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琛嚇得一個激靈就完全清醒了過來,清醒過來以後,酒氣聞起來就更重了,他趕緊伸手打開了床頭燈,光線突然大亮,他一時有些看不清楚,趕緊擋了一下眼睛,人也躥到了床頭,然後就看見了趙新之裹著一身酒氣,臉色發紅地看著他。
像是一頭惡狼。
“大哥?”宋琛看清是趙新之以後,心下稍定:“你怎麼在這?”
自己家裡,喊一嗓子基本就會有人過來,他倒是不怕趙新之會強來。
於是他就坐了起來,看向趙新之。
趙新之和趙近東,性格裡有非常相似的一面,都是沉默的男人,兩個人最大的區別就是殺伐決斷,趙新之沒有趙近東狠,手腕也沒有他強硬,他是心軟的男人,站在床前看宋琛,也是愛恨交織。
宋琛就下了床,趙新之忽然朝前走了兩步,似乎伸手要抓他,宋琛立即扭頭看向他,表情有些兇悍。
趙新之臉色就更難看,說:“我喝多了。”
“我知道,所以你走錯房間了,”宋琛說:“我送大哥回房。”
他說著便去了衣帽間,套了個外套出來,趙新之看著他,嘴唇動了動。
“走吧。”宋琛說。
“我明天就要走了,”趙新之說:“想跟你說說話。”
“你現在喝多了,”宋琛語氣小心翼翼的:“有什麼話明天清醒了再說。”
“我很清醒,我如果不清醒的話,”趙新之說:“我如果不清醒的話……”
他說著,眼睛就盯著宋琛的脖子看,問說:“你扣這麼緊,是怕什麼,怕我用強?”
宋琛有點尷尬,他是特意把最上面的扣子都扣上了,畢竟這深更半夜的,趙新之又喝多了,萬一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可怎麼辦。
“天冷,我怕冷,”宋琛說:“大哥,走吧,我送你回房。”
趙新之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宋琛試探著拉住了他的胳膊,趙新之竟然跟著他朝外頭走去。
宋琛見他喝的實在有點多,步履都是亂的,便一邊走一邊說:“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但是趙新之也不說話,就悶頭往外頭走。周圍一切靜謐,就只有他們的腳步聲。
宋琛把趙新之送到他房間門口,就停了下來,說:“大哥你早點休息,明天,明天咱們出去吃頓飯,好好聊聊。”
眼瞅著趙新之已經打開房門要進去了,忽然一把拉住他,直接將他甩到房間裡去了。
實在太突然了,趙新之的力氣又特別大,宋琛被甩的踉蹌了幾下,撞在了衣架上,衣架都被他撞倒了,上頭的外套掉在宋琛頭上,他趕緊將那外套拂開,就又被趙新之抓住了胳膊,直接整個人扔到床上去了。
這老實人一發威,真是嚇死人!
宋琛一個打挺就爬了起來,剛要下床,就又被掐著脖子按倒在床上了。趙新之壓著他,說:“你是不是要喊人?”
宋琛拱了一下,動彈不得,便蹙起眉強撐著兇惡說:“鬆手。”
“你可以喊,”趙新之置若罔聞:“喊的大家都來看,我就說,我已經把你上了,你覺得老二會怎麼想?”
宋琛抓著趙新之的胳膊,黑暗中他什麼都看不清,只覺得酒氣熏著他,很嚇人。
“你不是這樣的人。”宋琛說:“大哥,你喝多了,不要一錯再錯。”
“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怕嚇著你,不敢給你看,如今我給你看看,看看你把我逼到了什麼地步。”趙新之語氣有點癲狂:“我替你喊人吧,把爸媽他們都喊過來。你說他們更信你說的話,還是更信我的。”
宋琛很想告訴他,這男人跟女人可不一樣,真是強上,他菊花還保得住嘛,所以有沒有和趙新之滾床單,不是一脫褲子就明白的事嘛。
但他也不敢說,怕說出來以後趙新之再一不做二不休幹了他。此刻的趙新之,估計已經被酒精主宰了大腦,只剩下三分理智了。
“我就說,我們倆早就睡過一次了怎麼樣,三年前,一年前?或者上個月?”趙新之說:“你又沒有那層膜,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吧?老二受的了麼?或者存個疑影在心裡。”
“他只相信我的話。”
“是麼?”趙新之笑,語氣卻是恨的:“你們倆和好才幾天,真的能相信你到這個程度麼,賭一賭怎麼樣?”
“你到底想怎麼樣?”
