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側妃得知消息趕來之后,面對的就是顧皇后毫無遮掩的怒火:“林氏,你現在說來給我聽聽。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樣的甜湯,怎么莫氏和葉氏喝了甜湯就一睡不醒了?”
林側妃腿一軟跪到了地上,眼淚嘩嘩的就下來了:“皇后娘娘,婢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甜湯確實是婢妾親手做的,可食材都是現成的,絕對沒做過任何手腳。婢妾自己還親自嘗過幾口,也沒有半點問題。誰曾想太子妃和葉氏喝了甜湯之后竟然會昏迷不醒……”自己說著,都覺得這樣的解釋有些牽強,心里愈發驚慌,滿臉的駭然。
要是莫氏和葉清蘭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她這條小命也就別想要了!別說顧皇后,就是太子和顧熙年也絕對饒不了她!
顧皇后冷冷的看了林側妃一眼:“此事到底如何,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從現在起,你不準擅自離開一步。”
林側妃哭著點頭,精致的妝容被淚水弄花了,顯得十分狼狽。
太醫們的速度很快,片刻之后就趕來了。一開始是以為顧皇后的病情又出了岔子,幾個太醫的神色都十分凝重。待知道是莫氏和葉清蘭昏迷之后,倒是稍稍松了口氣。
顧皇后沉聲吩咐道:“這里留下兩個,另外兩個去太子妃那里。此時情況危急,不用有任何顧忌,一定要及早的檢查出病因,早日將她們兩個救醒。”頓了頓,又冷冷的添了句:“若是救不醒她們兩個,你們幾個就等著腦袋搬家吧!”
此言一出,幾個太醫的態度立刻有了微妙的轉變,恭敬的應了之后,立刻馬不停蹄的為兩位昏迷不醒的女眷診脈。
動靜鬧的這么大,張悅和沈秋瑜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也匆匆的趕來了。
張悅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葉清蘭,心里陡然一沉。顧皇后沉著臉坐在一旁,林側妃在一旁摸眼淚,屋子里的氣氛十分緊張。
沈秋瑜瞄了兀自閉著眼睛的葉清蘭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快意的冷笑,旋即隱沒在眼底。一臉關切的湊到了顧皇后身邊:“之前還好好的,怎么這一轉眼的功夫,就成這樣了?”
顧皇后此時哪還有心情搭理沈秋瑜,略有些不耐的應道:“好了,都給我在一旁安靜消停些。林氏也別再哭了。如果真是那碗綠豆甜湯出了問題,我再唯你是問。”
幾個經驗豐富老道的太醫各自診了脈之后,心里各自有數了。彼此交換一個會心的眼神,便由其中一個年齡最大醫術最高明的秦太醫做了代表:“啟稟皇后娘娘,太子妃和顧夫人似乎是誤食了什么不該吃的東西,中了毒,所以昏迷不醒。至于這毒從何來。還有待進一步的查證。”
聽到這些,林側妃幾乎快站不穩了。若說吃了什么不該吃的東西,可不就只有那碗該死的綠豆甜湯了么?可她根本就沒動過手腳,到底是誰從中動了手腳嫁禍于她?
顧皇后眼中寒芒一閃,沉聲說道:“她們兩個身上的毒重不重?能不能治好?”
秦太醫回答的十分保守:“下臣等人打算先開一個解毒的方子,先喝上兩劑看看是否見效。最重要的還是查出到底是吃了什么中的毒。才能對癥下藥。”
顧皇后瞪了林側妃一眼,見林側妃哭的妝都花了,又嫌惡的別開了眼:“來人。去廚房里問一問,林側妃之前親手做的綠豆甜湯還有沒有剩的。”
派去廚房的宮女很快回來了,手中端著的正是之前喝剩下的綠豆甜湯:“廚房那邊什么都沒有,這些是從太子妃的屋子里找到的。”
幾個太醫小心翼翼的將綠豆甜湯端到了一旁,各自淺淺的嘗了一口。然后小聲的討論了起來。過了片刻,秦太醫才回稟道:“這道綠豆甜湯里。似乎還摻雜了別的食材。食物本身是沒問題的,不過和綠豆放在一起,卻是相克的,所以才會產生毒素。至于具體是什么食材,下臣還要去廚房那邊去查探一番。”
顧皇后的臉已經陰沉的快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點點頭應允了。
林側妃的神情已經有些呆滯了,口中喃喃的說著:“我什么也沒做,是誰要這么害我。到底是誰……”
顧皇后見她那副樣子,氣不打一處來,鳳目含威:“林氏,這碗綠豆甜湯既是你親手做的,到底出了什么問題你怎么會不知情?要是膽敢在我面前耍花樣,我絕對饒不了你!”
