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獸蛋白是很貴的。
為了維持這些將死之人的生命,對方每天的花銷, 都相當於將成噸成噸的晶石原礦丟到無底洞裡去。
若非神境強者,何須付出如此高昂的代價?
當然,對方也說了,這樣的刺殺任務,需要心志堅毅卓絕,無怨無悔的死士才能完成。
倘若心存疑慮,反而會拖累同伴。
所以, 如果有人被申元豹的威名所震懾,不願意執行任務, 他都非常理解,絕對不會勉強,也不會追回已經消耗掉的超獸蛋白。
只不過,既然不願意執行任務,就沒理由繼續免費享受超獸蛋白了,是不是?
這話說的,半點毛病都沒有。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問題是,對這些重病纏身,隨時都會崩潰,全靠超獸蛋白吊著一口氣的死士而言。
一天不注射超獸蛋白。
他們就會變成一灘四五十度高溫的爛泥。
三天不注射超獸蛋白。
他們就會細胞崩潰,渾身潰爛而死。
包括任天雄在內,他們都不怕死。
只是不想死得這麽恥辱、痛苦和悄無聲息。
於是, 沒有人退縮。
所有死士都達成了共識。
殺死申元豹。
或者被申元豹殺死!
至於雇主的真面目, 直到最後一刻, 他們都一無所知。
從一開始, 雇主就始終佩戴著內嵌鉛板的金屬面具, 使用變聲器和他們說話。
確保他們的超凡視覺,不可能掃描到自己的真面目。
再說,和他們直接交流的這個“雇主”,很可能也不是真正的幕後大老板,而是幕後大老板雇傭的另一條可憐蟲。
至於刺客們所在的全封閉基地,連窗戶都沒有,四周牆壁都用厚厚的隔音棉包裹起來。
刺客們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處在龍城鬧市區的一棟高樓大廈裡,還是處在荒郊野嶺的某處地下基地裡。
最初來到這座基地時,他們搭乘的是一輛車廂全封閉的小貨車。
車廂內還有一台類似大型陀螺儀,不斷三百六十度旋轉的裝置。
當他們登上小貨車後,雇主就要求他們鑽進大型陀螺儀。
在車輛行駛過程中,陀螺儀不斷變幻旋轉速度和頻率,忽快忽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搞得他們都頭暈目眩,簡直要將膽汁都吐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根本記不清行駛路線,甚至記不清究竟行駛了多少時間。
總之,對方杜絕了一切隱患。
確保他們不知道除了刺殺目標之外的任何事情。
“我知道的, 就只有這麽多。”
任天雄滿臉微笑地總結道,“申總不信,我也沒辦法,只是要提醒申總一句,如果您非要大刑伺候的話,最好先把我送到醫院,進行全面檢查和深度治療,否則,我很怕自己的身體,根本扛不住您的第一輪折磨。”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的話。
任天雄又是一陣猛烈到快要斷氣的咳嗽。
他咳嗽了足足三分鍾,咳得臉上、身上都冒出了星星點點的血珠,像是五髒六腑都要化作血漿,從毛孔中滲透出來,只剩下一張空空如也的皮囊。
孟超上前,將兩根手指按在任天雄的頸動脈上。
靈能潛入對方體內,全面掃描的結果是,孟超發現,這名刺客首領的心肝脾肺腎,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衰竭。
他的生命之火,就像是瓢潑大雨中飄搖不定的燭光,隨時都會熄滅。
申元豹看到孟超的表情,就知道任天雄的情況不妙。
他轉過身去,將其余幾名還活著的刺客都拖到了一起,一一掃描他們的身體,發現任天雄所言不虛。
所有刺客都出現了多器官衰竭的症狀。
應該是剛才的激鬥,令他們透支了最後一絲生命力。
刺客們的大限將至。
現在,連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他們。
申元豹沉吟片刻。
忽然豎起耳朵,像是聽到了密林外傳來某種聲音。
他滿臉駭然,目光朝西南方向投射過去。
孟超從未見過申元豹流露出如此失控的表情。
自然而然,注意力也跟著轉到了西南方向。
但他的目光剛剛轉向西南。
就聽到身後傳來“咻咻咻咻”幾道又快又急的破風之聲。
緊接著就是“嗤嗤嗤嗤”的血肉撕扯和骨骼碎裂之聲。
回頭看時,孟超發現包括任天雄在內,所有刺客的眉心都出現了一個手指大小的窟窿,流淌出了蜿蜿蜒蜒的,紅色和白色的混合物。
刺客們瞪大了眼睛,眼底滿是如釋重負的光芒。
伴隨著光芒漸漸消散,他們也慢慢癱軟下去,既像呻吟,又像歎息,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你幹什麽!”
孟超急眼。
“他們沒救了,只是多活一秒,少活一秒的問題。”
申元豹冷冷道,“但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的傷勢,知道現在的我,究竟還能發揮幾分實力。”
申元豹言之有理。
結合孟超和任天雄的描述,再加上幕後主謀如此熟悉申元豹的日程安排和行動路線,甚至能買通他身為私人醫生的義子,將他的藥物替換成毒藥。
一個十分悲哀也十分可怕的結論是,幕後主謀,極有可能是內鬼,是寰宇集團甚至申家內部的人。
寰宇集團甚至申家內部的人, 又有什麽理由,要刺殺自家大佬呢?
除了害怕自己的罪行暴露,被申元豹清理門戶,不得不先下手為強之外。
就只剩下處心積慮,搶班奪權了。
考慮到任天雄等等刺客,並非臨時招募,而是已經秘密訓練了至少三五個月之久。
那時候,幕後主謀可不知道,自己的罪行會因為孟超的意外卷入而暴露。
所以,搶班奪權的可能性,還比較大一點。
那麽,有資格在申元豹死後,奪取寰宇集團甚至申家大權的順位繼承人都有誰呢?
當然,就是眼下和申元豹最親近的人——他的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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