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們領命,將小牛塞進那個獄室中。那些黑瘦的兇狠的有點變態的囚犯們見到小牛被仍進來,都心花怒放。他們的情緒壓抑得太久了,急需發泄。小牛就成了他們的出氣筒。
那十幾個人意氣風發,拳腳相加,各盡所能,只能劈劈啪啪一陣響,小牛被打得好痛。這幫囚犯們簡直跟脫韁的野獸一般,盡情地折磨著小牛,生怕錯過禍害別人的良機。小牛被打得象球一樣滾來滾去,衣服碎成一條條,頭發亂成一縷縷,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疼的。趙曲蛇見此,樂得直跳,差點昏過去,嘴裏歡呼道:“打得好,打得好,回頭我給你們說點好話,給你們每一個人都減刑。死刑的變活刑,活刑的盡快回家。”那幫瘋子一樣的囚犯們聽此許諾,都樂得無比難看,於是更加賣力地折磨小牛。整個獄室裏充滿了地獄的色彩。他們一直將小牛折磨得昏過去才罷手。小牛也真是硬氣,不發出一聲,好像變成了啞巴。趙曲蛇很想聽到小牛可憐的求饒的聲音,但他就是聽不到。由於聽不到,他就更想聽。一想聽,就更加狠心地折騰人。到了最後,他還是失望了。
他怒氣消了一些,但還是不想罷休。他告訴那兩個衙役,拿涼水給我潑醒他,本公子還沒有玩夠呢。那兩衙役心眼還挺好,就說道:“公子呀,剛才已經打得很重了,如果再折騰一會兒,可能他就會死掉。你原意他死掉嗎?”
趙曲蛇用他特有的太監般的聲音叫道:“他想死?可沒有那麽容易的事。我要親手把他變成太監,再送進皇宮,讓他當真正的太監。”
其中一個問道:“真正送進宮裏頭?”
趙曲蛇嘿嘿笑道:“那是當然了。他害慘了我,不過我不必進宮。他嘛,有這麽好的身體條件,又有這麽好的嘴皮子,不去宮裏當奴才,實在是浪費材料了。”說到這兒,趙曲蛇發出歡快的長笑,那聲音尖利刺耳,連那些囚犯都想捂住耳朵。趙曲蛇卻自以為動聽,他心裏多提多美了。受傷以來,一直是悶悶不樂,今天總算出了口惡氣。他想到將小牛送到宮裏,讓他給皇家當奴才,餵鳥,種花,倒倒馬桶什麽的,嘿,那是多好玩呀。要是讓他服侍女人就更有趣了。面對那些妃子,娘娘等美人們,只能看,只能摸,卻不能象男人那樣幹事,心裏那個愁呀,那個急呀,別提多好玩了。
直到此時,趙曲蛇決定了小牛的命運。對了,不叫他死,也把他變成太監,將他送到皇宮裏受苦。想到他跟自己一樣連胡子都沒有,連玩意都沒有,嘿嘿,他比自己還慘呢。那個時候他還敢笑話我嗎?再讓宮裏的人對他壞些,這比殺掉他要強得多了。對了,就這麽幹。
趙曲蛇想好法子之後,長出一口氣。他吩咐一聲,將小牛解開繩子,塞進那個單獨的獄室裏,嚴加看管,不能讓他逃了,更不能讓他自殺。如果他死了,一切就不好玩了。
見昏昏沈沈的小牛被關了起來,趙曲蛇怪笑了幾聲,這才滿意地揚長而去。自從變成太監以來,他對折磨人大感興趣。看著別人受苦,他心裏特別舒服。別人受苦越重,他越是好受。
再說小牛,經過這陣子的折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醒過來。他醒來後的第一感覺就是全身沒有一處不痛的。他張開眼睛,見自己是在一間獄室裏。他想掙紮著坐起來,卻沒有力氣。隔壁的獄室裏的囚犯正朝自己看著,充滿了好奇。
小牛回想剛才的經歷,對趙曲蛇痛恨極了。他心說,有朝一日你要是落到我手裏,看我怎麽收拾你。可目前在人家手裏,說什麽都是白廢。
人在落難的時候最懷念美好的日子,懷念讓自己感到溫暖的人。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小袖是那麽可愛,繼母是那麽寬容,連一向可惡的老爸都不那麽討厭了。還有師娘,月琳,月影,還有春圓,甜妞,鬼靈,牛麗華,每個人都讓自己深深地想念。如果她們有一個人陪著自己就太好了。所有的苦難都可以承受。月琳呀,我心愛的姑娘,你在哪裏呢?你此時也該赴宴歸來了吧。當你發現我不見的時候,也該出來找我吧?只是我被關在這裏,你就算很聰明,只怕也找不到這裏來。唉,我這次如果能死裏逃生,第一件事就是得學好本事,向這些壞人復仇。一個人如果不是強者,就得受欺侮。如果我象月琳一樣會飛,誰能抓住我呢?如果我象鬼靈一樣,可以土遁的話,這個牢房又怎麽能攔住我呢?此時此刻,誰來關心我呢?