林側妃又跪了下來,這次卻是不敢再哭哭啼啼了,急急的為自己辯解:“這道甜湯婢妾以前在府里也做過幾回,太子妃也曾吃過,每次都夸味道好,從沒出過任何問題。今日天氣炎熱,婢妾又閑著無事,這才動了心思親自下廚做了這道甜湯。從頭至尾都有人在婢妾身邊打下手,婢妾根本沒有任何做手腳的機會。還請皇后娘娘明鑒!”
這個時候再說什么自己沒心思害太子妃和葉清蘭之類的話,卻全然都是廢話了。要說動機,隨便想一想也是有的。太子妃膝下無子,養在名下的長子正是出自林側妃的肚皮。莫氏有個閃失,孩子自然得要生母來撫養。到時候,林側妃一躍成為太子府里最有地位的女子也是極有可能的事。至于葉清蘭,當然是無辜受牽連了。
這樣的理由,不用別人說,就算是林側妃自己也能想的出來。正是這樣,才愈發覺得百口莫辯,后背盡是冷汗。
沈秋瑜眸光微閃,忽的上前一步,竟也為林側妃說起情來:“太子妃平日里對林側妃一直器重有加,感情也是十分和睦的。婢妾愿為林側妃擔保,她絕不會在甜湯中做手腳。”
雖然不清楚沈秋瑜為什么會轉了性子為她說話,不過,林側妃還是迅速的順著這個話音說了下去:“婢妾說句大逆不道的誅心的話。若是真想動手腳,平日里多的是機會,又怎么會特意趕著在宮里做這樣的事情?這不是自尋死路么?”
被她們兩個這么一說,顧皇后終于稍稍冷靜了一些,再細細一想,心里不由得一個咯噔。難道,此事是鄭貴妃暗中命人動的手腳?
再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這碗甜湯可是出自鳳儀殿的小廚房,如果真的是廚房里出了問題,豈不是說明鄭貴妃的手已經伸到鳳儀殿來了……
顧皇后心念電轉,不假思索的吩咐道:“去把廚房里的人都叫過來,讓林側妃一一辨認,只要是當時在場的,一個都不能漏了。”
岳女官立刻應了,匆匆的退了下去。
幾個太醫在一起低聲商議,開了張藥方。守在一旁的宮女拿了藥方之后,忙跑去太醫院里取藥煎藥暫且不提,
顧皇后又看向跪在地上的林側妃,淡淡的說道:“好了,你也別跪著了。待會兒廚房里的人都帶過來,你好好的認一認。把當時在場的人都指認出來,再一一盤查。如果是他們出了問題,你也能洗清身上的嫌疑。不然……”
這個不然,說的冷惻惻的。林側妃不由得又打了個寒顫。
沈秋瑜似有若無的看了林側妃一眼,唇角微微揚起,然后迅即的垂下眼瞼,面容又是一派平靜。
張悅略一思忖,低聲說道:“姑母,此事還是及早送信出宮為好,讓太子殿下和堂兄早些知情。”事關重大,越早讓他們知道越好。以免拖的久了日后心里生出嫌隙。
顧皇后不假思索的點了頭。
莫氏和葉清蘭誤食中毒的消息,在一個時辰之后傳到了太子和顧熙年的耳中。
太子得知此事之后,面色陡然一變,迅速的騎馬去了戶部官署。剛到了戶部官署,卻見戶部侍郎的辦公處已經沒了人影。倒是那個去送信的小太監還沒來得及走。
“顧侍郎人呢!”太子一臉憂急。
那個小太監戰戰兢兢的應道:“奴才報了信之后,顧侍郎連一句話都沒說,就沖出去了。奴才想著,顧侍郎應該是已經入宮去了。”頓了頓,又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奴才看著,顧侍郎的臉色可真是難看的很……”
顧熙年素來以臨泰山而面不改色著稱。雖然只有區區二十三歲,城府卻深沉的不輸給那些混跡了幾十年官場的人,別說是當眾失態了,就算是那層淡然有禮的面具也很少動搖。甚至就是當年他娶了沈秋瑜的那一天,顧熙年也只是面色蒼白失魂落魄了片刻,就挺直了腰,硬是撐過了那一天……
可就是這樣的顧熙年,聽到葉清蘭出了意外之后,竟連基本的儀態都顧不上了。足可見葉清蘭在他心里的地位。若是葉清蘭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的,真不知道顧熙年會是什么反應。此事追究起來,林側妃總是逃不了責任的。顧熙年又怎么可能不遷怒?
太子心里的憂慮陡然又多了一層,二話不說也上了馬,匆匆的趕往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