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見氣氛不對,瞬間就明白了,自己可能問出了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
男人沉默了足足有十幾秒,才低聲開口道:“我也不清楚。”
或許連男人自己都沒注意到,他聲音中帶上了一絲煩悶,眼角也微微耷拉了下來。
何晏忍笑給他順毛:“好吧,那我們等白天問問保安。”
男人又低低地“嗯”了一聲。
何晏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剛剛被海風吹得有些淩亂的發絲。
男人等他摸夠了,就伸手捏住他的手腕,帶著他火速遠離了那一小片綠油油的是非之地。
兩人在外面已經逛了好一會兒了,從菜地旁離開後也沒再往遠處走,開始往別墅的方向折返。
快到別墅的時候,何晏接了一個電話。是經紀人打來的,日常關心一下他演戲的進度,何晏和他談完後,又順手刷了刷微博。
越洲的團隊公關效果說實話還不錯,微博上那些辣眼睛的床照基本上都銷聲匿跡了,不過床照雖然消失了,但網友對這件事的熱情卻沒有隨之消散,依舊在熱烈地討論著,微博上用幾個關鍵字隨便一搜能搜出幾百條和這件事相關的熱門微博。
數量最多的無疑是龐大的吃瓜群眾團體,他們的討論範圍十分寬廣,從單純的吃瓜分享“資源”到對越洲的姿勢身材點評,什麼詭異的話題都有。
其次就是越洲那些崩潰的粉絲們了。
吃瓜群眾們可能就是單純的看個熱鬧,但是對於粉絲們而言,看到自己愛豆的床照,感覺無異于五雷轟頂。
短短的一個白天過去,越洲那些許多相當有名的、有著幾十上百萬粉絲的粉絲個人後援號超過半數都已經發表了脫粉言論,其中不乏言辭激烈的,看得出已經十分崩潰了……
其實要是單純的和女人的床照爆出來,粉絲們的反應不一定會有這麼激烈,畢竟越洲一直艸的是萬人迷痞壞痞壞的人設,緋聞也是整天滿網的飛,粉絲們也都有一定的心理基礎。說不定還能公關一波,無論如何也不會落到這麼糟糕的地步。
但是很不幸,越洲在照片裏明顯是被玩弄的那一個,還有什麼制服、手銬之類的……可以看出那位被他伺候的中年女性有著一些頗為小眾的愛好。
何晏看到有條微博說,截止現在,越洲的微博粉絲已經掉了一百多萬了。
男人從衣櫥裏找出一大一小兩件睡衣和浴巾,見他還在玩手機,湊過去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快來洗澡。”
看完八卦的何晏將手機扔到枕頭上,從床上爬起來,道:“知道了。”
男人也不知道是怎麼養成的壞習慣,現在打招呼都是直接往他屁股上摸,簡直是非常流氓了。
何晏跟著男人進了浴室,兩個人面對面開始脫衣服,都是老夫老妻了,也沒什麼好扭捏的。男人動作快,將自己身上的衣物褪去後,又彎腰幫何晏脫褲子。
何晏不跟他搶活幹,想起越洲的事,順口問了一句:“謝先生,照片的事是你幹的吧?”