“其實我早就可以這樣了,你知道麼?”趙新之貼著他說:“我就是捨不得,我就是想你自己到我身邊來,我想做你心目中最好的大哥,但是你們非要逼我到這個地步。看看吧,看看我到底是什麼樣的。”
趙新之說著就捏住了他的下巴,逼迫他直視,可是房間裡太黑了,只有窗戶一點朦朧的光,房門沒有關上,露著一條縫,微弱的光線裡,只能看到對方大致的輪廓,酒氣卻太重了,熏人,宋琛瞪著趙新之,語氣有些慌,說:“我不願意,你敢逼迫我,你試試!”
趙新之說:“小琛,我好喜歡你這樣。”
“……”我曹。變態受虐狂吧!
趙新之卻有些意亂情迷,蹭著他的臉:“你摸摸,我多硬,它想你想的快要瘋了。”
還真是奇怪,要是趙近東跟他說這種話,他大概會覺得帶感,但是趙新之跟他說這些,他卻只覺得抗拒,甚至是有些噁心的。
人的心真是不公正。
他已經愛上趙近東了,他是很純粹專一的人,心裡有了人,別人就都容不下,陌生肉體的接觸也讓他抗拒,他受不了,好像是觸犯了他的愛情觀,他既接受不了愛人這樣,也接受不了自己這樣。
宋琛就使出全身的力氣來,將趙新之一把從他身上掀了下來。趙新之本沒有打算強上他,可是他太愛這樣的宋琛了,小老虎一樣亮著獠牙的,兇悍又美麗的一頭小獸一樣的宋琛,他太久沒有見到了,他不喜歡最近宋琛在趙近東跟前那低頭順眉的模樣,離他太遙遠,叫他心慌。
酒精讓他興奮了起來,燒著他的身體,他笑著爬起來,抓住了宋琛的腿,說:“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天天做夢都夢見你,我打飛機都是想你,我為你做過太多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宋琛這下真的有點怕了,猶豫著要不要喊人,就被趙新之捂住了嘴巴。
趙新之說:“不管你怎麼對我,我都愛你,我愛你這麼多年,小琛,你感受感受我,我的心都要炸了。”
宋琛用力起身,卻半點也不能再掙脫開了,他只能用力掙脫了趙新之捂著他嘴巴的手:“可我不愛你!”
“那你愛誰,愛老二?”趙新之說:“他又不愛你!你不愛我,這些年為什麼又吊著我?兩個人都沾了一身泥,如今你想把我一個人扔在泥潭裡?都髒了,誰都洗不乾淨!”
宋琛掙扎的都有些脫力了,喘著氣說:“你先鬆開我。”
趙新之說:“我在想,我是就此放手,一世得不到你,還是放手博得一時,到底哪個我才不會後悔,難道真的是愛一個人,默默守在他身邊就行了麼?是我太卑劣,還是我不夠愛你,我為什麼做不到成全你們。大概我本來就是卑劣無恥的人,不然為什麼會一直覬覦著自己弟弟的愛人。”
他說:“我本就是卑劣無恥的人。”
像是在痛斥自己,又像是在為自己開脫,找一個釋放的藉口。他說著就親上了宋琛的臉頰,宋琛扭著頭,卻又被他掰過來,宋琛氣的很,也急得很,他說:“過去的宋琛早就死了!”
掙扎不了的無力感讓他心生厭惡,憤怒遠比恐懼更多,他是感情潔癖極重的人,他一口咬住了趙新之的耳朵,趙新之身體一震,抖著頭顱,這一下咬的很重,宋琛鬆開了牙齒,趙新之終於擺脫他的咬噬,抬頭笑出聲來,眼淚卻滴到了宋琛的臉上。
宋琛還以為那是溫熱的血。
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將趙新之從他身上掀開,踉蹌著倒在了地上,磕的“咣”地一聲。
趙太太猛地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她睜著眼睛,看著黑朧朧的夜,緊接著便聽到樓上又傳來了“咣”地一聲,似搏鬥,又似倉皇的腳步聲。
她還沒有轉身去叫趙雲剛,趙雲剛卻已經自己坐了起來,開了床頭燈。
趙太太捂著被子微微起身,趙雲剛說:“冷,你別出去了。”
他說著就披上睡袍,趿拉著拖鞋出去了,剛走到二樓和三樓的樓梯口,就看見宋琛穿著鬆散的外套,赤腳從走廊的一頭跑到另一頭去了。
“小琛!”他叫。
宋琛裹著外套又折了回來,淩亂的頭髮半遮著眼睛,卻遮不住他眼神的戾氣,他伸手指向另一側,說:“趙新之!”
語氣是他極熟悉的兇狠,趙雲剛朝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見趙新之衣衫淩亂地站在走廊的燈下麵,口齒不清地說:“都來看吧,都來看吧。”
趙雲剛臉色黑的嚇人,走上三樓,抬腿就給了趙新之一腳,將趙新之踹倒在地上。
趙太太嚇得打了個寒顫,靠在樓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