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訕也是一門技巧,初識太熱情,容易讓人多疑;太寡淡,又勾不起後續,趙暮夕今晚沒有過多要求,讓她記住自己的名字也就夠了。
此時的紀與棠早已成為焦點,趙暮夕估計也沒自己什麽事兒,這裡邊悶得慌,她踱來踱去,最後找到了一個不起眼小陽台,一個人先透會兒氣。
空氣裡已經有初夏的味道,今夜星辰繁多,趙暮夕晚上喝了不少酒,現在有些微醺,不過現在一個人窩在角落,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
偶爾參加一兩次這樣的酒會也就算了,連續兩天參加,趙暮夕已經累得不行。再看那些精英女強人們,每天踩著恨天高和一群生意人鬥智鬥勇,不僅是腦力活,更是體力活,著實佩服。
她仰望星空,看得出神,每次這樣時,心情會意外地變好。眼底隻留下這片璀璨的夜空,看不到世界其他的角落,會產生飛翔的錯覺,仿佛自己就是天上的一顆,這樣的想法很傻吧,但確實會有這樣的感覺。
有人來了,趙暮夕聽到細微的動靜,看來也有人和她一樣,覺得這酒會無聊透頂啊,她回過頭……
“紀總……”
紀與棠推開門時,恰看到一個安靜的高挑背影,她記憶很好,更別提她從昨晚開始,就多注意了趙暮夕幾分。
趙暮夕的側臉吸引了她,微笑時酒窩淺淺的。
“紀總怎麽也出來了?”
趙暮夕一窮二白,既不做生意,又不打算傍個大款,這種交際對她來說毫無價值,但紀與棠就不一樣了,放著大筆的買賣不談,跑到陽台來吹風?
“和你一樣……”紀與棠站在趙暮夕身側,轉頭看了看她,“出來透透氣。”
她的臉不能久看,因為久看會讓人著迷,尤其是這麽近距離,趙暮夕昨晚已經領略到了。對視時,趙暮夕有片刻出神,好像她們只是剛認識,抱著沒有過多複雜的心思,簡單在夜裡寒暄幾句。
不過這種錯覺,也只有片刻。
“紀總,你真漂亮。”趙暮夕的目光沒有從她臉上移開,對視是件需要勇氣的事情,尤其是和紀與棠這樣的人,不過,趙暮夕這是發自內心的讚歎,說得絕對真誠。
很多人初次見面,都對她說過這句話,但紀與棠第一次覺得這句話不那麽俗氣,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她沒有過多表示,只是對著趙暮夕莞爾。
只有她們兩人時,她的笑容隨意許多,不像在裡邊時刻端著架子。
趙暮夕暗自忖度,看來是自己把紀與棠想得太複雜,沒準她真如林微所言,是個嬌生慣養的金絲雀。她是高高在上的紀家大小姐,想必從小就是眾星捧月,自然沒經歷過多少社會黑暗,至於做生意,只要打著紀家的名號,很難不順風順水吧?
“怎麽了?”見她身子有些輕晃,趙暮夕伸手扶住她,關切問道。
“沒事。”最近身體不大舒服,晚上又喝了幾杯酒,出來吹下風透透氣,也就好了許多。
“你等我一下。”趙暮夕今晚也多喝了兩杯,頭也有些暈,離開的時候,她回頭朝著紀與棠調皮笑了笑,打趣道,“別出去,出去他們又該拉著你喝酒了。”
大約兩三分鍾過後,紀與棠看到她手捧了兩罐果汁回來了。
趙暮夕拉開其中一罐,插好吸管,給紀與棠遞了過去,“喝點橙汁會舒服些吧。”
紀與棠頓了頓,從她手中接過橙汁道了一聲謝。在晚會上躲在一個角落裡喝著橙汁,這樣的經歷,可能會終身難忘。
“乾杯!”趙暮夕自己也開了一罐,主動同她碰了碰,然後咬著吸管細細喝了起來。
這樣喝果汁,紀與棠還沒試過,她平時從不喝這些罐裝飲料,今天破天荒嘗了一下,酸酸甜甜的很清爽,味道還不錯。
晚風拂面,趙暮夕黑長的頭髮被吹得微微凌亂,秀淨的五官被夜晚的燈光襯托得恰到好處。
紀與棠的余光瞟到了她,她看起來年紀不大,像是初入社會,笑起來乾淨又有靈氣,她的氣質和這些名利場實在不搭,希望以後不會被磨得一乾二淨。
“以後少喝點酒。”
“嗯?”