正當小牛自憐自嘆的時候,隔壁的囚犯們就有人問小牛,是因為什麽進來的?一聽這個話題,小牛就忍不住笑了。隔壁人見他被打得遍體鱗傷,居然還笑得出來,都覺得這人很有意思。
小牛掙紮著坐起來,大喘了幾口氣,才把自己的英雄事跡說了一遍。他說得基本屬實,只是加入一些誇張成分,使人聽起來更為過癮,更為刺激。大家聽罷,才總算明白,這個小牛是因為什麽進來的。敢情是因為將太守大人的親外甥變成太監了。這樣的罪行倒不多見。於是,有些人開心地笑起來,有些人笑得直彎腰,有些人甚至笑出了眼淚。有些人好些日子不笑了,以至於笑得昏了過去。
當小牛問起他們時,他們的罪名也是各種各樣,但他們都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這使小牛意識到,這個太守看來還行,並沒有搞什麽冤案。事到如今,他倒不怎麽恨太守了,但對趙曲蛇,那是照恨不誤。當隔壁的囚犯告訴他,說趙曲蛇也要變他為太監,並決定送他進宮時,小牛的眼淚都掉下來了。這次他是真的怕了。
當太監?那太可怕了。小牛嚇得直出冷汗。如果一個男人沒有了那東西,不能幹女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呢?還不如讓我死了的好。
小牛實在累了,也困了,雖然全身疼痛,好在沒有傷到骨頭,都是皮外傷。他倒在地上的草上,慢慢地睡著了。他不斷地做惡夢,似乎真的到宮裏變成了令人惡心的變態太監了。
在說著夢話的時候,他猛地醒來了。只見高管家正站在面前,自己首先看到了他的一雙腳。小牛嚇得一激靈,忽地坐了起來,強打精神問道:“你想幹什麽?老子我不怕死。”
高管家的臉在昏暗的陽光下既陰險又詭異。他嘿嘿笑幾聲,說道:“你的末日到了,要提前行刑。”
小牛一哆嗦,聲音有點抖顫道:“你們真想要殺我?想用什麽樣的死法?”
高管家冷笑道:“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不要啰嗦了。”說著話,向身後一揮手,立刻有兩個人過來,架起小牛向外走。這麽一動,他全身的傷受到影響,痛得他要叫出聲來。高管家不等他發出聲音,已經叫人將他的嘴又給堵住了。這使小牛大為恐懼,難道真要殺掉我嗎?我小牛還沒有活夠呢?然而現在的小牛連走路都吃力,更別提反抗了。
出了地牢,並沒有往前院去,而是出了樓的後門,到了樓後,他們來到水邊,上了條小船,往岸邊劃去。小牛不明白什麽意思,難道是要把我給淹死嗎?看樣子可不太象。如果要淹死我的話,直接在水邊推下去就是了,何必費這一套事呢。
到了岸邊,下了船,四個人向茂密的林子而去。小牛不解其意,心說,難道要改為殺頭,或者活埋嗎?這也挺可怕的。唉,我小牛原來命運這麽差呀。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快來救一救我吧。
到了林子深處,人家把他往地上一扔,不再理他了,只管跟自顧自的談天。小牛雖然嘴不能言,耳朵還是好使的。
甲說:“高管家呀,咱們睡覺睡得挺好的,幹嘛非得折騰起來,跑到這個林子裏來受風呀?”
