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沉浸在計謀成功喜悅中的顧熙年,并未察覺到葉清蘭的異樣,心情很好的笑道:“怎么了,說的好好的怎么忽然變的這么嚴肅。”
“我要你答應我。”葉清蘭一字一頓的說道:“不管什么時候,永遠都以自己的安危為先,絕不因為復仇就以身犯險。哪怕是有一點點的危險,那件事你也絕不可以去做。”
顧熙年愣了一愣,看著一臉認真嚴肅的葉清蘭,忽的笑了起來。如果說剛才的笑容燦爛的令人屏息,這一個笑容卻溫柔的似能將人溺斃其中:“傻丫頭,你胡思亂想什么呢!我才剛娶了你,還要和你生兩個可愛的孩子,一起白頭到老。怎么舍得以身犯險。就算復仇再重要,肯定也比不上你更重要。”
葉清蘭嬌嗔的白了他一眼:“巧言令色!”心里卻是甜絲絲的。
女人果然都是耳根軟的,兩句甜言蜜語一哄就飄飄然忘了東南西北。葉清蘭意思意思的自我反省一會兒,便又追問起了三皇子一事的詳情。
御書房里發生的事情,有幾個在一旁伺候的太監宮女都看的清清楚楚。顧熙年的消息渠道不知是其中的哪一個,描述起當時發生的情景來十分詳盡,猶如歷歷在目。
葉清蘭安靜的從頭聽到尾,然后笑著評點:“如果皇上肯問的詳盡一些,或是三皇子更老實坦白一些,也不至于鬧到這么僵硬的地步。”天家父子之間很明顯存在溝通不良的問題,說話都喜歡打啞謎繞彎子。稍一不慎,鬧出點誤會是難免的。
事實上,貴族圈里似乎都流行這樣的說話方式。就是女眷們之間也是如此,就沒一個肯老老實實把心里話說出來的。
顧熙年似乎看穿了葉清蘭心里的吐槽,淡淡的笑道:“我們的說話方式和習慣確實如此。”葉清蘭平日里適應的不錯,在私底下卻偶爾會冒出驚人之語。再想到孟子駿私下里的表現......顧熙年可以肯定,他們兩個原來所在的那個世界,說話行事確實不同。
夫妻兩個聊了許久。才各自有了倦意,梳洗更衣后,相擁入眠。
溫軟的嬌軀摟在懷里,顧熙年難免有些意動,大手剛一摸索過去,就聽葉清蘭低聲說了句:“我月事來了。今天不方便。”
顧熙年動作一頓,改而將她摟進懷中,很自然的開了句玩笑:“我這么辛苦的耕耘播種,怎么還沒動靜?”
葉清蘭紅著臉捶了他一下,顧熙年悶笑一聲。任由她綿軟的小拳頭輕飄飄的落在身上。
耳鬢廝磨鬧了一氣,葉清蘭忽的也嘆了口氣:“我也覺得奇怪,我們成親也有一年了。怎么到現在還沒懷孕......”以他們兩個歡愛的頻率,一年下來肚皮都沒動靜,確實有些奇怪。
說實話,葉清蘭本來對孩子什么的并不在意,巴不得遲些再生育才好。可被鄭夫人和孫氏時常耳提面命,不知不覺中就受了熏陶,開始覺得懷個孩子也不是什么壞事。所以從未刻意的避孕,甚至隱隱的期盼有好消息。這幾個月每到月事之前。都有些緊張。偏偏每次都如期來了,準的不能再準,讓人既松口氣又有些失望。
顧熙年不正經的在她耳邊調笑:“怎么了。現在很急著想要個孩子嗎?等你此次月事過去了,相公我一定推掉所有的應酬,好好的回來‘努力’......”
熱烘烘的氣息在耳邊縈繞。有些異樣的酥麻。曖昧的低語鉆進耳中,更惹起心底的騷動。葉清蘭的臉不自覺的泛紅,努力的保持正經的語氣:“如果,我假設一下只是如果,萬一我一直沒懷上孩子,那要怎么辦?”
女子不能生育的也不算少見。太子妃莫氏是因為體弱不易有孕,沈秋瑜卻是天生的不能生育。葉清蘭穿越前身體十分健康,可穿越后的這具身體底子卻不算好。這幾年細心的調養之下,才漸漸的好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屬于那種天生不能生育的......
顧熙年略略皺眉:“我們兩個都很健康,怎么可能會懷不上孩子,你別杞人憂天了。”
葉清蘭卻堅持問道:“我就是想問問你,萬一我真的不能生孩子,你要怎么辦?是要休妻另娶,還是納兩個美貌的小妾?”
