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建點了兩個菜,接過服務員送來的啤酒,打開瓶蓋就往杯子裡倒,隻倒了半杯,泡沫便蜂擁而出,漫過杯沿兒,淌到了桌子上。
小建端起酒杯,把杯子裡琥珀色的液體一飲而盡。冰冷的液體喝進胃裡,小建的心拔涼拔涼的。
小建自斟自飲,連喝三杯。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喂進嘴裡。小建歎了口氣想,最近怎麽了,倒霉的事真的是接二連三遇到。
前不久,小建感到老板事事處處找他的毛病,就像他身上長滿了刺,老板拿著針在他身上不停地挑,小建忍無可忍,跟老板大吵一架,然後,毅然辭職。
沒有了工作,也就沒有收入,小建兜裡沒錢花了。想起兩個月前,朋友曾經借了自己一萬塊錢,這筆錢能解自己的燃眉之急。可是一打電話,發現朋友的電話已經關機,微信不回,朋友仿佛在人間蒸發了。
當他把這些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自己女朋友的時候,本想女朋友會安慰安慰他,給他一筆錢解決暫時的困難。誰知女朋友不但沒有安慰他,反而埋怨他做事魯莽,不考慮後果,鬧著要跟他分手了。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倒霉到家了。
小建一瓶接著一瓶的喝著,冰涼的液體經過喉嚨咽到胃裡,發生了反應,熱辣辣的,讓渾身的血液湧動,臉色越來越紅,漸漸紅到了脖子根,桌子上的兩盤菜也已漸漸地見了底兒。
“年輕人少喝點兒,別喝多了,喝多了傷身體。”隔壁桌子上的一位老大爺擔心地說。
“我就是想多喝點,喝多了就沒有煩惱了。”
“你一定是遇到什麽困難了,不妨說說,我或許能幫你開導開導。”
“你不明白。”小建擺擺手說。
老大爺扶著桌子站起來,端著自己的兩盤菜,慢慢地坐在了小建對面。
“你又不能幫我解決什麽問題,我幹嘛要告訴你?”由於酒精的作用,小建的舌頭越來越大,說話越來越不清楚。
老大爺的顴骨很高,兩頰凹陷,眼睛有些灰暗。門牙掉了兩顆,說話時有點漏風。身子很瘦,微微駝著背,單薄的身子撐不起他的黑色夾克衫,夾克衫空空蕩蕩的耷拉著。手指像乾柴一樣按著小建拿酒杯的手。
“為什麽別人都那麽幸福,過得那麽好,生活那麽輕松自在,又有那麽多錢,而我卻有這麽多煩惱。”
老大爺笑了。
“原來是遇到了煩惱的事,我給你看一個人,她沒有煩惱。”
“他在哪兒?我要請他喝酒,向他請教。”小建大著舌頭說。
老大爺慢慢從衣兜裡拿出手機,翻出相冊,從裡面點開一張相片兒,把手機伸到小建眼前。
小建揉了揉眼睛。照片上是一位樸素的老太太,滿頭銀發。臉上雖然溝壑縱橫,露著豁牙齒,卻笑容燦爛,一臉慈祥。
小建不解地看了看老大爺。
“這是我老伴兒。”老大爺指著照片中的人說。
“她為什麽沒有煩惱。”
“因為她兩個月前去世了,所以永遠沒有煩惱了。”
小建看著失去了老伴兒的老大爺,呆住了,端著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人只要活著就會有困難,就會有煩惱。煩惱就像你們年輕人遊戲中的怪獸,是永遠打不完的。”老大爺微笑著說。
打怪獸是小建常玩的遊戲,怪獸會一波一波地來,永遠都打不完,常常讓人措手不及。
小建不由自主地放下了酒杯,仿佛明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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