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很安靜很安靜,都聽著已經坐到床邊,並握住老人右手的夏總司令說話,「老班長,您放心,我夏新會隻認葉簡這個兒媳婦,除了她,誰都不認。他日,夏今淵若有半點對不起葉簡,頭一個饒不了他的是我夏新會!」
葉簡去了值班醫生辦公室更換軍裝,一直沒有走的安嘉欣飛快把隔斷屏風拉起來,「……你把衣服換下來放到床上,我來給你折好。」
屏風後轉來窸窸窣窣更衣聲音,眉頭緊鎖的安嘉欣咬緊下唇,沒有讓自己陪著葉簡一起哭,而是勸道:「別哭了,我媽說根爺爺清醒的時候提得最多的就是你有多堅強,簡兒,你一定要堅強點,知道吧。」
統共說了兩句話,連一分鐘都不到,一身準尉春秋常服的葉簡戴正大簷帽從屏風後面走出來,「我會堅強的,嘉欣!謝謝你!」
這是屬於葉簡自己的軍裝,草墨綠色的春秋常服裁剪貼身,沒有一絲褶皺,就好像剛剛熨燙過般。
她的肩膀上壓著的肩章不是普通肩章,而是一杠三星的上尉軍章,金芒光爍的三顆五角星莊重、威武,與衣領上別著的金色領花一道彰顯出屬於軍人的威嚴。
草墨綠的軍褲筆直筆直的,勾勒出青松般的姿態,那股沉重軍威沉甸到讓安嘉欣連呼吸都不由放低下來,……穿上軍裝的葉簡,如此的熟悉,卻又那麼的陌生。
「葉簡……」安嘉欣不由喚了一句,讓邁步出去的葉簡停下來並轉了身,還是自己熟悉的面孔,可她的眉梢間凝聚不一樣的神色,抬眸看過來的時候,眸光清寒如有劍影掠過,竟然凜冽到讓自己心口驀然慌起來。
「好好保重,你,還有我們。」安嘉欣輕輕說著,帶著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敬畏。
面對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安慰,眼角泛紅的葉簡點頭,微笑道:「我會的。」為了根爺爺,她也一定會堅強,「我要去陪爺爺了,嘉欣,晚點我們再說話。」
一直到葉簡走出辦公室,安嘉欣才伸手扶著掉漆嚴重的辦公桌一步一步挪到辦公椅邊,膝蓋稍有一點點發軟的慢慢坐下來。
熟悉的葉簡,有著讓自己陌生的神情,她說她初二開始目標只有一個,為考軍校而努力,她說她在暗中一直訓練著,隻為以後能參軍……。
一直向著自己目標前進的好友終於如願穿上了軍裝,……真好,真的很好,曾經受過的白眼,受過的苦難終於不會再有,……更不會再有人敢欺負她了。
真好,這樣真的很好。
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安嘉欣雙手捂著臉一會笑,一會哭,為自己好友能有今天而高興,又因為好友最敬愛的親人不久於人世而傷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