紀與棠並沒有將這句話重複一邊,而是放下隻喝了一口的果汁,“我先走了。”
看她從容離去的身影,趙暮夕無奈地挑著眉,抿唇咬住吸管……
紀總,我們馬上會再見面的。
這是她和紀與棠的第二次見面,談不上抵觸,但也沒有多熟絡,進展還是有的,趙暮夕覺得自己在她眼裡,已經從一個路人甲,上升為了一個稍有印象的路人甲。
早上八點,趙暮夕已經結束晨跑,坐在餐桌前看著手機,早餐是最簡單的豆漿油條。
她住的這片區域都是有些年歲樓梯房,破破舊舊,比起市區,在這邊一個月能省下不少房租。這裡很多年輕人和她一樣,出去時光鮮亮麗,回來時疲憊不堪,白天還在別人談天說討論著紅酒年份,其實晚飯蛋炒飯就著涼白開又是一餐。
趙暮夕很愛乾淨,甚至有點輕微潔癖,家裡總是一塵不染,雖然這房間不大,裝潢簡陋,但整體被她收拾得整潔舒適。林微總是勸她別這麽拚,按理說她收入也不低,沒必要過得這麽拮據,女人年輕能有幾年,該享受的還是要享受。
起初林微還覺得她摳門,後來見了趙暮夕她母親,一切都能理解了。
“暮夕,昨晚進展如何啊?”
“才第一天,你還想怎樣?”一大早趙暮夕就接到林微的“考察電話”。
“得得得,姐相信你的能力,有情況隨時聯系。”
掛斷電話,趙暮夕又拿起紀與棠的照片發呆看著,現在的主要工作,就是琢磨怎麽提高在紀與棠心裡的好感度。
想到這,趙暮夕拿出手機搜索“hk集團”,開始進行全面的補習了解,果然在企業官網上,看到了紀總的基本資料。三十歲,現任集團副總,畢業於xxxx……趙暮夕一行一行再往後看,什麽專業,什麽榮譽,什麽獎項,中文裡夾雜著英文,雖然字都認識,但湊在一起又完全看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分析了半天,趙暮夕在紀與棠身上隻歸納出了三點:富家千金,女博士以及人生贏家。自己在她面前,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小蝦米。
趙暮夕想了想,起身向鞋櫃那走去,在裡面翻來覆去找了一陣,最後終於在角落裡摸出了一雙高跟鞋,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她最便宜的一雙。
“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趙暮夕才將高跟鞋左腳的鞋跟弄斷,然後又找出502膠水,將斷裂處又粘起來,只是沾得並不是太牢固。
紀與棠再遇趙暮夕,是好幾天以後了。
“姐,今晚有時間麽?過來和我們一起玩啊——”
紀與棠開車慢慢駛出地下車庫,她打開藍牙耳機,接進來是紀與潞的電話,那頭傳來聒噪的搖滾樂,一聽又是和做樂隊那夥朋友在一起鬧,“不了,我晚上還有工作,你們玩得開心點。”
“又是工作…陪陪你妹妹怎麽了!上次小音生日你就沒給我面子,弄得我尷尬死了。”
紀與潞比紀與棠小了整整八歲,還是電影學院表演系的在讀生,後來又加了什麽樂隊,仗著家裡人寵她,無所顧忌地到處瘋,跟紀與棠簡直是兩個極端,姐妹倆除了名字像,也沒什麽其他地方像了。
“下次有時間一定陪你…就這樣,我掛了。”這只是借口,紀與棠喜歡安靜,不想跟著那一群小年輕一起鬧,她掛斷電話,打著方向盤,正準備拐進主車道時,她卻踩下了刹車……
趙暮夕手裡正端著一杯奶茶,“一瘸一拐”地走著,一隻高跟鞋的跟壞了。
“趙小姐?”紀與棠停下車,剛才覺得這個身影有些熟悉,仔細一看果然是她,她今天穿著清新的碎花長裙,顯得身段越發高挑,妝容也比參加酒會時恬淡,這才是正適合她年齡段的打扮。她的年紀,應該和與潞差不多大,紀與棠心想著。
“紀總……”趙暮夕攏了攏被風吹到眼前的發絲,臉上先是露出訝異的神情,然後又皺眉到吸著涼氣,還不忘朝著紀與棠笑著。
紀與棠看了一眼她的高跟鞋,她的腳踝好像受傷了,“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出了點小意外。”趙暮夕臉上還是帶著尬笑。
“上車,我送你。”
趙暮夕就在等她這句話,“太麻煩紀總了,我朋友就在前面那條街的……”趙暮夕隨口說出了一家高級俱樂部的名稱,離這裡不遠,但也不近。
“沒事。”
“謝謝紀總。”
趙暮夕還是上了車,並且在開車兩分鍾後,毫不客氣地將奶茶灑在了人家的車裡,還一灑一大片,“啊……抱歉抱歉……”,她一邊道歉,一邊手忙腳亂地抽著紙巾想去擦。
“算了,你別弄了。”紀與棠看她自己裙子上也弄髒了一些。
趙暮夕手足無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可怎麽辦……”
她就是故意的。
“沒關系……”碰上這樣的事情還能怎樣,紀與棠將車停在了離俱樂部不遠處的臨時停車位,“趙小姐,到了。”
“都弄成這樣了…”面對紀總的提醒,趙暮夕死皮賴臉不下車,還在糾結奶茶灑了的問題,“紀總,要麽這樣吧,您給我留個聯系方式,洗車的錢我來付。”
“真的沒關系。”
“一定要我來付,否則我心裡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