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漸漸的走遠,很快消失在眼前。
葉清蘭心里掠過一絲悵然。在古代想談個戀愛可真是困難。偷偷摸摸的,像搞地下工作似的,不能被人看出端倪來。想聯系也不容易,既沒電話,又不方便寫信。一分別就是一兩個月,甚至可能更久……
瑞雪見葉清蘭怔怔的發呆,忙低聲說道:“小姐,我們先去給太太請安吧!”
葉清蘭定定神,笑著點了點頭。巧的很,主仆幾個剛走到荷風院門口,就遇上了剛從荷風院出來的葉元緯崔婉夫婦。
崔婉一臉憂心皺著眉頭,葉元緯低聲安撫了幾句。
葉清蘭耳尖的聽到了崔煜的名字,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忙快步走上前,笑著喊了聲:“堂兄,堂嫂。”
崔婉心情欠佳,勉強擠了個笑容:“十妹,你今兒個怎么回來了。”
葉清蘭見崔婉這副反應,心里微微一沉:“堂兄堂嫂特地到荷風院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果然,就見崔婉苦笑著說道:“昨天母親派人送了口信給我,說是二弟自從游湖回來之后,就身子不適,臥床不起。我心里著急,想著今天回去看看二弟。三嬸堅持要領著五堂弟一同去崔府賠禮,所以特地叫了我來商議。”
葉清蘭也笑不出來了。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崔煜竟然真的折騰出病來了!此時臥床不起,還有四天就是春闈了,到時候要怎么辦?
“二弟自小身子骨就有些弱,禁不起風寒。這一病,也不知什么時候能好。”崔婉一臉憂色的嘆道:“千萬可別耽擱了春闈才好。”
崔府上下對崔煜的期望都很高,尤其是何氏,一心盼著崔煜考個狀元回來光耀門庭。現在倒好。崔煜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了病,能不能如期參加春闈都是未知…....
這場病來的實在不是時候啊!
葉清蘭知悉內情,心里也頗不是個滋味。如果不是葉元洲故意拉崔煜落水,也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雖然和她沒太大關系。可她卻隱隱有種自己才是罪魁禍首的感覺……
崔婉自然不知道真相,見葉清蘭蹙著眉頭,反而倒過來安慰了幾句:“五堂弟也不是成心的,下午有我陪著一起去崔府。母親不會過分為難他的。”當然,以何氏的性子,幾句難聽話是免不了的就是了。
葉清蘭回過神,擠出笑容:“嗯。那就勞煩堂嫂了。”
崔婉猶豫片刻,又說道:“要不,你下午也陪著我一起去崔府一趟吧!”崔煜見到葉清蘭。一定很高興。說不定病也能好的快些。
葉清蘭沒想到崔婉會忽然提出這個要求,不由得一怔。若是換在以前,她倒是無所謂。崔煜是個可愛的少年,見上一面說幾句話也不算什么。可現在……她和顧熙年的關系已經不同以往,再去見一個愛慕自己的男孩子,似乎不太好吧!
崔婉見她沒吭聲,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唐突了。歉然的低語道:“十妹,我知道這個要求讓你為難了。你就當時幫我個忙,去見見二弟,鼓勵他幾句。說不定心情好了,他的病也能好的快些。至少也能撐著去參加春闈。”
葉清蘭心軟了,只得點點頭應了。病人的心情好意志堅定,有時候比喝藥的效果還要好。
崔婉臉上總算有了笑意,連連道謝。
葉清蘭笑道:“堂嫂這樣可就太見外了,不過是舉手之勞,有什么可謝的。我先進去給母親請安,下午走的時候,你再讓人來叫我。”
崔婉欣然應了一聲才走了。神色比之前輕松多了。
葉清蘭的心情卻實在輕松不起來,在心中暗暗嘆口氣,才收拾心情進了荷風院去見薛氏。
薛氏的心情也沒好到哪兒去,見了葉清蘭,自然沒有好聲氣:“在定國公府住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又回來了?”
葉清蘭恭敬的應道:“回稟母親,大哥和崔世兄落水的時候,女兒當時也在場。心里實在放心不下,所以趕回來看看。”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薛氏更是一肚子火氣。說到底,整件事的禍根都是葉清蘭。如果不是因為她,葉元洲怎么可能做出這樣的糊涂事來!
這么想著,再看那張清麗俏美的臉越看越是不順眼,薛氏連笑容都吝嗇一個,冷然說道:“既然回來了,以后就安心的在府里待著。沒出閣的姑娘家,隨意出府做客一住就是個把月不回來,傳出去像什么樣子。還有,下午我要領著你大哥二姐一起去崔府探望崔公子,你就不用跟著了。”
……賠禮帶上葉元洲也就罷了,帶葉清芙去做什么?
