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下後,蘇樂見到一個她不想見到的人,莊衛。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當東西沒有得到時,就會覺得非要不可,便又覺得不過如此,當你把它弄丟了,才有覺得其他的東西怎麼也替代不了那份情懷,又開始慌張的回頭尋找。
不管是電視劇,還是小說,愛情故事總是暢銷的,在蘇樂看來,不是愛情美好,而是因為真愛難得,人在現實中各種無奈,只能在虛幻的故事世界找那半點虛幻。
只有稀有,才會讓人嚮往。
她對於莊衛來說,就是那想得到的人,得到了,便覺得不過如此,等丟棄了,又覺得她是好的。可惜她是人,不是物品。這個世界上,不是什麼東西丟了都能找回來的。
用手撩了撩額前有些長的劉海:「莊衛,你有什麼事?」
莊衛看了眼她身後的魏楚,原本滿腹想說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他沉默半晌:「我就是過來看看。」
看了眼時間,蘇樂皮笑肉不笑的反問:「現在時間還早,你不是要繼承家裡的公司,現在不去處理事情?」
「公司總裁都能空閒,更何況我只是一個總經理,」莊衛聽出蘇樂話中的趕人之意,不為所動的繼續開口:「我只是想與你談談。」
「談什麼談,有什麼好談的?!」蘇樂終於忍無可忍,「老娘在公司被人搶了合同,回到家又看到你和別的女人抱在一起,你要我說什麼?!我不罵你,不抽你,你過不去是不是,非要惹得我像潑婦那樣你才舒服,你是個M還是骨頭有毛病?我告訴你莊衛,我們沒有什麼可談的,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別拿我的風度當忍耐,你要點臉行不行!」說完,就往樓梯口走。
「蘇樂,你……」
手被拉住的蘇樂終於爆發了,她提起自己的高跟鞋,使勁踩到面前那隻名牌男士皮鞋上。
莊衛慘叫一聲,蹲了下去。
魏楚莫名的往旁邊挪動半步,腳心升起一絲寒意。
「老娘不揍你,你皮癢,現在舒服了?!」拎起手中的包匡的打在莊衛身上,蘇樂頓時覺得身心舒暢,風度是個什麼玩意兒,能吃麼?
動作優雅的把包跨到肩上,蘇樂笑瞇/瞇的偏頭看向一旁看戲的魏楚:「上去喝杯茶麼?」
魏楚眼角的餘光瞅了眼還蹲在地上的莊衛,又看了眼絲毫看不出半分鐘前野蠻的蘇樂,額頭上的細汗冒出:「好……好啊,那就麻煩了。」
「請,」理了理頭髮,蘇樂踩著高跟鞋,邁著好看的步伐,走向樓道,鞋跟碰到地面,發出好聽的聲響。
魏楚跟在她的身後,路過莊衛時,露出了一絲同情之色。
「蘇樂……」莊衛有些不甘心的抬起頭。
蘇樂笑著回頭,笑得無比的好看。
莊衛頓時噤聲。
蘇樂滿意的繼續往前走,任誰瞧著,都會覺得這是一個知性優雅的女人。
魏楚跟在蘇樂身後,慢慢的露出笑意,蘇樂果然是不會委屈自己的人。
魏楚喝了一杯花茶後,很識趣的走人,風度這種東西,在兩人沒有確立關係時,是必須要有的。下了樓,莊衛不在遠處,但是車卻還停在樓下。他朝車的方向看了看,莊衛正依著車抽菸。
兩人對視一眼,莊衛轉身上了車,彭的一聲關上車門,車子擦著魏楚身邊開過。
魏楚有些遺憾的想,蘇樂應該踩重一點,讓他痛得連剎車都不能踩就更好了。想起蘇樂剛才那利落的一腳,還有拎包就砸的狠勁兒與機敏,魏楚能夠理解自家老爸為什麼怕老媽了。那細長的跟,使命的踩在腳背上還要碾一碾的滋味,看一眼都覺得心驚膽顫,更別說承受了。
每一個女人都是水做的,但是千萬別招惹她們,會發生海嘯的。
屋內,蘇樂登陸圍脖,打下一段話。
[今天試用了一下與朋友研究的防狼術,動作很簡單,效果很不錯。]