其實那些照片他手裏早就有了,原本是打算再過一段時間就發出去做一番動作,來回報之前越洲做了無數努力、孜孜不倦地想讓他倒楣的行為,卻沒想到男人也不知什麼時候搞到了這些東西,而且還動作比他更快、手段也比更狠地將照片放了出來了。
謝時章很大方地承認了:“我們遙遙真聰明。”
何晏“哦”了一聲。
“哢噠”一聲,男人將他的皮帶扣解開,從腰上抽了出來。
“遙遙會覺得我手段太狠了嗎?”解下皮帶後,男人又開始幫他拉開拉鏈,動作極其緩慢,指節時不時碰到何晏的小腹上,讓他忍不住想將身體往後縮。
“不會。”何晏隨口灌了一句雞湯:“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那些照片可沒有一張是P出來的,越洲既然有膽子拍,被人揪到小辮子也不能怪別人。
在原來的軌跡中,越洲單純因為嫉妒而對蘇遙做出的那些事,可要比這嚴重多了。
現在越洲最多就是毀了名聲,從此不當明星了,靠著之前賺的那些錢還是可以舒舒服服地生活下去的,可蘇遙卻是被毒品摧毀了整個人生,不僅錢沒了,整個人下半輩子也陷入了泥沼中。
“我們遙遙就是想的通透。”
一陣細微的衣物摩擦聲和拉鏈聲過後,被解開的質感柔軟的褲子就因為重力作用掉到了何晏腳踝的位置。
男人握住他的膝蓋讓他抬起腿,將他的腳丫子從褲管中解放了出來,然後撿起掉在地上的卡其色休閒褲,抬手扔到浴室角落裝的衣服的小籃子中,和他的衣物混在一起,一條褲腿還耷拉在外面。
正當何晏想將身上僅剩的一條布料也扯掉時,男人卻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男人的掌心很熱,覆在他手背上,似乎將熱度一併傳到了他手上。
何晏對他投去疑惑的目光:“謝先生,要洗澡呢……”
男人用指腹在他胯骨上蹭了一下,他手上有著因為握筆留下的不明顯的繭子,在凸起的骨節上擦過,帶起了一陣反射性的酥麻。
“不急。”男人淺淺地在他腰間摩擦了一下就收回了手,然後取下扁圓的淋浴頭,打開開關,對著他衝洗了起來。
水有些燙,那種脆弱部位的感知度又異常的高,再加上水流的衝擊力,感覺簡直一言難盡,完全不是“酸爽”兩個字可以概括的。
他反射性地伸手捂襠,喉結上下滾動了一遭,才咽下了差點脫口而出的驚叫。
男人捏著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扯開,看著白色的純棉布料在熱水的侵染下變得濡濕、透明,從而將包裹著的小小晏的輪廓暴露了出來,聲音中帶上了一抹危險之意:“來,我親自幫你脫。”
說著伸手勾住那一小塊已經變得濕噠噠的布料邊緣,一點一點、細緻無比地幫青年脫了下來。
……
總之一場澡洗完,何晏感覺自己短時間內再也不想使用手持淋浴頭這種罪惡的東西了。
男人又在島上待了一天,在第三天的早上乘直升機離開了這裏,回C市去和工作相親相愛了。
當然在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將他翻來覆去地烙了好幾次,繳足了公糧,才肯放他睡覺。
早上拍戲的時候,導演遞給他做了不知道第幾次改動的劇本的時候,問了他一句:“早上我起得早,看見直升機,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何晏含糊地回了一句:“沒事,只是有人出島了。”
想到圈子裏的傳聞,導演意識到自己好像不小心問了一個比較敏感的話題,瞬間有點卡殼:“噢、噢噢……這樣啊,沒事我就放心了。”
何晏沒在意他的反應。
導演雖然是個性格有些不討喜的慢性子文青,但能在圈子裏混出現在的名氣,基本的臉色還是會看的,在問過何晏一次之後,就沒再提過這事,安安靜靜地拍戲。
只是除了他之外,那天還有幾個人看到直升機離開了,這種事是瞞不住的,一傳十十傳百,只過了短短一個白天,基本上劇組裏所有人都知道了島主人可能已經離開了的消息。
於是便有人心思開始活絡起來。
聽完面前之人的請求,安保一個小分隊的隊長想也不想便回道:“不行。”
那人又說:“忙了這麼些天了,大家都想放鬆放鬆。”
這島雖然好,景致好房子好環境也好,但島上規矩實在是多,不僅拍戲的時候不能留下任何垃圾、不能在島上大聲喧嘩、不能毀壞植物、不能隨便下海……甚至連平時的活動範圍都有限制,管的實在太嚴格了。
好不容易聽說島主人走了,他們就想著規定會不會放鬆一點,舉行個簡單的燒烤晚宴什麼的。這島上是有燒烤工具的,他們剛來那幾天收拾東西的時候,在保安室那邊的雜物房裏見過。
小隊長不為所動,“辦燒烤這件事倒是可以幫你跟上面請示一下,但是在別墅區裏辦絕對不行。”
這些人來到島上的第一天上面就有規定,這些外來人員是絕對不能進入別墅區的。
那人接著道:“我們只是想借用後面那一片平坦的地,那地不是離別墅遠著呢嗎,沒有冒犯的意思。”
小隊長兇惡的眉頭皺了起來,不耐煩道:“這位先生,我已經說了兩遍了,如果您還是聽不懂我的話的話,我想我也不用幫您問了。”
那人這才連忙道:“哎哎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行吧行吧,您說在哪辦就在哪辦。”
說著對著他討好地笑了笑。
小隊長說:“我先問問再說。”
他把這件事告訴了總隊長,總隊長想了想先生離開之前的吩咐,就去請示何晏了。
“燒烤?”
