
百里辛輕輕笑了笑,就將血在廖夙梵的兩個眼皮上各點了一下。
廖夙梵只覺得兩道清流流向自己的眼睛,緊接著他便聽到百里辛抑揚頓挫的聲音:「臨兵鬥陣,皆陣列在前!急急如律令,天眼,開!」
話音剛落,原本透過眼皮只能看到模糊亮光的廖夙梵眼前一遍,登時看到了一堆黑乎乎的東西和一團金燦燦的亮光。
這時百里辛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可以睜開了。」
廖夙梵微微眨巴了一下眼皮才徹底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情景後他驀地一怔,驚訝地看向百里辛。
只見百里辛周圍包裹著一團金燦燦的光芒,耀眼極了。原來自己剛才隔著眼皮看到的金燦燦的亮光竟然是從百里辛身上發出來的。
「我幫你看了天眼,你可以看到平時看不到的東西。」
百里辛笑笑,指著地面上擺放的石頭道:「看到這石頭上的一團團黑氣了嗎?這是穢氣,是冤魂長期侵蝕而殘留在上面的。」
廖夙梵掃了一眼石頭,重又將視線放到百里辛身上,「那你身上這層金光又是什麼?」
百里辛疑惑一瞬,指了指自己笑道:「我?你大概是看到了我的道氣或者魂氣吧,是金色的嗎?這個氣我自己看不到,我看你的也是一圈金色,很耀眼呢。」
廖夙梵聞言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發現與平常並沒有什麼差別,「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氣嗎?」
「嗯,就像占卜師無法占卜自己的命運一樣,道士也看不到自己的的魂氣。別看我了,看石頭,看到那塊沒有黑氣的石頭了嗎?」
廖夙梵這才又將視線投到石頭上,果然如百里辛所言,在一堆被黑氣纏繞的石頭裡,有一顆石頭周圍微微泛著白光,卻是沒有黑氣的。
「這是?我剛才碰的那塊石頭?」廖夙梵皺眉道。
「是的,你身負天罡正氣,邪祟不敢近身。而且你的天罡正氣還有淨化邪物的能力。」百里辛說著,就又抓起一塊石頭。
因為開了天眼,此刻廖夙梵已經可以很直觀地看到石頭上黑氣的動向。黑氣接觸到百里辛後,突然像活了一般到處攢動,更是順著百里辛的胳膊想要向上攀爬。
廖夙梵見狀,趕緊走過去奪過那塊石頭。
而剛才還張牙舞爪的黑氣,在接觸到廖夙梵的身體後,登時發出「刺啦」一聲,就化成白氣消散了。
百里辛笑笑,「你看到了吧,就像剛才這樣。」
廖夙梵扔掉石頭,眉頭緊皺地拉過百里辛的胳膊仔細觀察,確認他的胳膊沒有受傷後才問道:「剛才那黑氣是怎麼回事?」
「此乃邪穢之氣,最喜活人的氣息。這邪穢之氣之中存在濃烈的怨氣,若是長期接觸,久而久之就會被怨氣所纏,蒙蔽本心,性格大變。更有甚者,還會化成厲鬼的容器,成為厲鬼的傀儡。」
「園子里的石頭難道都是這一種石頭嗎?」廖夙梵回想起剛才那瘋狂的黑氣,問道。
「是的,這上面的怨氣之中,並非一般的怨鬼所能產生的。」
廖夙梵沈默了,他深邃的眸子看向這些黑氣縈繞的石頭,想到那每半月都舉行一次的賭石大會,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被這怨氣所腐蝕了本心,變了模樣。
若是有殺人兇手,他廖夙梵大可以直接出手捉拿真凶,可是這些鬼神之道,他卻是無能為力。
想當初任職提督,他曾信誓旦旦地說要保一方百姓,可如今他卻只能被一種無力感包圍。
「廖提督,王百錢是關鍵人物。」百里辛提醒道,「我看到王百錢身上的魂魄出現了疊影。」
「疊影?兩個魂魄的意思?」
百里辛眼中露出欣賞之色,「不錯,兩個魂魄,這廝恐怕是碰觸了不該碰觸的禁忌而被附了身。」
百里辛講這些事情的時候特別認真,廖夙梵認真注視著百里辛,他看著百里辛的臉,掃過百里辛溢散在外的金色魂氣,不知怎麼,恍惚間便彷彿透過肉體,看到了金色光芒中有一個虛晃的臉正溫柔地注視著自己。
那視線熟悉到極點,溫柔到讓他心抽搐,廖夙梵眼眶一熱,竟要落下淚來。
他假意仰頭看了眼屋頂,將莫名的淚水壓回眼眶,沙啞著嗓子問道:「房學林,是真的用鬼神之術吸走了你們溫家的運氣和靈氣吧?」
「大概是吧,這種事情,你信則有,不信則無,我也不能強求你必須信。」百里辛聳聳肩,道。
我信!廖夙梵心中大吼,我是真的信了,但是信了又如何,我該如何彌補對你的傷害?
廖夙梵看向百里辛,欲言又止。
兩人互相凝視,雖是不說話,但卻有一種一樣的情愫慢慢升起。
房間中的氛圍漸漸變得越發奇怪,廖夙梵咽了口唾沫,看著百里辛張揚的容貌,越發的勾動他的心弦。
廖夙梵喉嚨滾動一下,正要開口說什麼,房門便被霍地打開,登時,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將這屋中好不容易醖釀出來的粉紅氣息打得煙消雲散。
黃宏遠端著一碗雲吞面進來,笑呵呵地道:「提督大人,您來了。弦之,剛做好的雲吞面,趁熱快來吃!」
廖夙梵:「……」這黃宏遠,比之前更加礙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