乙說:“可不嘛,我睡得正香呢,正夢見自己在喝茅臺酒。”
高管家爽朗地一笑,說道:“我也睡得香呢,可大人叫我起來,我就得起來呀。咱們當手下的,自然要聽話了。”
甲乙二人說道:“這到底是為什麽呀?是不是有什麽情況?”
高管家說道:“這個嘛,你們還是別問了,只怕我告訴你們了,你們嘴不嚴吶。”
甲乙說道:“怎麽會呢?如果我們不可信的話,大人也就不會讓我們二人跟你幹這個事了。大人可說信任我們的。”
高管家坐在一根木頭上,想了一會兒,說道:“好吧,你們既然非得問,我也不妨告訴你們。不過咱們哪說哪了,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呀。不然的話,大人怪罪下來,我可吃罪不起了。”
甲說:“咱們兄弟相處都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也知道我們哥倆的為人。我們的嘴一向是很嚴的。”
乙說道:“如果我要是把高管家的話泄漏出去的話,老天爺罰我以後再也喝不了酒。”
高管家聽了一笑,說道:“那好吧,我就告訴你們好了。這也是大人跟我一個人說的。”
甲奉承地笑道:“誰不知道咱們高管家跟大人的關系最鐵了。在大人還沒有今天這樣厲害的時候,高管家就已經是大人的愛將了。”
高管家聽了這樣的話,心裏非常受用,說道:“那是自然了。我跟大人的時候,大人還只是一個九品縣令。現在可不一樣了。”
乙說道:“高管家呀,快請你說吧。”
高管家看了一眼在地上躺著的小牛,說道:“還不是這小子的幫手要來了,大人才決定把他給弄出來的。”
小牛一聽,耳朵都要支楞起來了,心說,我的幫手,那一定是月琳了。現在跟我關系最近的就是她了。她赴宴回來,見我不在,自然要到處找我了。我小牛還是福氣不錯的,有這樣的好女人跟著我。
高管家接著說道:“這個魏小牛也沒有什麽出奇的,卻得到嶗山美女江月琳的歡心。江月琳回到客棧後,發現這小子沒有了,通過打聽,知道被咱們弄走了。她先到衙門去找,翻遍了地方,就是沒有。她的能力也真強,竟然找到大人的這個小樓來了。她非要進來瞅瞅,大人生怕她真的找到魏小牛,這才命咱們趕緊把小子轉移到這兒了。等那姑娘走了之後再說。”
小牛聽了心裏一陣歡喜,又是感動,又是失望。月琳怎麽可能找到我呢?這幫家夥這麽狡猾,月琳一個單身女子怎麽能鬥得過他們呢?如果是月影也來的話,那可就有希望了。
甲乙二人這時才明白怎麽回事。甲就問道:“高管家,咱們大人本事也不小,又是朝廷命官,難道還怕一個小丫頭嗎?”
高管家擺了擺手,說道:“那不是怕,是看在江月琳師父的面子上,才讓她這麽放肆的。你們也知道,咱們大人在長安為官這幾年,有幾人敢闖到小樓中來呢?主要是大人跟江月琳的師父交好,這個面子不能不給。”
乙問道:“如果那丫頭看完之後,沒有找到這小子就賴著不走的話,那可怎麽辦呢?”