心裡所有的不爽在今晚似乎全部發洩了出去,蘇樂摸著下巴,看著圍脖留言上的一片威武聲,有些感慨的想,有些男人就是欠揍。看吧,這樣一來對方老實了,自己也省心了。
魏楚回到家,看到圍脖上的那幾句話,笑出了聲,才開始處理下午耽擱的一些事情,心情也十分的好。
這是個有人歡喜有人愁的夜晚。
週六很快到了,蘇樂一大早爬起來,踹上紅包,搭上去鄰市的汽車。
她一直知道小遙家有錢,但是沒有想到小遙家有錢到這種地步,豪華的結婚場地,還有打扮得體的侍應生讓她心生這是王子公主結婚的錯覺。
「漆漆,你到了?」新娘子拖著婚紗,手裡還拿著捧花,走到蘇樂面前,笑著抱了抱蘇樂,臉上是遮掩不住的甜蜜:「小雙和二二也來了,就在那邊。」說完,指了指另外一邊。
蘇樂順著視線望去,就見兩個高挑得體的年輕女人站在一起聊著什麼,她回抱了小遙一下:「恭喜你,現在賓客多,你不用管我,別怠慢了男方的親戚。」
「行,你自己隨便玩,」幾人在現實生活中雖然很少見面,但是在網上早已經熟悉得不行,相處下來也就不客氣。
目送著小遙走開,又看到一個很精神的男人走到小遙身邊,蘇樂笑了笑,這位不是結婚照上的新郎官麼?
轉身走到掛禮處送了紅包,蘇樂才朝小雙與二二走去。
三人見面,高興的聊了一些雜事,然後齊齊感慨這個婚禮的豪華,表示極大的羨慕與憧憬。
「剛才我倒是看到一個極品的男人,長得好看,也非常有氣勢,一看就是精英人士的模樣。」二二眼神四處搜尋了一下,沒有看到剛才遇到的男人,有些遺憾的嘆息:「我剛才問小遙,聽說是她家的親戚,要不是聽小遙說他心有所屬,我都想下手了。」
蘇樂同情的瞥了她一眼:「要是那人是暗戀,你還有希望,如果人家是又女朋友,你就抱被子哭吧。」
「一個男人而已,還不至於去哭,」二二喝了一口果汁,「男人何其多,誰知道這個表面光鮮的男人是不是變態衣冠禽獸。」
小雙點頭:「真理。」
蘇樂默默的喝果汁,這兩位在現實生活中都是女強人,有車有房,長相又好,追她們的男人一打,挑挑揀揀什麼的,她表示理解。
「蘇樂,你也在?」好聽的男聲在三人身後響起,二二差點被果汁嗆住,回頭一看,果然是她口中的「衣冠禽獸」。
「魏楚,你怎麼在這?」蘇樂微訝,隨即開口:「你是男方還是女方的親戚?」
魏楚走上前,對小雙與二二笑了笑:「你們好。」
「你好,」二人似乎忘記上一刻說人家衣冠禽獸的事實,笑得一臉的得體。
蘇樂見狀,上前介紹道:「這位是我大學裡的學長,魏楚。這二位是我的朋友,周爽,李玉曉,我們三個都是小遙的朋友,所以今天來參加她的婚禮。」她沒有說二人的筆名,畢竟人的生活,現實與虛構是分開的,沒有必要把二者掛鉤。
「原來是漆……蘇蘇的學長,」李玉曉對魏楚笑了笑,想起剛才衣冠禽獸的話,乾咳了一聲。
「我是小遙的堂兄,非常感謝你們能來,」魏楚看了眼蘇樂,笑著開口:「沒有想到蘇樂你會與小遙是朋友。」
「緣分嘛,」蘇樂乾巴巴的笑了一聲。
「蘇樂,我們有些事,要離開一會,你們聊,」周爽與李玉曉很是自覺的走開,只要沒有眼瞎,都能看出那個叫魏楚的看到蘇樂時,眼珠子都亮了不少。
「早知道你也認識小遙,今天早上我們就該一起過來了,」魏楚帶著蘇樂在供賓客休息的椅子上坐下:「下午一起走吧。」
有順風車坐,省了車費也好,蘇樂點頭:「那就謝了,不過你不留下幫忙嗎?」
「這裡用不上我,」魏楚笑著看著自家二伯二嬸一臉笑意的接待賓客的樣子,搖了搖頭:「我可幫不上忙」
婚宴上的規矩……的確挺多,蘇樂瞭然的點頭,等著婚宴開始。
魏楚看著蘇樂的側臉,安靜的陪坐在一邊。
「小楚,坐在這兒呢,剛才你二伯就說沒看到你,」小遙母親走了過來,見魏楚身邊坐了一個女孩子,眼神頓時亮了亮:「這位是?」
「伯母你好,我是小遙的朋友,與魏楚是校友,」蘇樂微笑著向小遙母親問好,站起了身。
小遙母親笑著直點頭:「校友好,很好。」
蘇樂不解,重點不是小遙的朋友麼?
