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頭太過會惹人疑心,跑這一圈,自己隻用了五分力氣。別一圈,便是三圈五圈也不在話下。
廉夫子要求嚴格也是樁好事。以後,自己便能“逐漸”展露過饒體力耐力,射禦練得好理所當然。想練武也就順理成章。
廉夫子冷肅的聲音打斷六公主的遐想:“今日先練隊列,待到下一次射禦課,開始練拉弓。”
六公主收斂心神,和眾少女一起應是。
尹瀟瀟大著膽子問道:“廉夫子,我們什麽時候能學騎馬?”
廉夫子淡淡瞥了過來:“待你們練至連跑三圈面不改色時,再練騎馬。”
尹瀟瀟:“……”
眾少女:“……”
她們都是嬌弱的纖纖少女,為什麽要吃這等苦頭?以後她們又不必騎馬奔逃或射箭殺敵,隨便練一練不就行了?
眾少女面上流露的不以為然太過明顯。
廉夫子的心驟然被刺痛,一股怒氣湧了上來,聲音愈發嚴厲:“射禦乃君子六藝中的兩門課程,和禮樂書數一般無二。”
“你們既是來了蓮池書院,便得下苦功勤練,每一門課程都要練至最佳。如此,才不會辜負皇后娘娘和顧山長的苦心,更不會愧對自己。”
“誰若是存痢懶之心,我絕不輕饒!”
目光掃過眾少女凜然的臉孔,廉夫子語氣加重:“偷懶躲滑或不聽夫子之言,我自會稟明山長,重重責罰。若還不悔改,便將其逐出蓮池書院!”
……廉夫子,算你狠!
眾少女一起應是。
廉夫子沉聲吩咐:“從矮到高站成一列!”
……
一個時辰後。
被操練得奄奄一息的少女們強打精神,聽從號令,向左轉,向右轉,抬腳向前,一起後退數步……
終於,如般動聽的編鍾聲音響起。
終於熬到散學了!
眾少女激動得幾乎熱淚盈眶。
廉夫子冷酷地扯了扯嘴角:“今日的射禦課到此為止。明日早晨,舍長謝明曦集結隊列,到練武場來等我。”
全身酸軟的謝明曦打起精神應了。
前世她做了貴妃之後,特意挑了一個會武的宮女到身邊。她的拳腳功夫便是跟著宮女學的。等閑一兩個成年男子也不是她對手,她一直引以為傲,自覺體力耐力遠勝常人。
今日才知道,當日學的是花拳繡腿,練武時根本沒吃過真正的苦頭。
這一個下午,過的真是水深火熱。
反覆地集隊,訓練隊列隊形,動作要求整齊劃一,一人錯了,所有人都要重來。不停地抬腿,一個下午過來,雙腿酸痛不已。
生體弱的林微微,中途歇了三回,才勉強撐到了最後。此時滿臉萎靡,像被霜打過的茄子,徹底蔫了。
廉夫子一走,眾少女也顧不得形象體面了,東倒西歪地坐到綠茵茵的草地上,哀嚎聲不絕於耳。
“累死我了!嗚嗚!”
“我手軟腿軟,根本沒力氣走路了。”
“我也是。我的頭髮都亂了。”
“明日還要跑,一想到這個,我恨不得明日告假。”
牢騷聲訴苦聲不絕於耳。
尤其是嬌生慣養的盛錦月,今日吃足了苦頭,叫苦不迭,口不擇言,起廉夫子十分刻薄:“廉夫子這般嚴苛不近人情,怪不得一直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
“閉嘴!”
謝明曦冷聲打斷盛錦月:“廉夫子用心良苦,要求嚴格也是為了我們好。你背地惡言中傷夫子,是何道理?”
“尊師重道,所有學生都應遵循。你剛才這幾句話,若傳到山長耳中,這蓮池書院你也別想再待了。”
……
當著眾饒面被謝明曦毫不留情地叱責,盛錦月的臉孔忽紅忽白,難堪又憤怒地回擊:“謝明曦!你別在這兒裝模作樣了!這半日練習,大家夥個個累得筋疲力盡。我就不信,你心裡沒有怨言。”
謝明曦神色淡淡:“我確實疲累。不過,你以一己之心,揣度他人,未免太過自以為是。”
“考進蓮池書院,成為皇后娘娘門生,大齊最優秀出色的夫子們為我們授課。這是何等幸運!”
“若連這點苦都受不了,何必再來書院。直接回家去,在閨閣裡賞花汽便是。”
是啊!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能在大齊最頂尖的女子書院就讀,是何等榮幸驕傲。她們怎麽能因這點苦頭就心生怨懟?
眾少女默默對視一眼,各自相扶著站起身來。
便連李湘如,也未曾出言幫腔。
盛錦月忍無可忍,哇地一聲哭了起來:“謝明曦!你仗著一張利舌,整日欺負我!我這便回去告訴姑母,告訴祖父,告訴父親。”
一邊哭一邊勉力站起身來往外跑。
然後,雙腿酸軟,一不心跌了一跤。盛錦月又疼又覺得丟臉,掙扎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繼續跑。
然後,又摔一跤。
眾少女:“……”
李湘如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過去扶起盛錦月,低聲安撫幾句。盛錦月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甩開李湘如的手,頭也不回地跑了。
李湘如:“……”
好心被當驢肝肺!
李湘如心裡也不痛快,繃著一張俏臉,氣呼呼地走了。
眾少女面面相覷。
尹瀟瀟清了清嗓子:“我們先回寢室換了衣裙再回去吧!”
這個提議,得到了眾饒響應。 各自相扶回了寢室。
林微微愁眉苦臉地坐在地上,可憐兮兮地道:“怎麽辦?我是真的起不來了。”
謝明曦隻得走上前,扶起林微微:“我扶著你回寢室。”
方若夢竟也撐著走了過來,扶住林微微另一邊胳膊:“我也一同扶著你。”
除了尹瀟瀟三人,就屬方若夢體力最佳。練了半日過來,還有力氣扶著林微微一同向前走。
六公主慢悠悠地跟在三個少女身後。
謝明曦回頭瞥了六公主一眼,心裡有些意外。
這半日下來,便是她也滿額汗珠疲累不已。六公主卻面不改色,隻額上微微冒汗。
……
六宮鳳華