何晏想了想:“可以,讓他們辦吧,找人看著點,別鬧的太晚了。”
反正按照導演那個慢性子,一時半會兒拍攝進度也結束不了
於是當晚小隊長就回復了劇組的人:“可以辦,你們人多,地點就在沙灘上,而且晚上十點前必須全部結束,包括垃圾也要收拾好,不然我們的人會親自過來清理。”
沒辦法,為了不超過十點的時限,天還沒黑呢,劇組這邊就開始收拾東西了。用料有的是從海裏釣的海魚,有些是前不久從外面運過來的各種肉類和蔬菜。
何晏當然也參加了,不過他胃不好,這些人的手藝又參差不齊,烤出來的肉有很多都是夾生的,所以他也沒敢亂吃,讓幾乎什麼都會幹的助理給自己隨便烤了點東西,就抹抹嘴回去了。
見他這麼早就離開,還是往別墅的方向去的,身後一些人投來了各種各樣的打量目光,這些目光在投射過來的瞬間,就被他因為精神力增強而變得靈敏的感官接收到。不過這些人的想法不在何晏的考慮範圍之內,他連探知的**都沒有,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別墅裏的廚師給他燉了點鮮香的蝦仁粥,不過這次吃完飯後沒人陪著他一起散步,他形式地在別墅外面溜達了兩圈,就回去洗澡了。
回到C市的第一天,謝時章似乎特別忙,匆匆地給他發了兩條消息讓他注意飲食早點睡覺,也沒有打電話過來。何晏躺在床上用聊天軟體斷斷續續地和他聊了會兒天,不知不覺困意上湧,發了條“晚安”過去,就將臥室中的燈關掉去睡覺了。
何晏的生活不緊不慢的過著,拍戲、和遠在C市的金主聊天視頻、偶爾發一條微博刷一下存在感……節奏十分悠閒,一副提前進入了養老模式的架勢。
但最近的風雲人物越洲可就沒有他那麼悠閒了。
事實上,在他那天比經紀人的電話吵醒、看到那些照片之後,他就一直陷在一種茫然的狀態中。
被那個中年女人包養,是他十九歲剛出道時候發生的事。
他的第一個金主對他相當好,除了外表有些蒼老、在床上的興致有些奇特外,幾乎是對他百依百順的,所以他忍著噁心,和那個女人的關係維持了整整三年才結束。
那個老女人有很多古怪的癖好,讓他穿一些變態的衣服、或者讓他跪下來像狗一樣取悅她,還有在那種時候……拍照。
第一次被發現女人在拍照的時候,他當然是很驚慌的,還懇求女人把照片刪掉。但他是弱勢的那一方,想反抗的話,勢必要和那個老女人撕破臉,他是捨不得的。
再加上那個老女人又用資源和前途誘惑他,於是不僅第一次拍的照片沒能刪掉,還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關係結束後他曾經也擔心過那照片會不會給他帶來什麼麻煩,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還為此寢食難安。不過到現在為止事情已經過去了太久,也沒見那些照片流出來過,再想想對方包養過的也不止他一個人,而之前的那些人也都沒鬧出來事過,他也就刻意的將這件事遺忘了。
然而就在他已經放下了警戒心的時候,這些照片又猝不及防地冒了出來,摧毀了他的整個演藝道路。
——完了。
在看到這些照片的一瞬間,他心中就浮現出了這兩個字。
整整一天過去了,除了早上那個電話之外,經紀人再也沒有聯繫過他,他一個人待在自己沒有拉開窗簾的陰暗臥室中,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直到手邊的煙都抽沒了,他才恍惚地從驚悸中回過神來。
他抖著手找出了那個女人的電話,自從他和女人結束包養關係後,就再也彼此聯繫過,按下去之前他還猶豫了很久,做足了心理建設,才撥通了那個號碼。
但是他的心理建設顯然是白做了,號碼剛剛撥過去,那邊就傳來了空號的提示音。
也對,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女人應該也已經換號了。
越洲捏著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十電量的手機,一時間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就眼睜睜看著螢幕的亮光因為太久沒人操作而暗了下去。
就在這時候,一陣鈴聲響起,他的手機螢幕又陡然亮了起來。
臥室裏安靜了太久,被突如其來的鈴聲一刺激,越洲手一抖,手機就掉到了地板上,他慌忙撿起來,在螢幕上看到了“謝圖”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