一邊的魏楚仍舊笑而不語。
魏母
酒宴開席,蘇樂原本打算與二二與小雙坐在一起,誰知道等她找到兩人,那桌上已經坐滿人了,她舉目四望,不知道坐哪一桌比較好。
「漆漆,你來晚了,」周爽剝著一粒喜糖,笑瞇瞇的開口:「人家都說秀色可餐,你今天不用酒宴也行的。」
「你們兩個實在是太令人髮指了,」蘇樂痛心疾首的瞪了兩人一眼,打算隨便找一張桌子坐了,沒有看到周爽與李玉曉眼中突然升起的興味。
「蘇樂,你站著做什麼?」魏楚走到蘇樂身邊,見李玉曉與周爽身邊已經沒有空位,就開口,「你與我一道坐吧,其他人你不認識,吃著也不自在。」
蘇樂想到魏楚可能要坐主桌,就拒絕道:「還是不了,我隨便找個地方坐了就行。」
看出蘇樂心中的想法,魏楚解釋道:「我不坐主桌,與其他人坐一塊,跟我來吧。」
對方態度熱情,蘇樂也不好意思拒絕,只好跟在魏楚身後走,至於坐哪一桌她也弄不清楚。
「這位盯上漆漆了,」二二剝了一顆花生,扼腕道,「可惜漆漆完全沒有反應啊,完全就是個天然呆啊!」
「她要是呆了,好多人就要被稱笨蛋了,」小雙一邊剝著瓜子,一邊輕聲道,「豬看起來呆呆蠢蠢的,最後沒準連老虎也拿下了,就算她是真呆,也只能怪這位帥哥不夠努力,革命沒有成功,還是需要努力的。」
「看熱鬧不算什麼美德,」二二翻個白眼。
「千年前的聖人都說女人無才便是德,我早就缺德了,不差這一點,」小雙吃著瓜子仁,笑得得體又好看。
蘇樂跟著魏楚坐下後,就覺得桌上幾個人都在打量自己,她有些不自在的縮回準備去拿喜糖的手。
「小楚,這位是?」一個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的女人一臉是笑的看著蘇樂,彷彿蘇樂是某種名貴花種一樣,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幾眼,眼中還露出疑似滿意的情緒出來。
魏楚乾咳一聲,介紹道:「媽,這是我大學裡的學妹。」
蘇樂嘴張了張,「伯母。」魏楚的媽看起來真年輕,她不自在的動了動,這桌雖不是主桌,但不會是全是女方這邊的親戚吧,那她一個外人坐在這,也太不合適了。
「不用客氣,你是我們家小楚的朋友,也就是我們的後輩,不用拘謹的,」看出蘇樂不自在,魏母和和氣氣的勸慰,說完又熱情的介紹了桌上其他的人,什麼幾姑幾姨幾哥的,都是一大家子的人。
蘇樂尷尬的全部招呼了一遍,心裡恨不得躥起來就走,坐在這桌壓力太大了。
「小楚啊,蘇樂這麼遠來參加小遙的婚禮,你是師兄,要好好照顧,」魏母站起身,塞了一把喜糖在蘇樂手裡,「年輕女孩子,多沾沾喜氣。」
蘇樂乾笑著開口:「謝謝伯母。」她一直以為培養出魏楚這種精英的父母一定會很嚴厲,沒有想到魏母這麼和藹可親,讓她頓時受寵若驚了。
「三姨,你那糖太甜了,蘇姐,我這是巧克力味,你嘗嘗。」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從包裡掏出一把巧克力糖,放到蘇樂面前。
蘇樂面對著無比的熱情,漸漸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這些人恐怕是把自己當成魏楚女朋友了,可是人家沒有這麼說,她就不能解釋,這憋得比自己沒有靈感時還要難受。
魏楚見蘇樂臉上的笑僵硬得快要變成活化石,彎了彎嘴角,沒有要上去解圍的意思。蘇樂偏頭瞪了魏楚一眼,等你有了女朋友,要是知道這事,早晚氣死她!