高管家笑了起來,說道:“咱們大人神通廣大,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呀。這點小事還能難得倒他嗎?一個小丫頭大人還擺不平嗎?你也太小看咱們大人的能力了。”
甲奉承道:“那是呀。咱們大人如果沒有兩下子的話,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在幾年之內,從九品做到長安太守了。”
乙也說道:“就因為咱們大人的官越做越大了,我喝的酒也是越來越好了。等咱們大人升到京城要員時,那時候咱們當屬下的,也可能嘗盡人間美酒了。”說著話,咂著唇發出嘖嘖之聲,聽得高管家跟甲都笑了。
地上的小牛不願聽這下邊的內容了。他就想呀,如何想個辦法脫離這個鬼地方呢?或者說如何能讓月琳知道我在這裏呢?如果他知道我在這裏的話,沒有人能擋住她救我的腳步。
可想來想去也是一籌莫展,因為他現在走路都吃力,還能幹什麽呢?他頭一回感到了一種無奈跟絕望。想到兩天後可能要受到那個該死的趙曲蛇的淩辱跟折磨,小牛突然有了一種殺身成仁的念頭。他是寧可一死,也不願意被人家那麽汙辱。
這時高管家跟那二人還在說話呢。甲就問道:“高管家呀,聽說兩天之後趙公子就想處理這個小子,據說要以牙還牙,要把這個小子變成太監,真有這麽一回事嗎?”
高管家咧嘴一笑,說道:“可不是嘛,看那架勢,趙公子這回是動真格的了。”
乙就說:“我還以為是開開玩笑呢。原來是來真的。那還不如一刀殺了解氣呢。你想呀,就算把他變成太監,他也是活著的,如果一刀殺了,不就幹凈了嗎?”
甲嘿嘿笑著,說道:“你哪裏知道趙公子的心理呀。他自從受到這個魏小牛的禍害之後,他跟以前可不一樣了。以前他要是處理這種事呀,他會來個紅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的,幹凈利索。現在呀,不一樣了。他不想讓魏小牛這麽痛快地死,他想讓他活,活得很痛苦,這才是他的目的。”
高管家嗯了兩聲,說道:“兄弟,你說得沒有錯。這趙公子可舍不得魏小牛死了。如果魏小牛死了,他多麽寂寞呀。他還想讓魏小牛當他的夥伴呢,整天跟著他。看著魏小牛受苦,他才會開心得不得了,才覺得活著很有意思的。”
乙又說道:“聽說趙公子不但要把他變成太監,還要將他送進皇宮當差呢,讓他去服侍宮裏人。以這個小子的狡猾勁兒,備不住在宮裏也能混個人五人六的,可能會變成什麽大太監,天天喝美酒呢。”
甲陰陽怪氣地笑道:“也可能混得不行,天天給那些女人洗腳呢。”乙跟高管家聽了都快活地笑起來,好像小牛已經進宮了一樣。他們笑得開心,小牛卻越聽越傷心。他就想呀,你們這樣做,還不如殺了我的好。當那個沒家夥事的男人,還有什麽樂趣呢。你們醒醒好,一刀殺了我吧。
高管家這時候說話了:“趙公子這麽說,也不是信口開河。前幾天呀,金陵的王爺就跟趙員外說,說趙公子反正已經那個樣子了,就不如進宮混混吧,也許也能混出個錦繡前程呢,可趙員外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就算是家夥事兒不中用了,但那也是他兒子呀。他說啥舍不得,金陵王還挺失望的。”
乙問道:“高管家呀,趙員外跟金陵王也認識嗎?”
高管家回答道:“那是自然了。趙員外跟金陵王他們在京城就有來往。關系一直好著呢,每次逢年過節,趙員外從來都不落空的,總要去拜見的。自然了,金陵王也從來不虧待他的。咱們大人升遷的事,也與金陵王有關的。”
那二人啊啊兩聲,顯然以前是不知道的。
甲突然問道:“高管家,你經常跟大人出門,聽說金陵王家有兩大美女,這是不是真的?”
高管家輕聲一笑,說道:“那還問嗎?自然是真的了。金陵王的正妃是一流的美女,他的女兒也是花容月貌的,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王孫公子呢,可惜呀,這個郡主眼光特高,一般的男人哪能入了他的眼呢?聽說呀,前不久,他看上一個書生,非要嫁給人家。王爺不同意,郡主就私自出走了,至今不知跑到了哪裏,把個王爺氣夠戧。”
小牛在旁邊都聽煩了。他平時要是聽到美女的事,興趣比誰都濃,可現在虎落平陽,他希望聽到點對自己有用的消息。
正當他心情惡劣之際,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響起,從樹林外走來一個人,正是可惡的趙曲蛇。一看到他,小牛就恨得想咬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