再大度的女人,一旦鉆牛角尖的時候,都同樣的難纏。
顧熙年躲不過這個問題,只得笑道:“萬一真的是這樣,我們就抱一個孩子來養。”
葉清蘭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低聲反駁:“等祖父致仕,父親就會繼承爵位成了國公爺,到時候你就是世子了。怎么可能容你隨意的抱孩子養在膝下。”顧熙年將來必然是要繼承爵位執掌定國公府的,沒有子嗣可不是小事。
顧熙年被她質問的哭笑不得,長長的嘆道:“祖父身體健朗,至少還能再為朝廷效力幾年。這幾年里,我們說不定都能生出幾個孩子來了。退一步說,就算一直沒有孩子,府里不是還有大哥和永年他們嗎?他們有兒子也是一樣。大不了將來這爵位就留給大哥的兒子繼承。總之,我是絕不會為了子嗣去納妾的。”
繞了一圈,其實最重要的就是最后這一句。
葉清蘭果然滿意了,喜滋滋的親了他一口:“這可是你說的,今后可不準忘了。”
......這丫頭,真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
顧熙年又好奇又好笑,故意兇巴巴的瞪了她一眼:“你身子不方便,還敢來撩撥我。再鬧騰,你可就別想睡安穩覺了。”
葉清蘭習慣性的回了一句:“我身子不方便,你能怎么樣!”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妙。果然,顧某人不懷好意的笑了,聲音又曖昧又低沉:“別的法子當然是有的,你要不要來試試......”
葉清蘭的臉騰的紅了,啐了他一口,便將頭埋進了被褥里,不理他了。
顧熙年有些遺憾的嘆口氣,閉上眼平心靜氣,好不容易總算是睡著了。小夫妻兩個甜甜蜜蜜的相擁入眠。可同樣的夜里,卻有人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鄭國公府里,鄭蘊和徐夫人相對坐著,面色俱都難看無比。
徐夫人從鄭蘊的口中得知了今天發生的事情之后,頭腦里就亂哄哄的,喃喃自語道:“怎么會這樣,皇上不是一直偏愛三皇子殿下嗎?為什么會這樣......”
鄭蘊苦笑一聲,臉上滿是頹然:“我也弄不明白到底是為什么。可皇上今天是動了真怒,雖然沒有當場就摘了我們幾個的烏紗帽,可那一通怒火,也徹底的讓眾人都寒了心。別說別人了,就算是我這個親舅舅,也鼓不起勇氣再為三皇子出這個頭了。”
連鄭蘊都是如此,別人的反應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眾人擁護三皇子,有大半都是看在皇上器重偏愛三皇子的份上。現在皇上將態度表現的這么明朗,無異是給眾人當頭一棒。
三皇子將來的路,只怕是更艱難了......
夫妻兩個默默對視一眼,心里都沉甸甸的。
過了半晌,徐夫人才問道:“凡事總得有個緣由吧!以前三皇子殿下一直和太子較勁,皇上一直都是冷眼旁觀,并沒什么特別的反應。這次怎么會有這樣的雷霆之怒?”
鄭蘊已經整整想了大半天,卻依然沒想出答案來,聞言嘆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或許是三皇子背地里做過什么舉動,犯了皇上的忌諱也說不準。我雖是他的親舅舅,不過,他做的事情我也并不全都清楚。所以無從推斷。”
徐夫人做了這么多年的當家主母,見識并不淺薄,想了想說道:“這件事總得弄清楚才行,不然總是個隱患。萬一皇上心里還堵著一口氣,將來三皇子殿下的日子就更難過了。這次輸了這一局也就罷了,可不能輸的糊里糊涂。必須盡快的找出原因,然后去向皇上請罪。只要打消皇上的顧慮,三皇子將來也未必沒有機會再起復。”
此話言之有理。
鄭蘊點點頭,打起精神說道:“明天不用上朝,我正好有空,就去三皇子府上一趟,好好問一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隔日,鄭蘊悄悄去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親自迎了出來,雖然竭力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可眼底的紅絲卻出賣了他一夜未眠的事實:“舅舅,我正要打發人去找你,沒想到你今日就親自過來了。”
到了關鍵時候,最靠得住的當然是嫡親的舅舅。至于別的大臣,在被皇上怒斥一頓之后,都是心有余悸,大概沒有一個敢來皇子府走動了。
鄭蘊沖三皇子使了個眼色,三皇子輕輕點頭,將鄭蘊帶到了書房里。擯退了所有的丫鬟小廝,書房里只剩下舅甥兩人相對而立。
“你昨夜一夜都沒睡吧!”鄭蘊心疼的看了三皇子一眼,嘆道:“遇到這樣的事,別說你了,就是我也是一夜都沒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