這麼一想,蘇樂自在了,反正她又不吃虧,她以後也沒有多少機會見這些人,等魏楚有了女朋友,他們自然知道弄錯了。笑瞇瞇的收了各種口味的糖,歡歡喜喜的道了謝,這些牌子的糖都挺貴,不要白不要,再說,人家都這麼熱情,自己要是矯情就是失禮了。
見蘇樂這麼快就恢復常態,魏楚有些遺憾,心裡素質太好有時候也不是件好事啊。
新人儀式完成後,宴席正式開始,先上的冷盤,蘇樂見桌上其他人沒有動筷子,自己也穩穩的坐著。
「我們一家的人,不需要講什麼禮,動筷吧,」一個稍微年長的男人開口,率先動了筷子。
蘇樂跟著眾人一起用,味道很不錯,看來是專門請的大廚了,她有些感慨,難怪有些男人想傍富婆,有些女人想嫁鑽石王老五,有錢人在某些方面的確比普通人優越。
這一桌人偶爾開個玩笑,或者互相誇誰誰兒子女兒,蘇樂插不上花,只好埋頭與美味的食物做鬥爭。
「蘇樂家是哪兒的?」魏母突然把話頭轉向蘇樂:「剛才你與我家小楚坐下來的時候,讓我這個老太婆看驚了眼。」
「伯母看起來這麼年輕,怎麼是老太婆,」蘇樂聽到魏母的誇獎,老臉一紅,「我老家在四川。」
「嗯,四川美食多,」魏母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我也是四川人,後來借給小楚他爸爸,就很少回四川了,你這麼一說,我就想吃四川的火鍋了。」
蘇樂陪著魏母說了一些四川近些年的變化,魏母很擅長說話,而且不會故意擺出一副有錢人高高在上的樣子,蘇樂對這位女性是真心的喜歡起來,想著這樣的女人能養出魏楚這樣出色的兒子也不意外。
在兩人說得正起勁的時候,魏楚突然對蘇樂開口道:「這個鱘魚湯不錯,我剛剛嘗了,你要不要喝?」
蘇樂不太愛喝魚湯,不過魏楚這麼說,就點了點頭。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魏楚拿過她面前的碗,舀了兩勺魚湯在她碗裡。
滿桌的長輩都驚訝的看著魏楚這個動作,他們誰不知道這個後輩向來不愛討好女生,性格也驕傲。現在眼巴巴的替人舀湯端茶的,實在讓他們做長輩的感到好笑又驚訝。
再驕傲的男人,在心愛的人面前,也要撇下那幾分驕傲,如果在愛的人面前,還擺著高高的架子,那算什麼愛?
長輩們互換一個眼神,都笑著看戲,看著年輕人甜甜蜜蜜也算是長輩們的一個愛好。
魏母看蘇樂是怎麼看,怎麼喜歡,要如果不是蘇樂還在場,她恐怕就要拉著魏楚問身家背景,生辰八字了。
「說起魚湯,小楚前兩年還專門學了川菜,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做魚湯,」她有些可惜,自家兒子又不喜歡下廚,去學廚藝做什麼。
蘇樂喝了一口魚湯,味道果然很好,她聽到魏母這話,就順口答道:「魏學長的廚藝很不錯,水煮魚做得很不錯。」
「哦?」魏母眼神一亮,隨即嘆口氣,「就是我平時工作忙,沒有機會吃到小楚做的菜。」
魏楚聽到這話,無奈的開口:「媽,你要是有時間到我那,我一定做給你嘗。」
魏母搭理了他一句,繼續與蘇樂談話,顯然把魏楚這句討好的話不放到心上,某些時候,兒子比起未來的兒媳婦,那就是玻璃珠子與鑽石的差距。
蘇樂聽著魏母聊一些年輕時候的趣事,忍不住笑了起來。
魏母講到興致處,隨口問道:「你父母都是四川的人?」
蘇樂面上的笑意淡了些許,頭微微埋了埋:「是啊。」
「媽,這道菜不是你喜歡的,多嘗嘗。」魏楚挑了一筷子青筍到魏母的碗裡。
魏母看著青幽幽的萵筍,想不起自己什麼喜歡過這個玩意兒。不過她活了幾十年,知道其中可能有問題,自己可能戳到人家女孩子痛處了,便轉口把話題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