葉清蘭心念電轉,迅速的猜出了薛氏的用意,忍不住暗暗冷笑。薛氏倒是打的好主意,故意在何氏面前抹黑自己,讓何氏對自己沒了好感。然后再領著葉清芙亮相,用意不言而喻。這種厚顏無恥的事情,虧薛氏做得出來。
也不想想看,崔煜被葉元洲害的落水生病,現在臥床不起。就算是“意外”,也足夠何氏惱怒生氣的了。薛氏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打這種主意,簡直找不到形容詞可以形容她了!
她可不是成心要攪局。之前已經答應了崔婉,下午想不跟著也不行。
“母親,剛才我回來的時候遇見了堂嫂。”葉清蘭依舊那副恭敬的樣子,說出的話卻是氣死人不償命:“堂嫂請我下午陪著她一起去崔府,我本想拒絕,卻實在張不了這個口,只好先答應了。還望母親不要生氣。”
說真的,她本來也不想去。不過,既然能膈應薛氏一回,倒也值回票價了!
薛氏的臉果然陰沉了下來。只不過,她心里再不痛快,也不好說什么。葉清蘭說的很清楚,是崔婉特地邀請她去崔府。這次葉元洲闖了禍,她親自登門賠禮道歉,還得靠著崔婉從中打圓場……
“三妹!你什么時候回來的?”略帶驚喜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打破了沉默。
一聽到這個聲音,薛氏和葉清蘭幾乎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薛氏不悅的瞪了滿臉驚喜的葉元洲一眼:“你也受了寒氣,不在床上好好待著,隨意亂跑做什么。”
葉元洲敷衍的應道:“我待會兒就回去休息。”目光卻不由自主的飄到了葉清蘭的身上。
這情景落在薛氏的眼里,簡直就是錐心的刺目。心頭的火氣蹭蹭的網往上涌,舍不得也不便呵斥葉元洲,于是冷颼颼的眼神像飛刀一般飛到了葉清蘭的身上。
葉清蘭垂下眼瞼:“母親,女兒坐馬車回來,現在十分疲乏,暫且先告退了。”
薛氏巴不得她快點消失,隨意的嗯了一聲。
葉清蘭斂衽行禮,然后麻溜的走人。回了自己的屋子之后,丫鬟們忙著各自去安置,葉清蘭特意留下了若梅說話。
“你今年多大了?”葉清蘭隨意挑了個話題開始。
若梅恭敬的應道:“奴婢十八了。”
不痛不癢的幾個問題過后,才慢慢扯到了正題上:“你會武技嗎?”看若梅的手,就知道她是個練家子。
若梅謙遜的應道:“奴婢會一些,不過,不算精深。最多能同時應付兩三個人而已。”沒說出口的是,這兩三個人指的不是普通人,而是那種專門看家護院身強體壯的家丁。
葉清蘭自然聽出了言外之意,心里頓時一松。看來,以后不用再擔心葉元洲會隨時來找自己了,有若梅隨時在身邊伺候著,葉元洲想做什么不軌的舉動也是不可能的。顧熙年特地送了若梅在自己身邊,看來也是顧慮這個……
“小姐,奴婢對醫藥之術也稍微通一些。”若梅說的很含蓄,可眼中卻閃出自信的光彩。
葉清蘭頓時來了興趣,追問道:“你精通哪一方面?會看病開藥方嗎?”
這倒不會。若梅搖搖頭:“奴婢擅長的是迷藥和毒藥。”
葉清蘭眼睛一亮。
這個可比有一身高強的武功還要厲害的多了。武藝再好,也最多對付幾個人。可精通迷藥和毒藥的人,卻能憑著一己之力應付更多的人。這樣的人才放在哪里都是寶,顧熙年倒真是舍得,竟將這樣的人才也送給了自己。
若梅像是知道葉清蘭在想什么似的,眼里忽然有了笑意:“奴婢厚顏自夸一句,在暗衛里,奴婢至少也能排進前三。來之前,公子爺特意叮囑奴婢好好伺候小姐,奴婢一定盡心盡力,請小姐只管放心。”
那抹了然的笑容,分明是已經猜到了她和顧熙年之間的關系……
葉清蘭臉頰微微發燙,卻并不否認,反而笑道:“你是他派來保護我的,我信得過他,當然就信得過你。”
此言一出,無異是承認了和顧熙年之間的關系。
這次,輪到若梅一驚。
身為暗衛,只要聽從主子的命令即可。不該打聽的事情絕不能隨意打聽。就算心里有數,也不該流露出來。剛才那幾句話和了然的笑意,已經是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